此時的大堡村内,洋溢着敲敲打打的喜樂聲,今兒是焦太公的八十壽辰,占據了東邊半座山頭的焦家花園别墅内,早已經停滿了豪車。
三天前,來自各省,甚至京城的官員、富商便已經雲集到了大堡村,爲焦太公慶壽。
這些人都是打着慶壽的幌子,來這見焦文學的。
焦文學貴爲天下第一風水師的首席大弟子,名義上隻是個秘書,但大權在握,便是省裏一号錢先生也對他敬如神仙,有言必應。
在魯東官商界人盡皆知,魯東當家的那就是焦文學,要想升官、辦事,找誰都不好使,還非焦爺不可。
另外嘛,焦文學的尋龍點穴,帝王風水之法已深得甯中華的真傳,更有一手煉丹奇術,這些年富商們但凡得到他親自開化家宅、祖墳,無不是一個個大富大貴,吃了他丹藥,一個個變的龍精虎猛,身體康健,什麽老病、難症,隻消焦文學一顆丹藥,那是準保藥到病除。
在魯東有這麽一句話說,命苦命衰不用怕,焦爺風水有奇法,任你落魄乞丐身,一朝翻身貴無邊!
甯中華、焦文學這對師徒在北方,那就是神仙般的存在,尤其是在民間甚至超過了武神、秦侯!
焦太公名叫焦白石,雖已年到八十,但依然是紅光滿面,精神奕奕,魁梧的腰闆筆直,一頭雪亮的披肩把式頭與長須,更讓他頗有幾分宗師、高人之态,可謂是養身有術。
此時看着滿廳權貴,一個個滿臉奴顔,像孫子一樣向自己道賀,焦太公不免有些飄飄然。
他并不是什麽風水師,也非是甯中華的師弟,年輕的時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盜墓賊罷了。
當年他跟甯中華一起打開了一個古墓,甯中華得了奇書,一飛沖天,順便也傳了他三瓜兩棗,并收了他家老大爲弟子。如此一來,他一個小小的賊人,雞犬升天,成爲人上人。
往事不堪回首,誰讓他有這個好命,還有幾個好兒子呢?
此刻,焦太公一身大紅袍坐在上首位置,咕噜咕噜的抽着水煙壺,時不時咳嗽幾聲,旁邊一個相貌清秀的女侍立即識趣的捧着黃金打造的痰盂跪在了他的腳邊。
“蒼天待我焦家不薄,這日子過的美啊!”
焦太公眯着眼躺在太師椅上心頭喜滋滋的,嘴裏含糊不清的嘟哝道,驟然間他喉頭一癢,看也不看沖一旁吐了口腥臭煙痰。
一旁的少女稍微一愣神,沒來得及接好,焦太公這一口濃痰直接吐到了少女臉上。
“太公,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少女顧不上擦拭臉上腥臭的口水,趕緊磕頭求饒。
“你怎麽捧金缽的,連老爺子的龍涎都接不住,沒福氣的賤貨,還不趕快向太公認罪!”旁邊一個穿着皺巴西裝,臉上還有淤青、血痕的青年人擡手扇了少女一巴掌,兇巴巴的呵斥道。
“李兵,你個畜生,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給老子閉嘴。”焦大作站起身,指着青年冷冷喝道。
“嗚嗚,太公我錯了,求你别趕我走,我下次一定會用心接好的!”少女嗚咽哭道。
“嗯,小芳平日裏表現還是不錯的,小李子在賭場的那筆賬,就勾了吧!”焦太公睜開眼,嘴角浮現出一絲心照不宣的笑意,深沉道。
他前些天剛奪了李芳的初元,這丫頭雖然姿色一般,但勝在聽話,焦太公心裏還是滿意的。
“你們還不謝恩滾蛋,等着留在這吃大席啊。”焦大作沒好氣道。
“多謝支書,多謝太公開恩,那我們就……就滾了?”李兵歡天喜地的磕頭道。
“滾吧,記住了,在外面叫支書,在我這宅子裏,你得叫爺,懂嗎?”焦大作瞪了他一眼,不耐煩的揮手道。
一旁立即有幾個身材魁梧的鄉下兇漢,架着這兄妹倆,給丢了出去。
如今的大堡村有一大半的青年,被焦家拉下了水,沉迷于賭博、六寶彩等,這玩意一沾上,那就是傾家蕩産的事。像李兵這種還不起債賣姐、賣妹的都有,但凡這十裏八鄉被焦太公看上的女子,那是一定難逃魔爪的。
正因爲如此,現在方圓百裏家裏有女兒的,要麽送到外地親戚家,要麽趕緊嫁到遠地方,或者出去打工,生怕被這老賊給禍害了。
“誰,這是誰啊這麽不識趣,敢在幹爹大喜日子裏惹您老和三哥生氣!我穆胖子第一個饒不了他!”
随着一聲大喝,一個脖子上挂着明晃晃鑽石項鏈,揣着名牌包包,一身名牌的大胖子領着幾個手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一進門便旁若無人的嗷嗷上了。
“喲,是穆老闆來了,穆老闆最近可好啊。”
大廳裏其他客人卻是認得這胖子的,趕緊起身打招呼。
穆胖子叫穆文才,原本隻是一個幹苦力的農民工,後來也不知走了啥狗屎運,認識了焦文學,跪在人門口哭了三天三夜,焦文學見他可憐,就給他老母點了口寶穴。
從此穆胖子一飛沖天,好運連連,如今俨然成爲了魯東地産行業的龍頭,家财上百億的大老闆。
“穆老闆來了,最近看起來過的不錯啊。”焦大作見他一身富貴,全仗了他哥哥的光,現在比他還風光,心裏很不是滋味。
“三哥,幹爹,你們還是叫我胖子吧!我能有這點身家,那都是大爺神仙之光,穆某可是終身不敢相忘的。”穆胖子連忙恭敬道。
“嗯,小胖子還是個念舊情的人啊,難爲你叫我一聲幹爹,來了就坐吧。”焦太公不溫不火道。
“幹爹八十大壽,我們難得有個獻點心意的機會,來人,把東西擡上來啦!”穆胖子大手一揮,吆喝道。
立即有幾個穿西服的保镖,擡着幾個精緻的大紅金絲楠木箱子走進來,箱身上用金粉刻着大大的壽字。
“幹爹,俗話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這第一口箱子,您老肯定是不會拒絕的。”
穆胖子一揮手,打開了第一口箱子,裏面全都是碼的整整齊齊的現鈔,少說也得有三百萬以上。
聞着鈔票的油墨香味,衆人紛紛大贊好手筆,焦太公隻是微微撫須,輕嗯了一聲,并不是太過在眼。
到了他這年紀,鈔票啥的已經麻木了,他是真不在乎。
“第二口箱子,黃金滿屋,祝您老大富大貴!”穆胖子又揭開了第二口箱子,箱子一開,金光四射,裏面全都是上等的金器。
“穆老弟,有情義,夠意思!”焦大作這回坐不住了,他爹不愛财,他愛呀,登時忍不住拍桌大喜。
“第三口箱子,黃金有價,古物無價。聽說幹爹最近在修道,我特地從古董市場,淘了一尊鎏金太上老君像,此像是大明嘉靖皇帝宮**奉之物,已得龍氣,幹爹得了,修煉必定是事半功倍。”
穆胖子聲音提高八度,傲視全場,朗聲道。
焦太公眼中精光陡閃,作爲一個老盜墓賊,對于古董那是天生就愛,當即一拍大腿大喜道:“小胖兒,有心了,有心了,快拿過來給我掌掌眼。”
穆胖子如同朝聖一般,在衆人的羨慕中,捧着老君像單膝跪地呈上。
焦太公一打眼,便知是真品無疑,大笑幾聲後,突然當着滿堂衆人嗚咽痛哭了起來:“好東西,好東西啊,可惜焦某無福享受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