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上,一窩蜂來了這麽多人!
原本肅殺的陰戾之氣,在婦女們叽叽喳喳的嘈雜聲中,倒也消散了不少。
人多陽氣壯,對陰氣是有一定抵制作用的。
正因爲如此,夏榮清雖然很不滿,但聽從了邬有術的建議并未加以驅逐。
“道義!法劍!”
邬有術大喝道。
兩個弟子立即打開了随身的箱子,取出了風水法器。
好個邬有術,手腕一抖,八寶道袍加身,金剛法劍在手,原本幹枯的黑臉神色肅穆,倒是有那麽幾分高人之相。
“南鬥主生,北鬥尋死!伏龍入地,藏風聚水!”
“請龍威!”
邬有術執劍疾走,口中念念有詞,說話間幾張符紙飛天而去,無火自燃。
旋即,但見他猛地一跺腳,大喝一聲,隐約可聞驚龍之聲。
原本墓上的陰氣,頓時舒緩了不少。
請了風水龍威壓地邪,邬有術從法囊中,摸出七根蠟燭,按照北鬥七星狀,插在墳頭!
“北鬥開死門,八方鬼神讓道,起!”
邬有術法劍一指,法氣一驅,燭火竟是沒有半點動靜。
“起!”
邬有術面色一沉,一揚道袍,再次大喝道。
仍是紋絲不動。
“邬先生,咋回事,你到底行不行啊?”
汪顯貴在一旁問道。
四周的圍觀者也是議論紛紛,不少人說起了風涼話。
邬有術漆黑的臉上頓時有些挂不住了,心裏暗叫糟糕。
他這招叫北鬥探路!
北鬥陣尋死門,若是墓中果真有門道,畏懼他天使威嚴的,自會讓道。
最次也得是亮三根燭,賣個面子,表示有可談之機。
這下好了,一根不着,這墓怕是不好破。
“邬先生!”
陳紅玉試探性的問道。
“無妨!”
邬有術深吸一口氣,平靜道。
待到了正午時分,邬有術拿出一個沙漏擺在墳頭,對衆人喝道:“龍九,虎五,出列,準備起棺。”
喊了兩嗓子,原本還躍躍欲試的衆人,沒一個站出來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原本湊熱鬧,是知道夏家大方,能掙上一筆錢。
如今這情況邪門至極,搞不好連命都得搭進去,誰敢犯這茬?
“開棺的,每人三萬塊。”
夏子川豎起手指大叫道。
“夏少爺,你别拿我們當二傻子,你家老爺子搞不好走屍了,誰開這棺不遭晦氣,這錢我們不掙。”
人群中有人說道。
農村人本來也迷信,他這麽一說,大家就更不幹了。
人命當頭,誰管你家是當官的,祖上做了多少好事,看看熱鬧也就得了,誰會去冒這個險啊。
“十萬,每人十萬!”
夏子川心一狠,再次大叫。
他夏大少唯獨不缺錢,這世上就不信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
“夏家對我們夏家灣有大恩,做人不能忘恩負義,這活我幹了。”
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打着赤腳,扛起一把鋤頭,走了出來。
“明輝說的對,我們也幹。”
果然,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立即有九個屬龍,五個屬虎撸起袖子站了出來。
“屬雞、屬羊的背過身去!”
“開棺!”
邬有術大喝道。
一行人鋤頭、耙子飛舞,沒一會兒的功夫,墳就被刨開了。
墳裏血水橫流,跟泥塘似的,棺木躺在泥漿子中,上好的棺木愣是被泡的松松垮垮的!
棺木被烈日一曬,騰騰的冒着紅色的煙氣,腥臭刺鼻,幾個挖墓的人跳下墓坑,開始起棺。
說來也是邪門了,那棺材就像是有萬斤重。
十四個青年漢子腮幫子都快咬破了,愣是動不得半點。
“邬師父,這棺材邪的很呢,你倒是想個法啊?”
墓地中,夏明輝大喊道。
邬有術這會兒顯然沒有了之前的膽氣,不過這是他至關重要的一戰,不容有失。
當即,拿出一方大印,咬破手指,在大印上浸透,口中念誦着法咒,隔空印在了棺材上。
啪啪!
幾道黃光印在了棺材上。
棺材中發出吱嘎一聲巨響,突然就松動了,十幾個漢子一齊發力,愣是把棺材從血泥漿子中弄了出來。
眼瞅着就要上岸!
棺蓋猛然傳來一陣,嗵嗵的巨響,像是有什麽東西要跳出來。
詐屍了!
擡棺材的青年們吓的不輕,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從坑裏掙紮出來,吓的面無人色,全都躲的遠遠地。
那些看熱鬧,膽小的人吓的一個個抱頭鼠竄下了山。
不好!
邬有術驚叫一聲,手持寶印,猛地盤腿重重的壓在棺材上,口中念誦着風水門派的鎮龍訣,又以大印加棺。
如此一番,棺中才停歇了下來。
“邬先生,我老弟莫非是詐屍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夏本義急的老淚縱橫,歎然問道。
良久邬有術将大印扣在棺材之上,神色凝重的站起身道:“胡說八道,我這方尋龍大印,乃是祖師爺所傳,便是詐屍也不懼!”
說完,邬有術親自下墓,爆喝一聲掀開了棺材。
棺材一開!
夏家人全都跪在了地上,哀嚎了起來。
哦?玉屍?
秦羿摸了摸鼻梁,暗自嘀咕道。
但凡風水寶地,屍體晶瑩如玉,不腐不化,是爲玉屍,玉屍得靈氣蘊養,反哺後人。
難怪夏家長盛不衰。
相反若是兇地,則是渾身長滿屍毛,化爲惡屍、僵屍!
夏家老爺子死了這麽多年,面色卻依然如常,色澤溫和,顯然是得到了這份風水機緣。
隻是可惜了,如今卻因福得禍,死不得安甯。
“父親,是誰,是誰如此深仇大恨,非得這般折磨你啊!”
但見棺材内,夏老爺子的屍體被黑色的鐵索自脖子往以下纏的密密麻麻,浮在血水中浮浮沉沉!
“爺爺!”
夏子川也是驚的跪地哭嚎。
“哼!”
邬有術吐了口唾沫,闆着臉跳進了棺材,一把掀開了夏老爺子屍身上雙眼上的銅錢。
但見夏老爺子的雙眼無珠,被人鑿了個對穿!
“啊!”
邬有術大驚,又運足法氣,撕裂兩段鐵索,往夏老爺子肚臍之下一探,頓時老臉變成了豬肝色,渾身瑟瑟發抖。
“斷子絕孫局!”
“這是要夏家人死絕啊。”
“太陰損了,太毒辣了!”
邬有術跳出坑,大驚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