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了!”秦文仁大喝道。
說完,他仰天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吳旭輝微怒道。
“一張請帖,僅僅隻是一張請帖!我秦文仁父子就成了賊,當真是天大的滑稽!”
“文仁今日赴會,算是見證了東州商界百般醜态、龌龊之風。上至商界泰鬥,下至攀附之徒,盡是一群利欲熏心,虛榮矯作的小醜罷了!”
“我今兒就告訴你們,我不是賊,我兒子更不是賊!”
“此等大會,醜類成行,不聚也罷,秦某不屑爲伍!”
秦文仁仰天冷喝。
說完,當着衆人的面,舉起那張純金打造,全場最尊貴的1号貴賓龍帖,重重摔在地上。
啪!
請帖如玻璃一般碎裂!
璀璨的金片,照亮了每一個人驚詫、憤怒的醜态。
“你,你好大的膽!”
“放肆!敢損秦幫龍帖!”
“太,太猖狂了,敢罵我等是小醜,老夫提議在商界封殺此人!”
郭雲琛等人被訓的面紅耳赤,待回過神來,紛紛氣的大叫。
秦文仁卻是大笑而去。
來的堂堂正正,走的潇潇灑灑!
當真是真君子、真雅人!
‘糟糕,這人看着文氣,這股子傲氣卻是與秦侯如出一轍,難道秦侯還有别名?’
‘蒼天,我是不是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吳旭輝望着那清傲而去的背影,擡手打住就要追出去的保安,心頭一陣絕望。
秦文仁心如死灰般的走出了黃金山莊。
他知道這一走,得罪了整個江南商界,此後莫說在東州打開商路,就是在整個江南,隻怕都是寸步難行啊。
想到這,他不禁暗自苦笑了起來。
這麽多年的涵養功夫,終究還是沒能忍受住閑氣。
他并不在意李敏的刻薄,也不懼史萬秋的挑戰。
他隻是不能容忍,别人罵他父子倆是賊!
秦文仁這麽拼,其實并不是貪圖掌控宋家,也不是爲了炫耀自己的能力,又或者享受把别人踩在腳下的上位者姿态。
他願意承受一切,不辭辛苦的奮鬥,僅僅爲了用生命最後的餘光,給兒子換來一個仰着頭說話的機會罷了。
沒有人知道,他已經患上了絕症,就連他的妻子也不知道。
他隻想趁着最後的光陰,再爲他們做點什麽,僅此而已!
但如果連兒子的自尊都無法保全,他所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
所以,他選擇了離開。
小人當道,君子難行啊!
“秦總,這麽快就開完了,怎樣見到萬總,她願意給咱們機會嗎?”秘術小郭迎了過來,欣然問道。
“小郭,你先回去吧,我需要靜一靜。”秦文仁揮了揮手道。
見他滿臉的頹然,小郭張了張嘴,終究什麽也沒說,把藥塞在了他手裏,然後自行驅車離開了。
秦文仁像遊魂野鬼一般,失落的走到了東江邊。
就地坐在草皮上,就這麽無神的望着滔滔翻滾的巨浪。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啊!”
‘想我來時,意氣風發,走時,卻倉皇如犬,回去卻是如何向茹君交代?’
‘以小羿的脾氣,若是看到我如此狼狽。他那二世祖好強的性子,隻怕也會覺的我這個父親給他丢臉了吧?’
‘哎,秦文仁啊秦文仁,你這一輩子都是爲别人而活,宋家人看不起你,吳縣人說你吃軟飯,如今又成了東州人眼中的賊,你這一生可真是夠悲哀的了。’
‘人生何其艱難,若能如這萬千浪花,自由随行,哪怕一日,也是不枉此生啊。’
秦文仁心頭壓抑多年的苦楚,此刻徹底的爆發了,心頭百感交集,竟是老淚縱橫。
他想到了少年時,人生該是攜一美麗佳人,于溪邊,一壺清茶,一張小案,青衫揮墨,佳人和琴,何其美哉。
然而,這終究是一場美夢,與妻子成婚以來。
他就再也沒做過這場美夢了,似乎永遠爲了旁人而活,永遠都在不停的追逐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的目标!
但今日他也看清楚了,他注定不适合這個大染缸。
他從來沒有這麽累過,沒有這麽失落過!
“小羿、茹君,我一生堅忍前行,如今已是傷痕累累。原諒我,我走不動了,隻想好好的看一看這一直都在身邊的一草一木。”
想到這,秦文仁突然像是有了精力。
他再也不後悔了,渾身像是脫掉了一個重重的蝸殼,是那麽的輕松。
此刻,他不是一個丈夫,不是宋家的女婿,也不是父親。
他就是秦文仁,他想任性的做一回自己。
他決定了,什麽也不想,就這麽沿着河流一直走下去。
一路走,他的腦海裏不斷的回想着少年時侯,寫下的塗鴉小作,念着念着,臉上也就有了笑容。
……
黃金山莊内,十二點整。
“侯爺,各地大佬與富商都到齊了,該出席了。”萬小芸走進三樓的豪華貴賓室,嫣然笑道。
今兒她一身白色的禮服,頭上帶着蝴蝶蕾絲禮花,就像女王一般高貴美豔。
“我父親向來守時,怎麽還不到?”秦羿透過窗戶望着底下大廳的貴賓席,皺眉問道。
他如今已位列江南之主,父親卻依然在抛頭露面的打拼,秦羿心中如何能忍。
上一世,他拖垮了整個秦家,毀掉了父親一生的江山。
這一世,他要償還,今兒這場商會,父親才是真正的主角。
他若缺席,秦羿絕不開場。
“張大靈親自去接老爺了,這老混蛋不會是沒碰着秦爺吧?”一旁的唐天賜道。
“叫張大靈來。”秦羿道。
萬小芸立即打電話,片刻張大靈進了貴賓室。
“大靈,你玩什麽飛機,這都十二點了,秦爺人呢?”唐天賜問道。
張大靈一臉困惑道:“不應該啊,我大清早就去送了龍帖。還特意囑咐,他來了報侯爺的名号,我還以爲他早在貴賓室候着了呢。”
“會不會是找錯人了?”萬小芸道。
“哪能,秦爺跟侯爺那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能找錯人嗎?”張大靈道。
“去,把吳旭輝給我叫來,他守大門的,我父親要來了,他該是清楚。”秦羿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