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不是感冒了吧?咋祭祖的時候還噴嚏上了呢?!”徐有進忍着笑,調侃老爺子道。
“娘的,得罪祖宗們了!”徐麻子揉揉鼻子,白了兒子一眼:“這不知道是哪個鼈孫在背後罵俺呢!日本人來了,世道壞了!三天一個花樣,兩天一個主意的,有人這是看着俺們老徐家發财,眼珠子淌血呢!你個憨娃,還編排你老子!俺兩腿一蹬,啥也不管了,留下作難的還不是你個小狗日的!”
“爹,呗說那喪氣背時的話。以俺家現在的實力,要錢咱有銀洋,要人咱有隊伍,兵強馬壯,武器先進。不都有那老話說——有槍就是草頭王嘛!俺們老徐家怕的誰來?!”要不說徐有進就是年輕氣盛呢,跟着山裏走私倒賣,這幾年可是賺得盆滿缽滿。底氣一足,這話說的都是杠杠的!
“娃呀,不能光看眼前咯。日本人的命令已經下來了,對付的可就是陳龍那夥子啊!唉——,俺家再強大,擰得過日本子?八路軍太剛強了,又護着窮哈哈,犯了衆怒啊!”徐麻子插上香,作了作揖,帶着絲憂愁地說道。屋裏就他們父子兩個,自然是不用多忌諱,說的也很直白了。
“那也不能眼瞅着不管呀,那可是俺家的搖錢樹,财神爺。誰他娘動他們,斷了俺家的财路,俺就敢跟他拼命!”徐有進咬着牙道,“再說陳龍那家夥也絕不是個好惹的,他手上的部隊起碼好幾萬人。日本人想要弄他,恐怕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話是這麽說,但這一次恰逢松本師團升格,總是要殺人立威的嘛!”徐麻子瞅瞅已經微微發福的兒子,笑了笑,“先看看吧!把能透露的消息早點知會他,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相信陳龍小子吉人天相,應該是有辦法的吧!”
“他鬼點子多呢!精的跟猴似的,俺這幾年就沒看他打仗吃過虧!”徐有進倒也不是盲目自信,隻是和這家夥合作以來,自家順風順水,發财壯大,都是托了人家的福呢!
“待會兒再說了,先給你爺爺、太爺爺磕頭!”徐麻子自己拜了下去,開始了祭祖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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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山裏的陳隊長來了。”這邊剛結束了祭拜儀式,送走了老祖宗們,門外哨兵匆匆跑進來通報道。
“噫,還真是人嘴有毒,說曹操曹操就到了!”父子兩個相互瞅瞅,徐麻子一揮手:“快請,快請!吩咐廚房多加些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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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侄啊,什麽風把你這個大忙人給送來了呀?來來來,今兒正好陪你叔多唠兩杯!”徐麻子笑呵呵地親自和兒子迎了陳龍一行,稍事寒暄就吩咐開席。
“叔,今兒這事可是事關俺們兩家的财路。但事關重大,也請您掂量着看!”陳龍等到酒過三巡,這才停了杯子說話,“明着說吧,俺們已經得到了風聲,小鬼子要對俺們山裏動手。實話說,山裏,俺是一點都不擔心的,但現在俺們拿下的臨河沿,可是太重要了!俺們兩家的貨物進出山裏,可必須得過這道關,咱放棄不得!”
“嗯,你說,你說——”徐麻子點上煙鍋子吧嗒着,想先聽聽陳龍的說法。臨河沿鎮,那可是徐麻子早就日思夜想的地方,早年爲了這邊可沒少和賀大侉子幹仗。
“但目前來看,俺們分兵占着臨河沿,會很吃力。所以,俺以爲與其等日本人來進攻,咱不如早點把這邊交到叔的手上。這樣相信日本人也沒有話說了!”陳龍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現在唯一難辦的,就是那狗日的賀家肯定會不服氣。聽說賀家那個小五,最近可是傍上了河源的西門三廠了——噢,聽說這個西門最近升官了啊——俺怕他會挑動日本人給您下絆子,對您家不利!”
“怕他個***!敢來就弄他!俺老徐家不是好欺負的!”徐有進吧唧一口幹了杯中酒,氣勢洶洶地喊道:“來了正好,還怕他不來呢!正好這些年的新賬老賬,一并和他老賀家算算!”
“唔——,按說是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即便是他西門旅團長出面,也不好太偏袒姓賀的!大家都是跟着他日本子混的,一碗水總要端端平吧!”徐麻子吧嗒了兩口煙鍋,緩緩開口道,“倒是賀家在國.軍裏也占了一頭。到時候煽動困龍峪的部隊過來,有些麻煩。啊,想必賢侄也有聽說吧,日本人可是和那邊達成了默契,要相互幫襯着對付八路軍呢!”
“那怕啥?爹——,困龍峪的那幫鼈孫,來了咱一樣收拾啊!”徐有進忙着倒酒,還不忘表态。
“混小子,你就知道一個字:打打打,當你是常山趙子龍呢?人家幾方夾攻,再來弄到俺家門上,你能忙活的過來?!即便是找日本人調停也不管的!”徐麻子想的很周全,甚至連賀大信的僞軍和頑軍聯手進攻都想到了!
當然這話算是說給陳龍聽的:你小子拖着俺們老徐家下水,把臨河沿這個燙手的山芋丢到俺家手上,算計的是很精明。可總不能就一句話打發了了事吧!最起碼兩邊的利益分成,總的重新算算吧!
“叔,您想的很周到。其實,俺今天來就是爲了借您這個大旗的。有了您的名頭在臨河沿,日本人就不好插手了!至于說賀家的那些兵将,俺還真沒把他們放在眼裏!”陳龍端起酒杯道:“這麽着您看中不:您這邊隻消出一個團,打上旗号呆在臨河沿,俺這邊也會派一到兩個縱隊駐守,到時候誰來咱滅誰!至于您家的損失嘛,俺們把分成擡一擡,四六分賬可中?”
“四六分賬?賢侄此話當真?”徐麻子眼眉一挑,三角眼裏滿是貪婪的光彩,從三成帳到四成分賬,可别小看了這區區的一成帳,一年累積下來可是将近三十萬大洋的利益啊!
“當然當真啊!咱叔侄說話,那還不是一口吐沫一顆釘!”陳龍笑道。
“管!大侄子敞亮!”徐麻子一拍桌子,忙不疊地端起酒杯來,好似害怕陳龍反悔一般,碰了杯道:“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俺家出一個旅過去,替你守着臨河沿。你定心地放開手打,俺家這個旅也歸你指揮!”
“俺親自帶兵去!”徐有進幹了酒,一抹嘴巴道。
“用不着!你在家伺候好老爺子。”陳龍拍拍他,安撫道,一指陪坐的大嘴魚:“就讓大嘴魚兄弟帶隊去,保管錯不了!”
“嘿嘿嘿,陳隊長,就沖您看得起俺大嘴魚,俺敬你一個!”大嘴魚裂開大嘴呵呵地笑着,恭敬地舉起酒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