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戰後的碰頭會,他第一個提起要乘勝追擊,擴大戰果。這裏面未嘗沒有想要化解楊團長尴尬的因素。而同在山上,與藤少華共同操持此事的利百水副團長,自然也是一般的心思,積極舉雙手贊同。心裏面多少有些疙瘩的楊三強,這更是要想拿戰果來證明自己,況且一口氣打垮了徐家,那獨立團就算是在這邊站住了腳了,由不得他不心動。
這邊唯一還保持着點理智的,就是政委孔從舟了。他守在小顧莊,可是領教了徐家炮兵的厲害——就差沒把指揮部給炸塌了啦,其餘的醫療所、後勤倉庫好幾處都被炸趴了房子,還死傷了好幾個幹部戰士。此時政治部主任林高丘外出了,否則以他的敏銳性,應該是反對追擊的。
此外會議表決時,後勤主任石正财居然也是舉手贊同攻打徐家。“禍害了俺們的物資,必須要讓徐麻子三倍、五倍的賠償。這王八操的,把俺存了大半年的幾壇老酒給炸沒了,真他娘缺德!”
四比一的絕對優勢,很快就作出了出兵的決定。由楊三強親自帶隊,藤少華任前敵指揮,率領獨立團1、2、3營,以及炮兵連、辎重連、警衛連一共兩千出頭的兵力,進逼徐家集徐家碼頭。
“同志們,徐麻子僞軍部隊膽敢進犯我們小顧莊,槍殺我團幹部戰士,炮擊我小顧莊老百姓,都表明了這夥水匪出身的僞軍的兇殘。他們投靠日本鬼子,橫行鄉裏,魚肉百姓,罪大惡極。今天,我們就要爲西道鎮的老百姓伸張正義,掃清着黃河岸邊的水匪禍患,還鄉親們一個平安的家園。大家有沒有信心?”楊三強親自給部隊做動員,尤其是剛打了勝仗的情況下,繳獲的速射炮還擺成了一排;抓捕的俘虜都垂頭喪氣地拘押在一旁,引動了戰士們如虹的氣勢:
“有——!”
“有沒有決心?”
“有!”戰士們振臂高呼,口号震天:“消滅惡水匪,活捉徐麻子!”
“出發——!”楊三強一揚手臂,部隊浩浩蕩蕩地開拔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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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他娘的,咋還退回來了呢?”全權負責此次作戰的老鳗魚,看到了敗兵退回來,唬了一跳,連忙抓住老白條這個帶隊的前敵指揮,追問緣由。
“嗨,不就是損失了點人嘛,你們——,唉,急惶惶的退回來幹哈嘛!”老鳗魚聽他說完了,忍不住一拍大腿道:“士氣宜鼓不可洩,知道不?你們這麽一退,得,大家都以爲吃了多大的敗仗了,軍心紊亂,士無鬥志了!”
“起碼你們就在小顧莊穩住麽!就算是損失了千把人,又怎麽樣?你們兵力還是占優啊!武器上也是碾壓八路的,完全可以一戰啊!退的什麽勁嘛!”老鳗魚能成爲徐麻子的左膀右臂,不是混假的,确實是有一股敢打敢拼豁的出去的勁頭,再加上他不認輸,穩得住的大将之風,委實可以代替徐麻子出征。瞧瞧這一番分析,頗有見地。
“現在沒這機會了!俺們倒是要準備預防八路軍的反攻了。”老鳗魚摸出香煙點上,白了眼老昂刺,戲谑地喊道:“刺骨呆子,别說老哥哥不給你個機會,家裏的防禦,俺看還是由你來組織。怎麽樣,守在工事裏防守,你要是再出纰漏,那看怨不得徐老大的軍法無情了!”
“啊?俺——?俺來防守?”老昂刺呆了一呆,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啪的一下站直了身闆道:“請二哥放心,但有俺遲三瑞一口氣在,保證陣地無恙!”
“好,你就帶着部隊進入陣地吧,俺們在後面給你擂鼓助威!”老鳗魚拍拍一臉激動的老昂刺,滿意地點了點頭。所謂戴罪立功,那必須是豁出命去幹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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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少華帶兵抵達徐家集外的時候,是早晨的六點一刻,太陽還沒有冒邊,草葉尖上的露水晶瑩剔透,打濕了匆匆行軍的戰士的布鞋。
徐家集并不是老徐家的老巢,最多也隻能算是一個外圍的小集鎮。徐家的防禦範圍,其實還在集鎮的南面四五裏外,依托着黃河上的徐家碼頭,形成的一處依着河灣建築範圍。徐麻子水匪出身,自然離不了水上的碼頭。想當年,河南這邊的督軍出動大軍圍剿他,可不就是幾次都靠着碼頭,及時遁入水上,絕處逢生的嘛!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在巨大财力的支援下,老徐家不僅升級了武器裝備,連家裏的宅院工事,也都翻新加固了。明碉暗堡、火力配備,全部都做了規劃、投入資金修建。目前來看,除了十五升以上重炮、航空炸彈之類的重大爆炸力,其餘一般的武器,根本就啃不動這些鋼筋水泥的建築工事。
“嗵嗵嗵,嗵嗵嗵——”迅速拿下了徐家集的獨立團,并沒有盲目發起強攻。面對着徐家碼頭外圍的連環工事,他們也希望用炮火集火能敲開敵人的烏龜殼。但出乎意料的是,一通炮彈砸下去,除了見到一些牆壁上的小癟塘外,就是一些水泥面上的劃痕了,幾乎可以說是效果爲零!
“這可不好辦啊,怎麽着徐老鬼家的工事這麽牢固啊!”三營長石正義看的直咋舌頭,迫擊炮彈砸上去,幾乎就見不到炸點。20mm速射炮彈射上碉堡,隻能刺耳地“啾——”的一聲,劃出一道慘白的劃痕來,絲毫也不抵事。
一時間,前出觀戰的幾個高層軍官也沉默了下來,遇到這麽堅固的硬骨頭工事,八路軍缺少重武器,還真是一籌莫展了呢!
總不能就這麽灰溜溜的撤回去吧?那也太傷自尊了呀!楊三強幾個互相看看,都不情願地别開頭去——怎麽的也必須要試着打一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