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參謀長,家裏就拜托了!俺們走後,你盡管執行封鎖命令,斷絕外來人員進入困龍峪。一切以山谷安全爲第一!”趙雪球親自帶着林三支隊前往官陽,臨行前他叮囑留守的參謀長賀大仁道。
“啊,縱隊長盡管放心。有袁副隊長在,相信是不會有問題的!”賀大仁打着哈哈,眼珠亂轉着卻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卑職祝縱隊長此去一路順風,順利拿下官陽渡口,建立牽制之功!”
“老袁啊,多的話俺也不說了,你要親自掌握好部隊,嚴加防範,多辛苦點啊!”自從上次承擔責任以來,袁人龍的積極性就不高。但趙雪球對他還是信任有加的,趁着這一次出兵的機會,再一次提議給他官複原職,帶領一個團的兵力和淩雄掌握的警察部隊擔負起守家的責任。
“縱隊長,要不......還是俺來帶兵去官陽吧?”袁人龍深知此次出擊并不會輕松,而昨天晚上趙雪球和他一席密談,更讓他倍感壓力,所以他主動請戰道。
“不必了,俺去更好臨機決斷。這邊你抓好部隊守好家就行,其餘的自然有老馬的鐵血鋤奸隊去煩心!”趙雪球和袁人龍對上香煙,邊抽煙邊咬着耳朵。趙雪球說的也是沒錯,他親自帶隊,臨機決斷确實要比袁人龍更有優勢;再一個還有點小心思,就是一旦偷襲成功,他趙雪球可是直接立功人,更容易積累軍功和威望。畢竟他還一直想着更進一步呢!
“哼!說什麽讓老子負責安全,卻又把軍權控制在袁人龍這個悶憨的手上,這他娘不是擺明了不信任老子麽!”被遠遠冷落在一邊的賀大仁當然清楚趙雪球對自己的戒心,忍不住内心腹诽道。
别以爲上次困龍峪失守被燒爲白地的事件就這麽結束了,要知道顧順風可是軍統的特務出身,對于鬼子莫名其妙的就出現在第二道防線後的秘密調查,就一直也沒有停下過。爲此,不僅借着這一次重建困龍峪,組建了以淩雄兼任局長的警察隊伍,還讓馬知三悄悄成立了一支内部調查部隊——鐵血鋤奸隊,就是放着内部人變節投敵呢!
上次的事件,有嫌疑的也就是守衛東西兩道山梁的賀家和三鹞子,經過顧順風、趙雪球、馬知三内部三巨頭的秘密商讨,大家一緻認爲三鹞子應該沒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和鬼子交往。倒是賀家希望爲了家族存亡,腳踩幾條船的可能性更大些。尤其可疑的是,賀家借着戰事,一舉清除了安插到他家隊伍裏的暗樁,引起了三巨頭的極大懷疑!
這一次趙雪球貌似把守家的重任托付給了賀大仁,但實際上他手上無兵無權,啥也決定不了的。其實這一次大張旗鼓的出兵,也未嘗不是對賀大仁和賀家的一次考驗!起碼馬知三那邊可是安排了不下三十人緊盯着賀大仁的一舉一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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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雪球這一次出兵,除了林三支隊的兩個團,還從賀家和三鹞子那邊各抽調了一個團,再加上他的警衛團,其實出動的兵力爲五個團,再加上後勤的運輸團,總兵力可是将近八千人的規模!
從困龍峪到官陽渡,直線距離不過六十華裏左右。但由于是處在王屋山脈的延伸餘脈上,兩地之間盡是延綿勾連的小山嶺,兜兜轉轉的距離要超出一百多華裏去。
部隊夜間行軍,速度要比白天慢上一兩倍都不止。盡管天上還有朦胧的月色,但等到趙雪球到達官陽渡北部的山嶺裏,天光已經放亮了。
“縱隊長,賀大信來電,請示他們到哪裏彙合。”林三接過電報,親自走進充當臨時指揮部的小山洞裏,問正在吃早飯的趙雪球。
“彙合啥呀?不是讓他們今天正午十二點,由東面對官陽渡發起攻擊嗎?怎的,他小子還想來指揮部跟俺們一道指揮呀?!”趙雪球頭都沒擡,頗爲不滿地答道,“回複他們,按作戰計劃行動,不得有誤!”
部隊潛伏在官陽渡外的山嶺裏,正在做戰前的休整。本已對賀家有了戒心的趙雪球,自然不會把自己的具體位置暴露給賀大信的。甚至,讓賀家的部隊直接進攻官陽鎮東,就是打着讓他們吸引日僞軍兵力,充當魚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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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那個巴子的,挺傲驕呗,不待見老子呢!”賀大信跟着家裏的娘們學了一口的東北調調,拿着電報呸的吐了口吐沫:昨天晚上接到大哥的報信,家裏甚至都來不及開會磋商,就急急出兵了。他老爹臨行前吩咐,讓他帶兵便宜行事,盡量不要直接對上皇軍。具體的事務,家裏邊會和太君取得聯系,無須他多擔心。但至關重要的一點,是要把這個團安全無損的帶回來。
賀家最不贊同和日軍聯系的是老二賀大義。老爺子怕他壞事,沒敢讓他帶兵,而是讓賀大信帶着他的一個團上路的。真正賀大信的部隊都在臨河沿鎮上,有五十多個日本殘疾顧問正幫着整訓呢。秋原下女這個日本女特務親自替賀大信掌握着部隊,根本來不及調動過來。
那麽,賀家是如何得知趙雪球具體的行動計劃的呢?畢竟大軍出動後,袁人龍可是不折不扣地執行了封鎖命令的。
時間倒回到昨夜。
賀大仁送别了趙雪球,就騎着馬晃晃蕩蕩地回了城裏,到了鎮上最大的飯店困龍居,要了四個小菜、二兩老白幹啥也不煩地喝起了小酒。
掌櫃的見是賀參謀長,啥也沒說,就讓小二在門口挂上了三個小紅燈籠。然後,掌櫃的親自将店裏的陳釀送到了賀參謀長的雅間,熱情地招呼了一陣。
“喲,賀參謀長,一個人喝悶酒呢?咋不叫兩個姑娘樂呵樂呵?”掌櫃的親自給他斟滿酒杯,遞了個眼色,暗示他隔壁可是跟着就進來了兩個戴禮帽的。
“老子喝不喝悶酒的,幹你啥事兒?老子又不會少你一個銅子兒,少他娘給老子添煩!”啪的拍出一疊法币,賀大仁沒好氣地罵道,“去去去,拿錢滾蛋,少給老子添堵!”
“是是是,對不住,對不住啊!那些個庸脂俗粉的,是配不上你賀大參謀長!”掌櫃的收了錢,屁滾尿流地出了門口。很隐秘的将法币裏夾着的一張紙片攏到了袖子裏。
一邊數着幾張法币票子,一邊探頭到了隔壁,問道:“二位爺,請問需要陪酒的小妹不?個頂個的水靈,還會唱曲兒呢!”
“你個老龜公,俺們兄弟就吃飯喝酒唠點兒小嗑,要什麽小妹?你給出錢啊?!”隔壁哥倆警惕地轟走了掌櫃的,豎着耳朵聽隔壁的動靜。
“哎,我本是卧龍崗上一山人哪~~,爲酬先帝三顧之恩——”隔壁賀大參謀長看來是喝開了心,颠兒颠兒的居然還唱上了。這一頓小酒,他磨蹭了足足兩個小時,這才打着酒嗝兒晃晃悠悠地回了隊部。
可惜那兩個跟蹤的小子不知道,就在他們在雅間盯着賀大仁的時候,外面櫃上早就來了送酒水的,和掌櫃的交接了手續,拿了錢就離開了。
而後,信息就送到了外城賀家。此時賀家的部隊已經集結準備出發,來不及多做布置的賀家老爺子隻能匆匆囑咐小五幾句,就讓他帶兵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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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喝了酒就回去睡覺了?不應該啊!”馬知三接到報告,愣了好一陣,壓根就沒有多想困龍居掌櫃的有問題。
其實這個困龍居的老闆姓柳,叫柳司成,他還有個日本名字——柳川司成。掌櫃的喚作老孫頭,也有個日本名字,叫宮本友二。他們潛伏進了困龍居,表面上和賀家沒有絲毫的關系,卻擔負着情報中轉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