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們,新的一年要有新的氣象,所以你們這幫部隊的高級指戰員就更需要加強學習了。今天是我給大家講述軍事形勢課,希望大家都用心聽,開闊下眼界,真正把根據地的形勢記在心裏去。那麽對于俺們中王山根據地來說,中王縱隊及其所屬武裝就是我們立足的根本。這一點希望大家要牢記,部隊的訓練和正規化建設一點也不能馬虎。形勢并不樂觀啊,我們周邊垣曲的松本旅團對我們可是一直虎視眈眈的啊。大家看,東邊是盤踞河源多年的西門聯隊,西邊是窮兇極惡的百川聯隊,一左一右對我們形成包夾之勢。南面還有盤踞在垣曲縣城的旅團部直屬部隊,始終牽制着根據地栗山地區的部隊,讓人很不好受啊!”禮堂裏挂着一幅寬大的地圖,陳龍拿着一個教鞭,一處一處仔細指點着,給參加學習的六十多個營級以上幹部講課。
“而且,鬼子在沁陽一帶還駐紮着第35師團,年前剛跟咱們幾支部隊交過手。說實話,雖然說俺們沒吃虧,也繳獲了不少,甚至連鬼子破壞的十二門山炮都拉回來了。這可不是破爛啊,兵工廠老鄭說拼拼湊湊總能兌出個三五門出來的,起碼也可以組建一個山炮連了。但是呢,這夥鬼子的戰場嗅覺非同一般,明明上午還在發動進攻呢,下午聞出味道不對,立即就拔腿突圍,突圍的方向還選擇的出人預料。害的俺們老謝的一團隻能跟在屁股後面吃灰,縱隊特戰隊也空守着布設的陷阱,望眼欲穿。同志們,這也是教訓啊,俺一個疏忽,就讓這夥鬼子溜了。等回頭再看,人家都進了河源縣城洗洗睡了。就這麽一個幹脆利落,就讓俺們的戰術目标泡了湯。同志們,可不能小瞧了鬼子啊!”陳龍也不掩蓋事實,實打實的把這個眼前的案例拿了出來警示大家。
“第35師團,盡管隻是個丙種師團,可也是打了不少仗的,将近兩萬人馬駐紮在中原,對俺們的地理環境很是了解。如果再加上松本旅團的八千多鬼子,前來攻打俺們根據地,俺們怎麽辦?有沒有把握打退了他們?”陳龍停頓了下來,眼睛掃過一排排的戰将們,特别是第一排的那些個團級的幹部,更是啓發着他們思考。“當然,除卻這些鬼子,還有僞軍、漢奸這些二鬼子。目前來看,盤踞在俺們根據地周邊的僞軍,是武連山的皇協軍第九獨立軍,經南京汪僞政權冊封了的。下轄三個師兩個旅,噢,還有張小浪的一個旅,總人數超過了三萬啊,是鬼子的強大幫兇助力。假如鬼子來進犯,這幫家夥絕對是炮灰馬前卒,俺們也不能等閑視之啊!”
不說不知道,一說吓一跳:就在根據地四周,就盤踞着三萬鬼子,三萬僞軍,這要是真盯上了根據地,可不是鬧着玩的。昔年中央軍第一戰區二十來萬部隊都沒能守住這中王山區,現在換上八路軍能守得住嗎?畢竟眼下正規軍也不過一萬五六千人,民兵五千人,自衛隊一萬多,加起來也不過三萬出頭點。一統計就多讓大家緊張了起來,一時間禮堂裏嗡嗡的小聲探讨聲就起來了。
“好啦,這事可以作爲事後的課堂作業讓大家去讨論,想轍,現在俺們要繼續上課。”陳龍停了大約三五分鍾,敲敲地圖讓大家停止了讨論。“跟大家說這麽多,是要大家都重視起來,畢竟鬼子要守着那麽大的地方,僞軍的戰鬥力大家也是知道的,所以,俺們借助根據地的有利地形,真打起來也未必就會輸!”
“再說了,鬼子有幫手,俺們八路軍也不是沒有娘家的。大家看,俺們西面有老三團和決死縱隊牽制着百川聯隊,時時刻刻威脅着運城鹽池,讓他不敢離開老巢。北面是俺們八路軍的新四團,拱衛着俺們的北面,順帶威脅着封門口關隘,起碼牽制了一個鬼子大隊和僞軍一個師;而河源縣裏還有獨立團在東面,盯着鬼子的側背,也牽制着沁陽的35師團部分駐軍,讓他們不敢随意出動。黃河岸邊還有八路軍的各路遊擊隊、自衛隊,也牽扯着守備黃河的鬼子、二鬼子,多少也算個助力。”陳龍侃侃而談,将軍分區所屬的各支部隊一一指點出來,“再要是把俺們惹急了,俺們還能上太嶽山、太行山去搬救兵,那要是呼啦啦一下來,可不就是整師整旅的正規大部隊啊?真幹起來,誰怕誰啊!”
“哈哈哈哈哈——”陳龍的一席話說的大家氣氛又活泛了起來,是啊,眼目下八路軍發展的迅速啊,據初步估算,正規軍就達到了三十多萬,還有遍地都是的縣大隊、區小隊、武工隊等等的大量地方部隊,也實在是有靠山的。
“當然,在我們周邊還有許多國軍系統的部隊:像張思雲的屬于第一戰區的那個旅,趙雪球的那個隸屬軍統的師,還有北面晉城那邊的晉綏軍部隊,既是俺們的助力,也是俺們的競争對手。他們也抗日,但也反共,相處的分寸要揣摩拿捏——既要保持合作,也不可不防着一手,要活學活用黨.中.央提出的‘有理,有利,有節’的處理原則,俺們就能和他們在“抗日統一戰線”的大旗下共同作戰,把鬼子趕出中國去!”其實即便是到了現在,陳龍的中王縱隊還頭上頂着國軍中王獨立師的番号,陳龍也是在國民政府裏挂了名的黨國少将。盡管這事兒也上報給了軍分區和八路軍總部備案了,但其實終究都是一個隐患,隻是陳龍不好擺在台面上說罷了。但在實際的操作上,包括曲缙雲、胡大康、譚思虎這些老黨員,都沒有被報給軍政部。反倒是陳小富擔任了參謀長,趙四娃幾個出任了旅長,都有正兒八經的将校軍銜的。
這一次的高級軍官集中培訓,盡管隻有短短的兩周時間,但擔任授課的可全是縱隊的最高層:陳龍親自講述軍事策略和軍事原則課,培養部下們的大局觀和戰場應變能力;曲缙雲擔任政治思想教員,系統的給大家講述馬列主義和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的政治理論;譚思虎講述的是側重參謀布局的課程,根據戰役的級别,如何配置部隊,組織火力,安排打擊順序,包括後勤支援、戰場救治、撤退原則等等,并就根據地現狀安排了三場戰術兵棋推演,極大地提高了指揮員們的戰術水平;胡大康的課程更加貼近實戰,直接從營團級别的戰鬥規模舉例,通過自身參與的十幾個作戰案列,給大家講述陣地戰、伏擊戰、阻擊戰、追擊戰、運動戰、遊擊戰和破襲戰等一系列的戰術訣竅,總結得失成敗,将一個個從血與火中得到的經驗教訓傳授給幹部們。
多年以後,衆多成爲了共和國将軍們的幹部們,依然清楚地記得這一次的集訓:縱隊的領導們和學員們吃住在一起,從早晨六點開始出操,一起跑步、打拳,然後上下午排的滿滿當當的課程,晚上還要組織讨論、做作業,一直要忙碌到晚上九點,才吹号熄燈休息。經過這一次的學習,爲他們日後帶領部隊參加大大小小的戰鬥,取得一個接着一個的勝利,奠定了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