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狀況其實已經很危急了,士兵們戰鬥、追擊了一天,早已人困馬乏,現在又被前後堵截在這片旱情嚴重到光秃秃的田野裏,處境非常不妙。這一點不光日軍有了解,即便是在渾的僞軍士兵也禁不住着慌起來:起碼又困又餓,沒吃沒喝啊!皇帝還不差餓兵唻,這一點你就是說破大天也讓人生疑啊!
“弟兄們,吃的喝的就在眼前,拿下落馬坡,俺保你們吃香的喝辣的,大夥兒都加把勁啊!”胡尚良親自集中隊伍訓話,“對面也不是什麽多厲害的角色,就是一股子作亂的土匪,俺們已經追了一路了,打得屁滾尿流的。所以隻要弟兄們下力氣,俺們就能趕在天黑盡了前,打進莊裏,喝上香噴噴的小米粥,吃上油乎乎的烙餅......”
胡尚良的一席話引得底下一片騷動,所謂“話梅止渴”,也不過這麽個功效吧!隻是縮在一邊的五營長幾個頗爲不屑:土匪?俺們就沒見過這麽厲害的土匪!天黑進莊?懸吧!好歹俺們營已經打廢了,歇息着瞧好吧!
“開始吧!”胡尚良人狠話不多,第一波進攻,他就壓上了兩個營,以莊子門爲界限,東西各上一個營。主要這也是受地形的限制,落馬坡莊子太小,正面寬度擺下兩個營已經是極限,左右都是山坡,明顯被修剪的更加陡峭,易守難攻。
“嗵嗵嗵,嗵嗵嗵——”這一次,不僅旅部的迫擊炮連在進行炮火準備,所有團營的迫擊炮都被集中了起來,總計超出了五十門迫擊炮組成了密集的炮陣,展開了連續炮擊。
“轟轟轟,轟轟轟——”一排排的炮彈淩空飛舞,一聲聲尖嘯着飛向寨牆,炸出漫天的塵土飛揚。這樣密度的炮擊,即便是胡尚良也是第一次指揮,看得出這是真急了,好比賭徒急眼了,上來就要壓上所有家底玩兒梭哈。
“趕緊的,馬上下去弄水,把水壺都裝裝滿!”趁着炮擊壓得對面擡不起頭,僞軍也不是白給的,命令一隊隊敢死隊沖下河去,先搶些河水解渴。這個時機确實掌握的不錯,盡管會冒些風險,也順利地弄回了河水,讓即将出擊的部隊先灌了個飽。
“殺——”趁着恢複的士氣,僞軍們高呼着發起了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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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家底還挺厚啊!”寨子裏最高的望樓上,陳龍頗有些意動道,放下望遠鏡,他命令道:“告訴陳宗敬,馬上進行反擊!俺不管他咋弄,五分鍾後,不能再讓敵人的炮兵逞強了!”
“知道了,知道了!馬上開始還擊!”炮兵團長陳宗敬看到望樓上的旗号,也是忙得一腦袋熱汗,他們這次出山,重武器帶的并不多。山道實在是難走,三門九二步兵炮,連炮帶炮彈就費了老鼻子勁,倒是12門82迫擊炮,一門不落地全帶來了。他一疊連聲地催促着觀測組确定敵軍炮兵陣地的坐标,迅速下達了炮擊的命令。
“咚,咚,咚!”率先開炮的是三門九二式,爲了提高炮擊效率,直接讓各炮自行開火,團裏觀測組隻管傳達調整參數,不再強調控制炮擊節奏。潛台詞就是——你們就放手打吧,能打多快就打多快,其他不用考慮!
“嗵嗵嗵,嗵嗵嗵——”12門迫擊炮倒是齊刷刷地打出了齊射,尖嘯地榴彈朝着敵人的炮兵陣地就是急速的五發連射。
“嗵嗵,嗵嗵——”前邊三團的迫擊炮連和各營的機炮連也不甘示弱,冒着被敵人炮火覆蓋的危險,頑強地展開反擊,一發發榴彈緊跟着縱隊炮兵團的火力砸落了下去。
炮兵的對戰是殘酷的,一旦被敵方炮兵鎖定了陣地,那等來的将是報複性的還擊。尤其是力量均衡的狀态下,敵方炮火的覆蓋會大量殺傷己方炮兵,炸毀己方迫擊炮,甚至會引爆己方彈藥庫,造成超出炮擊本身的災難。
所以,戰場上一般炮兵都盡量隐蔽自己的陣地,即便是開火,也要迅速完成炮擊,快速轉移陣地,以防敵軍的炮火反擊。當然,一般情況下,抗日戰場上都是一邊倒的日軍炮擊優勢,中國軍隊可憐的炮兵甚至都不敢露頭,這樣的認知已經導緻了日僞軍的慣性思維,欺負人成了習慣,所以才敢明晃晃的組成炮兵集群耀武揚威——好吧,就算是敵人有迫擊炮,那也不過兩三門罷了!
按照中國的曆史經驗,驕傲自大是一定會付出代價的。現在,僞軍的炮兵就陷入到了滾滾烈焰之中:随着中王縱隊炮兵的反擊,一顆顆炙熱的炮彈炸的一片狼藉,僞軍炮兵死的死,傷的傷,哀嚎都來不及。炮管子、跑底座此起彼伏地飛上半空,墜落下來還砸傷了不少人。最可怕的是一堆堆的炮彈被引爆,炸毀了炮兵陣地不算,還嗖嗖亂飛着,将旁邊的步兵也給禍害了不少!
“啊?怎麽土匪會有這麽多炮?前面怎麽沒有發覺?”胡尚良張大了嘴,看着死傷慘重的炮兵陣地,艱難地顫抖着嘴唇問道。
“嗵嗵,嗵嗵——,轟轟轟!”這邊的炮擊還沒有結束,不過這次可不是正對面落馬坡莊子裏射出來的,而是從左右兩側的山坡上飛來的榴彈,目标很明确,也是奔着迫擊炮陣地來的。這一通補射再一次将僞軍炮兵陣地犁了一遍,将殘存僥幸的僞軍炮兵們追殺的七七八八。這一輪炮擊過後,陣地上幾乎都見不到能站着的活人了,炮也大多被炸成了零碎!
“旅座,兩邊的山坡上也有埋伏,俺們......被包圍了!”參謀長趴在地上張望了好久,終于想起了自己的職責,不等炮擊完全停息,他爬起身苦着臉報告道。
“他娘的,中了敵人的圈套了!”胡尚良何嘗不知道被包圍了啊,隻是這時候說啥也是廢話,隻能咬緊牙關死頂了!“命令第三營、第四營警戒左右,給老子死也要頂住!”
話雖如此,胡尚良此時心底是一片惶恐:照這個架勢來看,兩個營的進攻還能指望嗎?!這落馬坡裏到底是何方神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