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也不過就幾十個鬼子嘛！”狄一元在一邊點頭道，跟着猛地一頓：“哎，喔艹，是鬼子！”
“打鬼子！一中隊、二中隊，準備戰鬥！”盧克申也一下子省悟了，着急忙慌地下達命令：“三中隊警戒，随時準備阻擊敵人增員。跟我上！”
“吧勾，吧勾——”狙擊手第一時間開槍，打到了四百米開外的兩個開槍的鬼子。
“嘚嘚，嘚嘚——”機關槍及時壓制住鬼子正面，掩護一二中隊展開隊形，包抄過去。畢竟還隔着一個小山頭，特戰隊離得遠遠的看戲呢，也沒想到這麽快自己就要參加戰鬥，所以這一個沖鋒需要點時間。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層次分明的槍擊，一下子就讓福山村中佐警惕了，簡單瞭望了下兩邊兩支邊奔跑邊射擊的隊伍，他呆住了——這部隊跑位，分組掩護，層次躍進，特戰操典實訓啊！遇到同行硬茬子了！
“走！”福山村中佐打了個寒顫，馬上招呼道，四十來個殘存的隊員立即分作四個組，邊打邊撤，沿着來路迅速隐沒到山坳的土路上，向着上遊垣曲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路上散落的騾馬大車歪七扭八的倒在路上，中彈的騾馬凄慘地哀鳴着，鮮血流了一地。
“報告，這夥鬼子跑的挺快，技戰術很高，俺們隻留下了斷後的七個，跑了三十多個！”一中隊隊長薛靈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報告，他臉上感覺有些發燒，自己這支部隊可是号稱全縱隊第一戰力地特戰隊呀，怎麽就收拾不了這區區的幾十個鬼子！
“你們是遇到同行了！”總教官孫行雲從一處凸出的大石塊上一個箭步飛躍下來，淡淡地拍拍這個年輕的隊長，“這夥鬼子形勢判斷準确，決定也很果斷，撤退動作執行的十分到位——先掩護武器搶先後撤建立阻擊支援陣地，而後從傷員到指揮組，最後是兩個掩護組，次序紋絲不亂，絕對算得上是強敵！要不是你們人多，又采取了多路分兵，包抄後路的戰法，那七個人你們都不見得能留的下來！傻小子，既然已經決定要包餃子了，咋還兜回頭吃那個阻擊小隊啊？眼皮子淺了啵？！”
“嘿嘿，也不完全是吧，确實俺們的攻擊力還亟待提高。鬼子提前占據了那個垭口，地形優勢利用的很好，正面追擊部隊一連五次都沒有攻上去。所以嘛，俺想‘十魚在淵不如一魚在手’，還是先撈點實在的也好回來交差！”薛靈長了個娃娃臉，被總教官說中了自己的小九九，說着自己都感覺不好意思了！
“你們的傷亡報一下！”盧克申是管教練的，他闆着個臉問了一句。
“犧牲一個，受傷四個，四個全是輕傷。”薛靈忐忑地答道，“小鬼子的擲彈筒玩絕了，指哪兒打哪兒，敲了俺們的輕機槍，彈藥手被炸着了。”
“嗯，算是打成平手吧，畢竟那個垭口可是個絕地，兩支花機關交叉封鎖，很難從正面突進去的。”盧克申點點頭，他可是一直在看着呢，望遠鏡都被他捏得熱乎乎的。
“報告，繳獲了十三輛大車，除了三輛裝着好多壇壇罐罐的，沒啥大用，其餘的全是吃的——八大車的罐頭、鹹魚、臘肉、白大米的，還有一車鹽巴，一車好酒。”二中隊已經順利地清點了山坳裏土路上的戰利品，樂呵呵彙報到，“拉車的騾馬死了隻剩下了五匹，大車也被炸壞了四輛。”
“噢？還有這多好東西？鬼子這是給俺們送年禮呢！走，看看去！”狄一元招呼着大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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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早就平息了槍炮聲，可空氣中還是殘留着一絲嗆鼻的氣味：硝煙的硫磺味，滿地的血腥味，還有一些被烤熟了的皮肉味，讓人禁不住皺眉。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随着槍聲的停止，原來的那支襲擊人馬并沒有跑開，漸漸地大着膽子又慢慢跑了回來，站在兩側的山坡上戀戀不舍地看着山坳裏的那些大車和騾馬，交頭接耳地不時指點着小聲議論着。奈何特戰隊第三中隊在山坳兩側都布置了警戒哨，黑洞洞的槍口讓他們不敢靠近。況且，追擊的一中隊也在陸續往回趕，打掃戰場的二中隊也進行到了尾聲，随時能抽身增援。
“喂，爺們，你們也太他娘不講究了吧？好歹是俺們先動的手，消滅了一多半肥羊，這葉子起碼得分俺們一半吧？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唻，不過分吧！”終于，從南坡上聚集起了三百多人，那個爲首的漢子也披着他那拉風的錦毛皮大氅，帶人強行走到了山坳土路上。“老客，山水有相逢，林虎拜河龍，兄弟有禮了！”漢子一套“拜天敬地十八子開門”的江湖手勢做了出來，頗爲熟悉江湖規矩。
“呃——，這是要弄啥？”看着漢子一臉莊重的儀式，狄一元、盧克申幾個全都大眼瞪了小眼：俠盜十八子，翻山趟河走天下。聽說過，還真沒親眼見過，更不要說要做出來了。
“呵呵，天下十八子，李是蓋天王，俺家就在中王山，當家單耳東。”孫行雲單手拇指高豎，比劃了個天老大的手勢：意思是俺們自己個做主，不用看哪個勢力，聽哪個師傅的約束。同時告訴對方，這中王山是俺們的地盤，大當家的姓陳。
“呃——”漢子愣了一愣，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圈氣勢精悍的對方士兵，有些疑惑，但還是堅持告求道：“老師傅，您看俺們也下了大氣力了，死傷了好幾百弟兄，您看這東西能不能分俺們幾車？大家都是爲了一口飯，您就當可憐俺們吧，折騰半天了，還水米未進呢......”
“這個，你等一下哈！”孫行雲轉身和狄一元、盧克申、邱耀祖幾個商量了幾句，回身答應道：“後生，大家都是中國人，俺們看你們也不易。這樣吧，三車大米，再加兩車魚肉就給你們了，那些死掉的騾馬，也分你們五匹，可中？”
“哎呀，老客，這......這太中啦！”漢子轉身接連三個作揖，欣喜地開了笑臉。
“不算個啥，确實這一戰你們也是有功勞的！”孫行雲笑呵呵地擺着手道。
“老客，還有個事，那些個鍋子，能不能給俺們幾個？俺們......先熬個熱粥喝喝......”漢子指着那最後三車邊的銅鼎，不好意思地問道。
“啥？鍋子？你個瓜娃，那是給你們熬湯的嗎？那是周朝的文物，大銅鼎啊！開什麽玩笑！”孫行雲眼睛都瞪得溜圓，前面已經罵了一頓那些不當回事的隊員了，這下又來個更憨的——居然要拿銅鼎熬粥！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兄弟，别瞎鬧，那可是老值錢的文物，要上交國家的。”盧克申也笑着過來拍拍這可愛的愣頭小子，指指那邊的炊事班道：“俺們的鐵鍋，先借給你們了！”
“那可太謝謝老哥啦！你幾個，趕緊的，麻溜生火，炒米熬粥！”實在是餓得慌了，漢子也不矯情，直接指揮道。
“兄弟，看你大小也是個人物，帶着恁多弟兄的，你可敢報個名号啊？”盧克申還真心有點喜歡這夥計的性格，笑着問道。
“看俺這忙慌的，竟忘了通名報姓了！對不住啊！”漢子撓撓腦袋，哈哈大笑：“敢叫兄弟知道，俺叫三鹞子，手下也有千把多弟兄。他日隻要幾位老客有命，兄弟水裏火裏去的，絕不皺眉叫苦——”
“哎——，三鹞子？他叫三鹞子！”盧克申定定地瞅着口沫橫飛的三鹞子，傻眼了半天，突然一把抓住他，一個反剪鎖喉大聲喊道：“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