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隊長,已經觀測不到支那軍的陣地坐标了,可以停止炮擊嗎?”這場風雪來的突然,先是黑沉沉的雲層裏往下掉雪糁子,跟着就是大塊大塊的雪花飛舞,甚至都沒有一個停頓時刻。智理彥搓了把凍得通紅的鼻子,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問自己的炮小隊隊長。隊長這家夥是個脾氣暴躁的蠻牛,一雙圓圓的大牛眼睛似乎時刻在瞪着你,讓你一直要處于心驚肉跳之中。那牛眼裏還常常密布了血絲,對視的時候會讓你十分的不舒服。
“騷嘎,支那人倒是挺走運了啊!”小隊長窩在一處山石的背面,靠着大石塊抵擋住了刀子般的北風,難得的是在他面前的腳下還升了一堆小篝火。隊長這家夥居然下到河裏,砸開了個冰洞,弄了條一尺來長的刀魚在烤了吃,還弄了些粉料、鹽巴在細細地灑着。
想到烤魚的鮮美,智理彥忍不住嘴裏分泌出一些唾液來,難怪這麽大方地把指揮權交到了自己的手上呢,隊長的膽子可是夠大的!回身看了一眼後方一公裏多的那個樹林子,智理彥略略有些擔心。林子裏是此次出擊的大隊部所在地,第四大隊花屋名下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前天接連進攻失利,他可是親手鞭笞了帶隊的中隊長的。
“不必擔心,阿彥,不就是大隊長心情不佳麽,怪罪不到我們頭上的。”小隊長蠻有把握,花屋那個家夥,是姐姐的同學,當年可是腆着臉賴在自家門口追求姐姐的貨。可惜,他也不看看他家的那個寒酸出身,怎麽能配得上姐姐?!所以,即便是姐姐已經嫁人生子了,可花屋君依舊是心心念念地惦記着她,連帶着一個勁的讨好自己,額外地對自己照顧有加。這不,壓根就不管自己才參軍不到兩年,就被他一路提拔到了小隊長地職位,眼看就要踏上正式軍官的階層了。
“小隊長,那這就讓他們停止炮擊?”智理彥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小隊長這是哪來的自信,但還是征求他的命令道。
“不急,阿彥,給你也嘗嘗,很像我們家鄉秋水河裏的刀條魚的味道,真的很鮮美!”小隊長絲毫不顧自己的形象:大蛤蟆眼,絡腮胡,黃闆牙,濃密的鼻毛,五短的身材......倒是熱心地很,将嘴邊的烤魚遞了過來。。
“呐?啊——,阿裏嘎多!”智理彥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剩下的半條魚,撕咬了一口,感謝着。部隊裏日子清苦,大多數的時候都是白飯團配鹹菜,最多也隻是發一條死鹹死鹹的海魚幹罷了,哪裏可比這種現烤河鮮的美味!隻有在外出掃蕩的時候,搶奪了支那老百姓家的雞啊、豬啊、羊啊,大家才能美美的打上一頓牙祭。
可現在,随着戰事的推進,掃蕩也變得很不容易了。比如這一次的掃蕩,就所獲甚少,一路上都很難找到完好無損的村莊,基本上都在半年前的那場清剿行動中,被大部隊掃蕩一空了!支那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害的後來人隻能對着被燒毀的屋宇一聲歎息。所以,智理彥能獲得者額外地美食,他很是開心,絲毫也不嫌棄小隊長地口水,
然而,眼下部隊最大的問題卻不在吃喝上面,而是在面對對面的支那軍一籌莫展。從垣曲縣城向北五十多裏,雖然有封凍的小河蜿蜒相随,可依舊是要翻山越嶺地走山道前進。這次,花屋大隊隻出動了兩個中隊的步兵,外帶一個加強了的炮兵小隊。炮小隊攜帶一門九二式步兵炮,加強了兩個迫擊炮班,六門迫擊炮,現在統統歸屬智理彥在指揮。
回想到前天的攻擊戰鬥,總讓人覺得是那麽的不真實。山道難得下到了河邊,散開成了一條三十多米的寬闊道路,讓人從憋屈的山道上下來,忍不住都想奔跑兩步。道路的另一邊是一座三四百米高矮的山頭,地勢有些陡峭,正好俯視着河流、道路,稱得上是鎖鑰之地。
憑良心說,支那人眼光還是很不錯的。支那幅員遼闊,各類地形地貌都有,幾千年的征戰曆史,讓他們早早就知道了地利的優勢,而且十分善于利用地勢。甚至發展出了諸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雄關漫道真如鐵”、“鴻溝深澗,飛鳥莫渡”等等詞句。現在,又是活學活用,人家支那軍早早地就在山上修建了軍事堡壘,逼迫着皇軍要進行強攻。
步兵炮射擊威力有限,迫擊炮對高地炮擊本來就有些勉強,所以,哪怕是大隊長寬限了炮擊時間,可依舊沒能給哦支那軍造成什麽損傷。智理彥親自趴在炮鏡上看的,敵軍的堡壘深嵌在山崖上,上邊是将近兩米厚的掩蓋層、土石層,炮彈落上去,倒也能炸出一團煙霧去,塵土飛揚的,看着很有效果。可智理彥是炮兵學校正規畢業生,他知道敵軍這樣的堡壘除非遇到十五升以上的重炮,最好是240mm的重炮,才有把握輕松掀掉。指望這70mm的步兵炮,真心是不大靠譜。
果然,随後的步兵沖擊就顯出了絕大的問題了。支那軍指揮官很是沉得住氣,一直将出擊的小隊放到了五十米左右,才發動了突然的反擊。在重機關槍的壓陣下,上百支沖鋒槍一起摟火,打得十分突然。可憐許多帝國的勇士甚至連扣動扳機都來不及就被掃倒在地,骨碌碌的順着山坡往下滾落,還砸到了後續的戰友。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從槍響到結束,應該隻有不到十分鍾的時間。這一點智理彥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因爲攻擊開始時,他剛掏出自己的飯團小口咬下,等到第一小隊逃回來最後的三個活人時,他嘴裏正包含着最後一口飯團。按照炮兵的操典,解決一頓飯團午餐的時間規定就是十分鍾,所以,智理彥被驚訝地差點掉落了那最後一口飯食。
那個斜眼中隊長或許是有些腦子不好,即便是第一小隊敗退的這樣幹脆,他還是嘶吼着驅趕第二小隊發起沖鋒,唯一爲他們做出的努力,隻是增加了兩挺重機槍進行掩護。可面對這樣的堡壘,甚至連敵軍的人影都看不到,增加機關槍有用嗎?
第二小隊到底是膽寒了,士兵們隻爬到了半山腰,就各自找掩護躲閃了開去,實在是再也上不去一步了。所以第二小隊堅持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傷亡也減少到了一多半,在付出了三十三條人命後,就被花屋大隊長越級下令撤了回來。
然後,中隊長就被叫去領了七八個耳光,兩頰紅腫地下達了撤退命令。
這樣,責任就落到了炮小隊的頭上。花屋大隊長親自下達的指令——不管能不能炸到支那軍,始終要保持不間斷的炮擊。據炮隊的同僚猜測,着估計就是要完成聯隊部下達的命令罷了,畢竟花屋大隊的任務是助攻,隻要牽扯住栗山鎮南面的守軍,那就是已經完成了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