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樣的,小國子,槍打得真好!”班長上來看了一眼,誇獎道,“獎你一把炒豆子,下來好好歇一歇,你們兩個,上!”
前後不到二十分鍾,一個尖刀班就在半山腰的第一道地堡前倒下了。兩邊地堡火力交叉,無任何死角,就這麽簡簡單單的被對方一槍一個,全部放倒,連靠近地堡一百米都沒有做到。夏君寶舉着望遠鏡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對方動手的絕對不超過四五支步槍,遠遠還沒有展開火力。這要是強攻,人家隻要把步槍換上機關槍,短短的三四百米山道,自己的獨立團整個填進去恐怕也不管事啊!
“命令一營,加強火力掩護,想辦法靠上去,把地籠子給俺炸了!”慈不掌兵,盡管知道犧牲會很大,可夏君寶依舊還是殺氣騰騰地下達了死命令:“督戰隊向前三百米到山腳督戰,凡貪生怕死者,畏懼不前者,擅自撤退者,殺無赦!”
一個排精悍的督戰隊,荷槍實彈地趕到了山腳攻擊出發陣地,冷酷地架設起了機關槍,而後向一營傳達了戰場紀律。讓一營官兵都變了臉色。
“弟兄們,後面就是督戰隊的機關槍,沒有退路了!前進或可一搏,退後死路一條,大夥兒都拼了吧!”一營長跳到一塊大石頭上,聲嘶力竭地喊道:“擊中全營火力壓制地籠子,你們隻管給俺沖!一連打完,二連上;二連打完,換三連;全營打光了,老子親自上!死毬了算活拉倒!”
“拼吧,弟兄們!團長賞格開的高啊——炸掉一個地籠子,賞大洋一百;殺上山頂,賞大洋三千!弟兄們,人生百年不免一死!搏了賞錢,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大姑娘浪婊子任你騎弄啊!殺呀——!”副營長也趁熱打鐵,滿滿地誘惑着忐忑不安的土匪子們。
“他娘的,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拉,殺——!”這是兇悍的土匪在怒吼。
“拼了,就沖這賞錢,值了!”這是貪财不要命的。
“跟着上,跟着上,可别讓督戰隊的給突突了!”這是畏懼兇惡督戰隊的。
“菩薩保佑,可别讓子彈找上俺!”膽小的在禱告。
“腳步慢點,沖不上去就躺在死人堆裏裝死......跑那麽快,嫌命長麽?!”也有小聰明的人在告誡好友、兄弟。
......
就這麽亂哄哄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攻擊開始了!一百多個土匪,貓着腰,端着槍,一步步踏上山道石階。
“突突突突突突——”一營長命令三挺重機關槍一字兒排開,猛烈地對着第一道地堡掃射,彈殼兒紛落如雨,叮當作響。
“嗖,嗖——,轟轟!”團屬炮兵連也被拉了上來,一排九門迫擊炮,架在山腳一個土墩上,搖高了射角,将一顆顆榴彈射向半山腰,在地堡旁邊炸的石屑亂飛。然而,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卵用——七五山炮都沒奈何的堅固地堡,即便是挨上了迫擊炮榴彈,也是紋絲不動!
“殺啊——”第一連越跑越快,終于高喊着大步攀爬上去,似乎要讓這吼聲鎮住敵人,爲自己壯膽。
“快快快,敵人上來了!把機關槍架上來!”兩個射擊孔,正對山道的主射口,捷克式探出了它黑洞洞的槍口,射手默默進行簡單地瞄準,拉開了槍機。斜一些的射口,安置的是一支花機關,但凡有沖破主射口的土匪,必然就成了花機關招呼的漏網之魚。兩個地堡交叉火力封鎖之下,再狡猾的漏網之魚,也隻能是死路一條!
“打!”一直等到土匪沖到了一百米之内,班長才猛地大喊一聲——來了就不要想走了,放到眼前才開打,就是要讓敵人來得去不得!
“哒哒哒,哒哒哒——”捷克式機槍槍聲清脆,再射手輕微擺動的射擊下,打出了歡快節奏的長點射。
“啊——,哦——!”熾熱的子彈動能十足,撕開了血肉之軀,迅速如割麥一般将敵人一排排放倒。甚至子彈能透體而出,一顆子彈連續擊斃好幾個擁擠的土匪。這就是一次單方面的屠殺,面對突然而至的打擊,氣喘籲籲的土匪們根本就還不了手!隻能發出一陣陣哀嚎,迅速趴到在山道石階上。
一連被壓在地上,一口氣組織了十餘次嘗試,都被打得死傷一片,不過半個小時的樣子,傷亡了七八十弟兄的一連再也堅持不住,紛紛後撤了下來。
對于這樣死傷殆盡的連隊,不要說各級長官不好怪罪了,就連那些督戰隊的弟兄也是垂下了槍口。都是活生生的人呐,就這麽凄慘地死去,難道還需要責備麽!
顧不上躺倒哀嚎的一連,二連被逼着上去,同樣也隻堅持了不到半個小時。不惜借助山道上屍體的遮擋,總算推進了一點兒,達到了五十米的距離,可慘重的傷亡之下,二連一樣的黯然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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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座,攻不上去啊!”夏君寶的參謀長遞上望遠鏡,指着血紅一片的山道,“一個連的弟兄,都擋不住五分鍾的機槍掃射,這還怎麽打啊?!”
“攻不上去也得攻!俺們還能怎麽辦?人家可都在後面等着看俺們的笑話呢!”夏君寶臉色鐵青,“大不了全團死光!死光了俺們就解脫了吧!他娘的,真不知道打得這個仗有什麽意義!”
“團座,慎言啊!”參謀長吓了一跳,忙勸告道,“要不先把隊伍撤下來?大家再想想辦法?”
“撤?這才開始就往下撤,後面怎麽弄啊?”夏君寶苦笑了一下,“這種地勢,能想什麽辦法?有坦克裝甲車也開不上去啊!”
“呃——,俺記得好像就有這樣的武器,幾個人擡着往上拱,靠到了地籠子旁邊就能炸了它!”不能不說參謀長見多識廣,看來他是見識過護鄉隊的土坦克的。故此有這一計。
“那就趕緊的啊,命令一營,停止攻擊!”夏君寶翻了翻白眼,似乎在怪罪參謀長說的遲了。不過,眼看着一營三連也在磨磨蹭蹭地集合,他趕忙讓參謀去叫停——用腳後跟也能想到,三連上去也是一個字——死!現在有了辦法,他也不想拿人命去填啊!
“老天爺,終于叫停了!”一營長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對着三連喊道:“趕緊的,馬上去擡桌子,找棉被,還有麻繩。棉被都要拿水浸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