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慶瑜小心道:“按宗主所說是神識離體,那就是陽神成了,宗主真到了練神返虛的境界?”
練神返虛,方劍内心暗歎一聲,沒料到經此大難居然讓自己堪破了這道門檻,如果這是門檻的話,原本以爲這隻是道家杜撰的傳說。
蘇慶瑜感慨道:“典籍記載,陽神乃丹道修行的一個第次,乃指身外化身,陽神離體而出,乃是出神,出神時囪門自開,前後一路皆動,神袛可由天門出,奇迹啊!奇才啊!”
蘇慶華呆呆看着他哥哥:“大哥,你是說?”
蘇慶瑜歎息一聲道:“宗主以武入道,窺得天道,已是半仙之體,我們出去吧!讓宗主好好休息吧!”
蘇慶瑜拉着弟弟,悠悠然出了房門,留下方劍一人在屋子裏。
确如蘇慶瑜所說,方劍此刻真氣空虛,心神沉浸于初窺天道的喜悅之中不能自拔,蘇老雖然博學多聞,不過境界差距太大,留此也無益處,退出後吩咐衆人,不得打擾。
自方劍恢複神識,控制身體後,下丹田氣旋開始緩緩轉動,周邊天地元氣慢慢灌入軀體,身體恢複已不用擔心,假以時日,自然就可完全恢複。
而陽神離體的喜悅卻一直充斥着他的心神,陽神能脫離身體的桎梏,遨遊天際,那是多麽的惬意,多麽的神往,一切的種種磨難都是過眼雲煙,心裏生出一股出塵的向往。
修煉無日月,方劍這一凝神居然就到了午夜,因有老太爺交代,無人敢來打擾,方劍翻身起床,站在窗前,推開木窗,一輪明月挂在山巅,乳白色的雲霧鋪下山林,月華如水,好一副仙境模樣,方劍不由得呆了。
峨眉天下名山,風光秀麗,靈氣充沛,正是修煉的上好之所,方劍性起,跌坐在床,默念法決,陽神再次離體而出。
俯瞰着山林,小溪,溫泉流淌冒出股股蒸汽,方劍萬分欣喜,陽神沐浴于無邊的靈氣之中,逐漸壯大,慢慢露出個小人模樣。
看着這透明的小胳膊,小腿,方劍心中更喜,空中跌坐,居然修煉起功法來。
一朝醒來已是淩晨,小人更加凝練,睜開雙目,隻見四周霧氣蒙蒙,獨有兩處亮着燈光,方劍好奇,飄了過去。
飄進第一間房間,燈光幽暗,李萍,蘇榕二人相擁而卧,臉上還挂着淚痕。
原本沉浸于天道喜悅之中的方劍一下被拉回了現實,這兩個驕驕之女跟随着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原本風韻漂亮的李萍現在兩頰消瘦,黑發之中居然有了些許的白發,高挑健美的蘇榕面容憔悴,臉上淚痕依然,方劍不由得心痛,伸出小手去安撫兩人的臉頰,睡夢中李萍仿佛有所感覺,低聲呻吟道:“劍哥。”
一聲劍哥,把方劍剛萌發出的求道之心全部消除,不能,自己可不能爲追求天道而至她們不顧,她們都是自己的親人,自己心中的牽挂啊!
不止她倆,還有歐陽靜,還有自己的女兒,還有蘇老太爺…
還有那麽多的兄弟姐妹,爲人類文明複興而奮鬥的兄弟姐妹,都是自己的牽挂啊!
看來是自己得意忘形了,什麽修道成仙不該是自己所想,活屍還在橫行,文明還未複興,自己得帶着大家繼續走下去。
旁邊不遠處怎麽會有低聲的吟唱,方劍仔細辨别,好像是仲呷的聲音,她身體虧空,怎麽沒有休息?
心念一動,元神朝着另外一間房間飄去。
房間之中仲呷雙腳盤坐,緊閉雙目,正低聲頌經,今日協助方劍脫破識海,仲呷雖然體内元氣損失不少,但是卻有着更大的收獲,除了氣息運行之法外,對神識的理解,天道的認識仲呷更是上了一個台階,欣喜之餘,打坐誦經,一爲方劍祈福,二爲安定心神,她已決定,今生伺奉佛法,不作他想。
方劍呆呆望着仲呷美麗的身影,幾月不見,仲呷變了不少,少了些活潑多了些沉穩,不過依然姿色天然,國色天香,端坐于此,般般入畫。
那日仲呷在方劍病床前傾訴,用的雖是藏語,無人懂得,可是卻躲在識海裏的方劍卻是聽的清清楚楚,今日見此女子,方劍頓覺心情複雜,當然心中歉意多于憐愛。
仲呷停下了頌經,站起身來,推開窗戶,月光如華照在她白玉般的臉上,仲呷喃喃自語:“劍哥,謝謝您,今後您就是我的師父,仲呷将終身向佛,将佛法發揚光大。”
聽聞此言,半空中的方劍心中恍惚,情緒有了一絲波動,仲呷突然轉過身來,緊盯方劍所在的方向,一句真言出口,嗡…
真言出口,方劍頭痛欲裂,來不及多想,神識穿牆過壁,返回到身體之中。
凝望中半空仲呷有些出神,怎麽在這佛教聖地今天兩次遇陰晦之物,不過這氣息怎麽有些奇怪,還有些熟悉呢?
神識歸位,方劍一陣後怕,剛才仲呷八字真言才剛一出口,方劍的陽神就有魂飛魄散的感覺。
回味片刻,腦海裏不停搜索,回想看過的道家典籍,略爲知道了一二。
陽神初生,猶如嬰孩,柔弱纖細,不可邊行,耐如嬰兒學步,逐漸修煉,練至出入自在,方可練出神後一分爲二,二分爲四,乃至分身至百千萬。
陽神初出,爲一白色小人,而今方劍的陽神小人方成,本不能持久,再遇仲呷真言攻擊,沒有遭受重創也是他燒的高香了。
《翠虛吟》所載,陽神有一嬰兒在丹田,與我形貌亦如然,陽神出後,往往幻象魔境,須十分慎重,時刻保持正念。
仲呷能兩次感受到自己,一是她佛法高深,二是五行元氣與自己同根同源,隻是她把自己當成陰晦之物了。
好在仲呷也不确定,隻是試着用真言攻擊,如果手段更爲淩厲,方劍這位初入練神返虛的高手,輕則被拉入泥丸宮重新修煉,重則陽神遭到重創,變成白癡也未可知,那才是一場樂極生悲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