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曆了這麽多位面,魏賢明白“秩序鍾愛凡人”的原因,因爲“人”才是六極宇宙裏最頂極的材料。魏賢遇到過能夠産生“信果”的“雙生花”之人,剝離過具有妖脈的人,煉制過擁有六極烙印的人,除了這些特殊的人外,所有普通人都擁有“品果”。
因此,若是沒有“秩序鍾愛凡人”,那麽,修煉者們将會把普通人當成随便可以處理的材料,而秩序抵禦混沌力量的中堅力量卻恰恰就是無數的普通人,所以,秩序必然保護普通人,對一切殺害普通人的修煉者進行剿滅。
魏賢的行爲其實也是很矛盾的,他一邊堅持擁護秩序,一邊碰上特殊人後又想拿去煉制,把人當材料煉了這肯定是違序行爲,魏賢身上也背了不少違序案件。但源秩序并沒有降臨懲罰,不是它鍾愛魏賢,而是魏賢同樣也是特殊的人,特殊不是指修煉者,是指魏賢背後綁定着盤娲。
當然,不是所有綁定者違序的鍋都是由盤娲來背的,也僅僅是魏賢可以将違序的鍋甩給盤娲,原因自然是盤娲在改造魏賢成爲“信号”時出的那些纰漏。
牛進河的老家在松花市西北的山溝裏,此處地勢就是山隴起伏,走過一道溝又是一道溝,交通是非常落後的,但通訊卻是便利,不屬于安全靠狗,通訊靠吼。鄭智番大叔是标準城市人,走了兩道溝後就不行了,牛進河就背他走,搞得鄭大叔非常不好意思。
魏賢當然沒有問題,端茜的體能也相當的強,但卻強不過牛進河,這位小年青背着一個人也仍然能在凸凹不平的溝道内健步如飛。溝隴起起伏伏,行走久了會有視野上的疲勞,畢竟溝隴差不多都是一樣的,錯非牛進河是地頭蛇,外人走這樣的路估計會迷失方向的。
走了約摸一個小時半左右才看到“牛家莊”,莊口是個門坊,似木似石的材質,看起來頗有些年頭。門坊底下已然站着幾個人,都是牛進河的家人,鄭智番在快到坊門時從牛進河背上跳下來,然後接過魏賢背後的大背包,從裏面取出幾瓶酒拎在手裏。
由于活不過40歲的原因,坊門下站的全都是年輕人,但要是以爲這些年輕人是牛進河的兄弟姐妹,那就錯了,這些年輕人全是牛進河的長輩,其中一男一女還是牛進河的父母。不知内情的鄭智番顯然被震的不輕,問候的話都說的結結巴巴。
牛進河今年26歲,他的父母卻是隻有39歲,換個意思說,他父母13歲時就結婚生子了。牛進河能那麽快接受魏賢的一切異常,其中最大的原因也是他父母很快就40歲了,活不過40歲就是指40歲生日當天會死,這是數千年來的事實,沒有哪個牛家莊的人能有例外。
因此,牛進河很急迫,但他的父母卻是喝斥牛進河,說哪有客人未進屋坐坐就帶人去看牛蓬山的道理。魏賢不急,但牛進河這麽有孝心也不能不成全,就推托了幾句,然後,鄭智番去牛進河的家裏歇着,他與牛進河、端茜一起前往牛蓬山。
牛蓬山的形狀如同一頭有駝峰的牛,牛進河每年都要在牛蓬山的山頂即是那駝峰處呆上幾天,這是每個佩戴葫蘆吊墜的牛家子孫都要經曆的。而魏賢也是登到峰包處後才解開一個疑團,那就是牛家莊的亡魂原來都集中到這裏,難怪在莊裏的時候沒有看到“亡魂記憶儲存器”。
密密麻麻的魂儲器集中駝峰四處,這些就是數千年來牛姓子孫用壽命堆積成的“複活”材料,牛進河與端茜被突如其來的狂風吹得睜不開眼睛,不得一退再退。一直退到半山腰,這股狂風才消失,但他們若是想再重返山頂,仍然能接觸到那股狂風,兩人無法寸進半步,隻好尋了個高處往山頂張望。
“看天空”,端茜說道。
牛進河沒有第一時間看天空,而是先看了一眼端茜,然後等端茜似有所覺時,趕緊扭頭望天空,發現原來晴朗的天空卻是烏雲密布。但烏布卻隻是集中在牛蓬山的山頂,其餘的地方仍然是藍天白雲。
烏雲中隐約有金光在閃爍,這些金光慢慢的由閃爍變得穩定,然後在烏雲中勾畫出一個葫蘆的模樣。牛進河朝胸口一抓,卻是抓了個空,他的葫蘆吊墜卻是不知在何時已經不見了,牛進河先是一慌随後淡定下來,想來是葫蘆吊墜自行離去而不是遺失。
狂風出現時自動避開了魏賢,然後烏雲彙集在魏賢的頭頂,不管是狂風還是烏雲都是葫蘆吊墜所爲;正确的說,是葫蘆吊墜,牛家子孫魂儲器,品信雙網中的牛姓巫祀,三者進行融合時出現這些異常。
壽命看不見摸不着,但它可以被煉制成“血肉”,永生的意義就在于此,隻要壽命長永,就算被轟得真身成渣也仍然能借助壽命重鑄真身。牛姓巫祀的真名叫“牛公桑”,太浩秩序序号“時節四氣巫君”,他采用的複活方式就是“壽鑄真身”。
壽鑄真身創新于“起死回生術”源法術,此術的關鍵就在于“壽命”、靈魂、容器,牛姓子孫活不過40歲,因爲後面的壽命都被截取了,截取者就是葫蘆吊墜。另外,葫蘆吊墜6000年前返回牛家莊時,内裏也容納着牛公桑的靈魂,而這些靈魂又通過葫蘆吊墜“附體”到牛家子孫身上。
牛公桑本來是想以“靈魂附體”的方式,讓自己的子孫通過繁衍而一代代傳承下去,但他沒有料到黑殺位面品信雙網會出現異變。隻是結果卻也不是往壞的發展,相反,結果要比牛公桑的安排要好的多,他的靈魂被“魂儲器”存了起來。
牛蓬山是牛姓祖墓之地,所有牛姓子孫死亡後都要埋在牛蓬山的山頂,這就使得牛公桑的靈魂能夠完整的集中在牛蓬山山頂。葫蘆吊墜裏承截着大量的“壽命”,牛公桑的靈魂也完整保存在現場,葫蘆吊墜同時也是容器,壽鑄真身術的條件就全部達到。
但還缺一個關鍵那就是施術者,葫蘆吊墜是不可能施術的,牛公桑都沒複活也不可能施術,這就是牛公桑要找“極君”的原因,隻是并非所有極君都懂得“壽鑄真身術”的。
當然,牛公桑也不是在撞運氣,他當時以爲太浩秩序會派出極君前來黑殺位面,而派來的極君沒道理讓這麽多的正祀湮滅,所以,就算這位派來的極君不知“壽鑄真身術”也可以向秩序求援。
魏賢在這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懂“壽鑄真身術”,畢竟雍資料庫太過龐大,他盡管時常閱讀,進度條還沒達到1%。也隻有品感接觸到了才會從資料庫裏找出相關資料,然後反饋過來。
而此時山頂的“壽鑄真身術”條件全部符合,品感接觸後就将相關信息反饋給了魏賢,魏賢也就懂得此術。
當魏賢消耗“信晶”施展壽鑄真身術後,牛公桑6000年前的一些安排也就從“魂儲器”裏傳輸過來,從而讓魏賢知道了那些事情。葫蘆吊墜内的壽命不斷湧入“壽鑄真身術”内,密密麻麻的魂儲器内也在刹那間浮現點點光芒,這些光芒就是牛公桑分散出去的靈魂。
需要注意的是,靈魂是靈魂,靈魂記憶是靈魂記憶,前者是生命,後者是記憶。因此,壽鑄真身術恢複的隻是真身,即是肉/體與靈魂,而這具真身屬于“白癡”也就是沒有任何的記憶。
做爲一個連美女都煉制成法器的人,魏賢又豈會真的這麽大公無私;當然,他最早來牛蓬山也是爲了解秘,而到達牛蓬山後才發現了能夠獲得一具空白記憶真身的機會。壽鑄真身術在所有條件符合的情況下,是不存在施術失敗的,所以,烏雲散去,狂風消失後,一具赤果果的身體就出現在了魏賢面前。
葫蘆吊墜此時已是融合進了真身内,壽命确實是頂極的材料,由它爲施術材料的話,真身重鑄出來後能直接恢複原來的等級。當然,真身重鑄并非改造,它是有模型的,模型早就儲存在葫蘆吊墜裏,如此就能保持原汁原味。
因此,真身鑄造出來後,就是牛公桑原來的體型與容顔,同樣也是原來的等級。
壽鑄真身術在此時是已經完成了,但僅僅是鑄造了真身,要想讓真身變得更完整,就要将散失在外的靈魂記憶重新收集回來,而這一點就隻能靠真身自己來操作。但真身此時屬于有靈魂有肉/體卻是無“智慧”的,它是不可能主動操作的。
葫蘆吊墜是非常關鍵的存在,它是牛公桑精心設置并安排好的,截取壽命、靈魂分散再附體到子孫後代。在牛公桑的計劃裏,他靈魂記憶原本也是儲存在子孫後代裏的,但黑殺雙網的異變,使得他的靈魂記憶直接被封在了信力網中,他留在葫蘆吊墜裏的這個設置也因此無法發揮出來。
魏賢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會花費時間與材料施展“壽鑄真身術”,然後,他将端茜喊到了山頂,“你切換到魯茜”,魏賢說道。
端茜猶豫,她望了一眼赤果果的牛公桑,又看着魏賢,“你想做什麽?”
魏賢懶得解釋,如果魯茜沒有切換成端茜的話,“落地滿江紅”的時效到此刻應該是早就結束了。但魯茜卻是切換成了端茜,落地滿江紅的時效可不會因爲靈魂切換就會過去,它必須是“具現時效”,也就是必須體現出來才能發揮藥效。
因此,魏賢利用靈魂綁定的條件,将魯茜召喚出來,端茜顯然也是有反抗的,但她并不知道靈魂綁定有多野蠻,反抗不到一秒,端茜消失,魯茜出現。身爲靈魂傀儡的魯茜不會對魏賢的話有任何置疑與反抗,盡管她仍然神智清明,所以,魯茜毫無抵抗的接受并配合“通魂”。
通魂術是組合創新法術,先是“通幽術、攝魂術、追魂術”三個源法術中創新出三個法術,然後由這三個法術進行“法紋融合”,最終創新出“通魂術”。組合法術被稱爲新源法術,它具備多種屬性的同時,又不受源法術的影響,也就是無法利用源法術對其進行破解。
通魂術,能夠找到靈魂、與靈魂對話、牽引靈魂。
雖然都知道修煉者的靈魂是在靈魂空間,可是就算潛入對方的核裏也不一定就能抵達靈魂空間。同理,普通人的靈魂是與品果相伴相生的,而人的腦袋對于品果而言就是一個龐大的世界,那在這麽大的世界裏找到它,沒有相關法術也是較爲困難的。
通魂術一次性解決了所有問題,魏賢先是找到魯茜的靈魂,然後将其攝出,再将她牽引到牛公桑的眉心處。牛公桑此時是不設防的,魯茜的靈魂從而順利進入葫蘆器核的靈魂空間,由于綁定關系,魏賢可以通過魯茜看清牛公桑的靈魂空間。
牛公桑的靈魂靜靜的站在靈魂空間裏,對于魯茜的進入沒有任何的排斥,而魯茜尚是首次體驗這樣的狀态,隻是她仍然受魏賢的控制。魏賢此時卻是沒有再控制着魯茜,而是讓魯茜進行“雙魂”操作。
魏賢此時也是有點緊張的,他并不知道雙魂切換是因爲身體的原因,還是靈魂原因。如果是身體的原因,那此次就會失敗,但如果是靈魂原因,那魯茜就能與牛公桑并存于葫蘆器核靈魂空間裏。
當然,魏賢進行這樣的試驗也不是腦袋一熱就進行的,魯茜中了“落地滿江紅”,切換成端茜後居然狀态正常。因此,魏賢是判斷這是靈魂的原因而不是身體的原因,事實證明,他判斷并沒有錯,魯茜确實能進行“雙魂”操作。
“我擦,所謂的雙姓人其實就是天生法術人啊”,魏賢在心中嘀咕道。
六極烙印的人可以煉制成“器人”,那“人”成爲“法術”也就不奇怪了,而據雍資料庫提供的信息,“法術”人是最好的布陣材料,還是屬于“耐用”型的。隻要“人”活着,材料就不存在消耗,而用“人”進行布陣,好處是非常多的。
“有沒有什麽不适應?”
“一點點”,用的是牛公桑的身體,聲音自然也是牛公桑的,或許是以“雙魂”狀态活得久了,魯茜對于性别上沒有太在意。她所說的一點點不适應并非性别上的,而是“靈魂”操作上,畢竟,她之前隻是個普通人,而現在則是6部階等級的修煉者。
葫蘆器核隻是擁有智能,魏賢并沒有消除牛公桑的靈魂,命令是從靈魂空間裏發出來的,器核也隻會以爲是牛公桑的操作,也因此沒有任何的排斥反應。
試驗進行到這一步是非常順利的,接下來就要進行另一個試驗,魏賢讓魯茜嘗試着去品感黑殺信力網。魯茜最開始是不知道怎麽品感的,畢竟,品感這玩意兒屬于看不見,摸不着,隻有靈魂才能知道它的存在以及操作。
雙姓人之所以智商高是因爲兩個人的思考疊加,如今分離了,魯茜的自身智商就很重要了,好在這小妞也是蠻聰明的,在魏賢指導下慢慢的掌握了品感操作。當然,她的品感操作屬于最原始的,“剝離,切割,移存,轉換”這四種操作方式是不可能這麽短時間就掌控的。
好在品感信力網也不需要這四種操作方式,隻需要牽引着品感即可,部階的品感還是相當容易與信力網接觸的。一接觸,一股澎湃的震蕩氣息就從信力網中降臨,然後重重的撞在牛公桑的眉心處,牛公桑的身體被撞的朝後仰飛,魏賢駕着雲中飛虎将其接住,否則,就掉到山崖下了。
靈魂記憶體隻是記憶也可以将其看爲資料數據,但它與靈魂之間存在極強的粘性,這也是明明是魯茜操作品感接觸信力網,牛公桑的靈魂記憶體卻仍然能感受到,從而脫離信力網降臨想要與靈魂融合在一起。
靈魂記憶就是一個人形狀态也就被稱爲“靈魂記憶體”,它并沒有五官也沒有五髒六腑,僅僅就是頭、脖、肩、手、腰、腳的人形。當它撞向牛公桑的眉心門戶時,則會化爲一束線,撞入失敗後恢複成“體”。
沒有信力網的保護,牛公桑記憶體在一定時間内沒有與靈魂融合,就将消散,而這種消失是永久性的删除。換個意思說,牛公桑在6000年前的絕祀戰役中并沒有真正死亡,但他有可能在6000年後的此時,此地,湮滅。
魏賢最後還是放開了牛公桑的眉心,讓其與靈魂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