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鍾愛凡人”,是因爲凡人會源源不斷的産生“品果”,品果增強位面防禦的同時,也因爲位面氣層的過濾,使得一些優質品果穿過位面氣層,從而産生“信力”。
信力在宇宙中積累的越多,越濃郁,則就擠壓了混沌的生存空間,如此生生不息,最終能将混沌消滅掉。
秩序不分正邪,不管善惡,秩序賞罰分明,而修煉者實際上并不是秩序所需要的;在沒有修煉者出現前,秩序依靠位面,依靠凡人照樣抵擋住混沌力量的反撲。但修煉者出現是必然的,秩序對修煉者的要求很簡單——教化凡人。
爲什麽會有“禮義廉恥、德才望辱、詛怨憂思”十二品呢?
因爲秩序需要“有禮之人、有義之人、清廉之人、知恥之人、德高之人、有才之人、厚望之人、忍辱之人、不詛之人、無怨之人、無憂之人、擅思之人”,而這些被稱爲“十二品人”的出現,就是靠“教化”。
教化有功者——賞、教化無功者——忽、擾亂教化者——罰。
秩序僵化且無人性,就是因爲它并不需要人性,它隻遵守一種規則:發與搶,也是賞與罰。
因此,對于秩序而言,凡人是其根本所在,所有觸犯這個根本的修煉者,必将遭到重罰,并且愛屋及烏,修煉者若是教化凡人有功,則受秩序所愛。
韓毒龍殺一個部君得“八部骨修煉訣”,這并不是他兩極20世輪回的原因,而是他所殺的這個部君就是“教化有功”,所以,秩序重罰了韓毒龍。
魏賢目瞪口呆。
韓毒龍掩嘴,瞠目結舌,半晌後才出聲說,“以上這段話真的是我說的?”
魏賢點頭,并點了個贊歎,“沒想到你還能說出這樣一番直指核心的話”。
韓毒龍眨了眨眼睛,“我在某一世似乎是個先知”。
魏賢再贊,“先知淪落到逗逼,也是蠻艱難的啊”。
“秩序鍾愛凡人”,魏賢對此深有感觸,在這樣超凡遍地走的宇宙裏,凡人居然沒有被視爲蝼蟻而是被愛護着,正是因爲“秩序鍾愛凡人”。
“所以,我們現在所知的秩序并不是真正的秩序,而是由修煉者把持下扭曲的秩序;真正的秩序是很簡單的,有功則賞,有過則罰,無關因果,不管是非”,韓毒龍很順溜的結案陳詞。
“那麽,要消滅旬氏家族就可以有兩種策略,一種是讓旬氏觸犯秩序根本,也就是殺了很多人;另一種就是我們教化出有品之人,成爲有功者。是這個意思吧?”魏賢問道。
“嘿,要說旬氏家族沒殺過10個以上的人,我是不信的,但秩序太僵化了,隻要世俗歸于世俗,秩序歸于秩序,殺再多人也是不違序的。古代戰争不死幾十上百萬都不叫戰争,而這些戰争背後從來都是有修煉者的影子”。
魏賢覺得自己此時智商跟不上韓毒龍的節奏,他就閉上了嘴巴,任由“智慧”上身的韓毒龍發揮,“君上,你覺得旬氏家族知道秩序的核心所在嗎?”
“你的意思是,旬氏家族是有功者,我們若是滅了他,秩序會懲罰我們?”
于是,魏賢再次拜訪了“小河縣西方魔君副”的祀所,他問魔君副,旬氏家族是否有“教化之功”。魔君副顯然不知道秩序核心所在,他一臉的疑惑,但并沒有多問,而是讓魏賢稍等片刻。
稍等片刻就是等了兩個小時多,魔君副顯然是去查看“生死薄”,生死薄是很強大的資料庫,不管是還活着或是已然死去,功過皆記錄在内。魔君副的回答是,旬氏家族祖先有功,但功已抵過,當代旬氏家族已然無功在身。
魏賢對此有懷疑,但并沒有當面置疑,他還有韓毒龍這個後手,韓毒龍因爲與某位部君交換了“命器”,讓這位部君欠下人情,所以,韓毒龍就去了“小玉湖”找“小湖神”,通過小湖神與那位部君聯系上,同樣也是查了一下旬氏家族。
兩人互相印證後,得出旬氏家族确實無功在身。很多人其實都不知道自己曾經有功,同樣也不知道自己有過,有功的則抵過,無功的則在死後被清算。
“嘿,我們隻需要顧忌六極秩序的核心所在,至于八部秩序則全都是由修煉者組成的,極具人性化,打通一些關節就能抹掉一些東西。”韓毒龍樂呵呵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别去管什麽計劃,直接殺進去就行了?”
“君上,你在八部有關系?”
“沒有。”
“瞧您說的,你在八部沒關系,還敢直接殺進去?”
“繞來繞去,還不是要循序漸進?”
“瞧您說的,什麽事情一旦激進就會變糟的。”
懶得再跟扮先知的韓毒龍扯下去,魏賢拿着文案去開會,韓毒龍則繼續搜集旬氏家族的犯罪資料。這個犯罪資料并不複雜——殺凡人,隻要掌握了旬氏家族殺過不少的凡人,直接就能讓秩序去幹死。
但旬氏家族能屹立這麽多年而不被秩序抹殺,其背後必然是有“八部”在撐腰;其實也不需要“八部”,隻要與當地“土地”打好關系,也就能遮蔽秩序了。
土地是能直達天聽的底層職使,他的彙報分兩份,一份直接遞給六極秩序也就是“太浩”,一份則是交給直轄上司。融合位面紅包的極君,可俯瞰整個位面,然後選中某個地點,就可悄無聲息的觀察着,而融合“命器”的極君,就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品警的福利中是包含“品果”的,這些品果不是掠奪來的,而是品警廳分配下來的,而品警廳的品果則是來自于“秩序封賞”。同理,一個市的領導若是能讓自己的轄區有禮有德,這些領導也能得到秩序封賞,封賞包括官運、财運之類的。
小河縣品警三處每天都有早會,會議主要是分配各個分隊的任務,巡邏是品警日常工作之一,秩序核心都被很多部君忘記,品士們對于秩序的警畏也減弱了很多。不過,不得殺人這條警訓卻是世世代代傳了下來,品士們的違法案件裏,殺人案件倒是不多。
盜取資源是品士們頻繁所犯的案件,而這些案件就要靠巡邏來發現與解決,畢竟敢出來犯案的品士,最少也都有“一術”在手的。品警破案很少會去追蹤“法術授權”,一是法術授權的人極多,一是法術授權者一般都是正部君,品警廳還沒有資格向正部君提出要求。
當然,進行祀奉的話,或許會得到祀應,可并不一定就能得到答案,所以,品警破案更多都是靠世俗力量及自身的法術。
小河縣區并不算大,約有十來萬的人口,以三條十字街爲主要分布區,魏賢的小分隊剔除了一人又加進韓毒龍,仍然保持5人。韓毒龍不參加巡邏,自然是得到魏賢的首肯,其餘警員也沒有什麽意見,魏賢這位新上司一到任就獲得了“先進勳章”,能力很強,跟着這樣的上司,立功的機會很大。
旬氏家族是被魏賢當做“磨刀石”的,隻要能順利處理掉,那他再與其餘部君或是副部君進行私下交易時,基本上就有了框架可用。因此,魏賢聽從韓毒龍的意見,不急燥,不激進,慢慢來。
到達“下河街”簽到處,與另外一支普警分隊彙合,普警小隊長叫“黃麗芬”,是一個中年女警。雖然級别相同,但普警在巡邏時卻是需要聽從品警的調度,黃麗芬顯然也清楚普警與品警間的區别,也就不敢無視年輕的魏賢。
基本上沒有什麽可交流的,不管是年齡還是層次的隔閡,由于是小縣城的原因,品警的數量僅在50左右,5人一分隊,10人一小隊,50人一大隊。因此,小河縣品警三處也被稱爲品警三大隊,大隊長就是小河縣的品警大佬,而他跟旬氏家族有很密切的關系。
韓毒龍的意思是“養寇”或者是“引寇”,把外地有兇名的品匪引到小河縣,再把消息透露給大隊長,在大隊長出擊時,背後給丫一個實錘,大隊長撲街了,就斷掉了旬氏家族的一條臂膀。
但這同樣不能急,大隊長之位必須要保證能落到魏賢頭上,這就使得魏賢必須在短時間内立下較多的功勞,從而能确保自己能接任,所以,不管是養寇還是引寇,此時都需要先進行着,卻不能發動。
韓毒龍敢提出養寇與引寇的計劃,恰恰是因爲他恢複了某一世的記憶,而那一世,韓毒龍就是在銅盤位面轉世的。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四百多年,但職士的壽命還是比較長的,韓毒龍憑着殘缺的記憶,聯絡到不少故舊或是故舊的後人。
因此,在一段時間裏,韓毒龍都沒有出現在品警三處裏,魏賢爲了替韓毒龍打埋伏,不僅籠絡小分隊的警員,還與大隊長進行一番友好的利益輸送。由于小河縣确實沒有什麽大案子,也不是品士犯案的重災區,大隊長在收了10枚3階品晶後,就用韓毒龍不上班表示沒意見。
時間在平淡中推移,韓毒龍風塵仆仆返回小河縣時,已經是他與自家君上到達銅盤位面的第三個月初。寇的方面,韓毒龍表示沒有問題,隻要打個電話,寇就會來到小河縣犯案,而旬氏家族的違序證據,韓毒龍雖然沒有實質材料,卻是提供了一個叫“拖地闆”的人。
拖地闆是一個被除職的土地公,約在50年前,拖地闆是小河縣某片荒地的土地,他見到了一些違序之事,然後彙報。根據規定,拖地闆寫了兩份報告,一份上交給太浩,一份上交給小河縣西方魔君副。
奇怪的事情就在這裏,與旬氏家族有私仇的西方魔君副并沒有收到這份報告,而太浩沒有反應,說明這份報靠中途也出現了什麽意外。拖地闆并不知道這兩份報告已經石沉大海,他隻是千千萬萬土地之一,要實權沒實權,要油水沒油水,他升職的唯一途徑,就是發現并報告“違序”之事。
拖地闆以爲自己将會加薪升職迎取白富美,但等來的卻是“解職書”,拖地闆不服卻苦于沒有門路申訴,隻能在銅盤位面遊蕩着。拖地闆原本是在小河縣遊蕩,但遭到幾次伏擊後就不敢再呆下去,逃到了别的郡。
韓毒龍聯系故舊或故舊後人時,恰好得知了這個消息,他就找到拖地闆,但拖地闆不信任務韓毒龍,韓毒龍就直接把拖地闆打暈帶回了小河縣。拖地闆與魏賢見了面,在魏賢放出“盤娲碎片”後,立即就受魏賢虎軀一震的召喚,倒頭就拜。
單憑拖地闆的一面之詞是不行的,而拖地闆以前任職的那片荒地,由于時過境遷,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開發區,所有的痕迹都在時間中被抹平。因此,拖地闆的重要性得看時機,魏賢就安排了個地方給他住,然後,等待着“寇”的出現。
黃麗芬的普警小分隊與魏賢的小分隊如今已是磨合的差不多,相比品警每天就是巡邏,普警的任務卻是繁重一些。韓毒龍返回小分隊的第三天,與魏賢分隊一起巡邏的黃麗芬的小分隊接到急電趕到一個鎮去支援。
近三個月以來,旬氏家族的家主“旬巴”過得并不好,他時常在睡中驚醒,品士對于“品感”是百分百相信的。旬巴知道這是有隐藏的危險在靠近,但他多方查探卻是不得其因,要說小河縣最近有什麽值得注意的事情,那就是縣品警處來了一個遊曆者。
而這個遊曆者在落腳小河縣後就去拜訪過“西方魔君副”,旬巴是知道這個魔君副的底細,也清楚魔君副在想方設法要報仇。因此,旬巴最開始以爲危險是來自于這個叫“魏賢”的位面遊曆客,但經過多方試探後,旬巴又排除了魏賢。
旬巴排除魏賢的原因是很唯心的,那就是“品感”,品感告訴他,這個叫魏賢的人不是危險的根源,旬巴就将魏賢排除了。品士若是不相信自己的品感,就等于“三觀崩潰”,因此,品士就算死于品感錯估也仍然要相信品感的。
旬巴的品感其實也沒有錯,魏賢确實對旬巴沒有危險,所有的事情都交給韓毒龍去辦,魏賢要做的就是一個安靜的美品警。
而旬巴不可能會錯漏“韓毒龍”,做爲小河縣的地頭蛇,一點風吹草動,旬巴都是能知道的,但韓毒龍是不給旬巴調查的機會,他一加入品警就立即離開了小河縣,旬巴想查也隻查到皮毛。
旬巴的三子一女覺得自己的父親有點“江湖越老膽子越小”的意思,小河縣風平浪靜是一直以來的狀态,老父親怎麽越來越神精兮兮呢?不過,旬巴的威望很重,三子一女也不敢發牢騷,聽從命令,加強對小河縣的調查,調查的結果仍然是“平風浪靜”。
旬巴沒有懷疑三子一女在調查力度上的缺失,但他的品感卻越來越強烈,這種強烈具有“毀滅”的警款。旬巴在夜深人靜時吓得冷汗淋淋,他實在無法之下,就去了“西方魔君副”的祀所,想跟魔君副和解。
魔君副拒絕與旬巴見面,旬巴由此知道這仇恨是解不開了,旬巴走出祀所時,嘀咕了一句很流行的話,“莫欺少年窮”。旬巴是不會束手就擒的,就算“品感”反饋回來的是“生機無”,旬巴也要搏它一個來回。
旬巴也做了些後路安排,把三子一女送到親朋故友那裏避避風頭,但三子一女卻總會被一些事情耽擱;盡管旬巴不斷發脾氣,三子一女最終還是被事情耽擱到如今也沒有離去,旬巴頓時感到絕望了。
“究竟是誰?”旬巴在老宅裏咆哮,然後他渾身一顫,他想起了一部古書上的某段記錄,“當遙不可及的存在展露意志時,底層的品感就會感到絕望”。旬巴是9階品士,職士不是遙不可及的,但信士一定是遙不可及的,所以,旬巴認爲是一名“信士”要對付他。
散信的話,旬巴背後也有靠山,他不覺得“散信”敢來,那就可能是“部君”,旬巴的靠山不是部君,若是部君的話,早就跟魔副君達成和解了。旬巴的靠山僅是“土地司”裏的一名職使君,正是靠着這位職使君,旬巴才能把很多事情掩蓋下來。
别不把職使不當秩序,職使的權力也是蠻大的,特别是掌管一方土地的土地職使,位卑權重就是指土地公們。
在旬巴惶恐不安時,韓毒龍安排的“寇”進入小河縣,根據韓毒龍的劇本,這六個寇會先犯案,然後講故事。故事的主角就是拖地闆知曉的旬氏所殺之人,在品警及普警包圍下,六個寇的故事也就被人所知,然後,六個寇會突圍而逃,他們的戲份到此就結束了。
韓毒龍會在旬氏老宅附近徘徊,确定消息傳到旬巴耳中後,他就會降臨“五個法器”,旬巴以及他的四個子女。這個時候,旬巴及子女若是不接,韓毒龍的劇本也就夭折了,但韓毒龍認爲旬巴及子女會接,因爲“法器降臨”的太及時,很容易讓旬巴以爲這是秩序的懲罰。
魏賢是在“石河鎮”現場,大隊長被六個寇圍攻下奄奄一息,魏賢需要确保大隊長準點死亡。計劃趕不上變化,旬巴的品感有些超乎尋常的敏銳,居然有死亡警示,在得到“魔君副”的提示後,魏賢不得不提早發動計劃。
原本魏賢是想積攢功勞,等大隊長死後能有較大機會上位,但旬巴與魔君副談不攏後,就會謀求背後靠山的相助。魔君副認爲旬巴的靠山出面的話,會增加很多變數,提醒魏賢早點動手。
旬巴及其子女死了,韓毒龍的劇本很正确,旬巴一聽到石河鎮的消息,再發現有秩序懲罰降臨,就知道事不可爲了,所以,他接下了紅包,他的子女也接下了紅包。而旬巴及其子女如此爽利的接下紅包,是因爲“死亡”并不是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