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四川的天府之國美稱猶在,可是,戰亂頻發,硝煙彌漫,使得這個天府之國的人口銳減,再無往日的繁華,千裏荒無人煙,到處是斷壁殘垣,以及被人遺棄的村落,雜草叢生,良田不知道被荒廢了多久,生機蕭條,民生凋敝。
營山,白蓮教的教軍盤踞于此,一個個教軍的成員散落在荒野之中,遊蕩着,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面容憔悴,無精打采、漫無目标地巡邏着,毫無章法可言。
營盤之中,教軍依舊是散亂不堪,将農民起義軍的無組織性、無紀律性體現的淋漓盡緻,不時傳來的痛苦****之聲,使得原本就很緊張的氣氛愈發緊張起來,整個營盤都籠罩愁怨慘淡之下。
“疼,好疼,什麽時候才有大夫啊?我都快疼死了~!”
“兄弟,再忍一忍,軍醫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軍醫采的藥一定能将你的傷治好,别擔心,你不會有事的!”
“忍?他能忍,他的傷能夠再拖兩天,我的呢?如果再不給我醫治好,能不能活過今晚還不知道?仙人闆闆的,這都兩天了,軍醫死哪兒去了?”
中軍大帳之中,鮮大川與苟文明站在那裏,鮮大川憂慮的來來回回走着,不安的叱罵道:“我日王子聰他仙人闆闆,同爲白蓮教的教軍,話說的挺漂亮,卻是見死不救,這都好幾天了,答應咱們的糧草和藥品一樣都沒到,這不是将咱們逼上絕路,讓咱們等死嗎?”
越想越生氣,鮮大川怒極而靜,臉上顯出慘淡之意,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文明,你快想想辦法,這兩天裏,天天有兄弟死去,吃的還好辦,弄些野菜就能對付對付。可是,那些傷員不行,等不起啊,急需醫藥救治,如果再沒有糧食和藥品,就算兄弟們還沒有餓死,病死,那些身體還好的,也得全部逃走,這可咋弄?”
苟文明表現的要安靜、沉穩的多,但眉宇之間流露着一絲憤怒之色,沉聲說道:“大川,我能有什麽辦法?現在這個時候,不僅是我們,就連那些清廷鷹犬也是缺糧少藥,尤其是金瘡藥,更是急需的物品,凡是有山的地方,上面的藥草幾乎都快挖完了!這個時候,誰有能耐找到藥,我就投奔他,這條命都是他的!”
似乎胸中的怒氣發洩了不少,鮮大川感慨的說道:“哎自從羅頭領兄弟被俘,遭到殺害,咱們就諸事不順,剛與冉文俦、冉文元等人會合,重振旗鼓,接着就被惠齡、朱射鬥、阿穆勒塔等人團團圍住,結果,冉文俦和冉添壽父子戰死,冉文元也未能幸免。”
“現在好了,原本以爲與張子聰會合會好一些,近況會有所改善,沒想到張子聰居心不良,想要咱們兄弟兩個死,他好接收咱們那些幸存、身體還算好的部下,md,老子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惱火,沒想到會栽倒在自己人的手裏,想想都覺得憋屈!”
聽着鮮大川的滿腹牢騷,埋怨不斷,苟文明沒有回應,隻是眉頭緊鎖,陷入深深地思索之中,等到鮮大川發洩的差不多之時,苟文明暗暗一咬牙,已經下定了決心,沉聲說道:“大川,關于這兩天的那個流言,你聽說了沒有?”
鮮大川一愣,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問道:“流言?文明,你說明白一點,你指的是哪個流言?這兩天裏,各種謠言滿天飛,誰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
苟文明還有耐心,随即說道:“還能是哪一個?就是那一個,傳說清廷已經被滅了,被一個大廣朝的所取代,不知道是真是假?而且,還有傳言說,大廣朝的軍隊已經到了四川邊界,随時都有可能打進四川。”
“文明,你說的是這個?這樣的流言,你也信?先不說那個大廣朝有沒有能力推翻清廷,單說清廷覆滅的這件事情。如果清朝真的不存在了,額勒登保和勒保那兩個狗娘養的還有功夫和咱們過不去?在四川糾纏?而且,如果清廷真的被滅了,絕不是一兩天的事情,這兩個月裏,你聽說過北方有戰争嗎?”
很顯然,鮮大川并不相信那些傳言,更不信清廷已經覆滅,不複存在。然而,苟文明卻是不爲所動,若有所思的說道:“大川,咱們先抛開那些流言的真假不管,想想這幾個月的清軍表現。”
“不妨回想一下,清軍對咱們的圍追堵截的力度越來越小了,而且,無論是兵源補充,亦或是糧草補給,都出現了枯竭的迹象,不說其他,單說藥材一項,清軍也是滿山遍野的挖草藥。”
“如果清廷真的沒有出問題,北方沒有出現狀況,清軍絕不會出現這種情形,居然滿山遍野的與咱們搶挖草藥,隐隐還有搶奪那些寨子的糧食勢頭,這一切都表明,清軍的大後方出現了問題,而且還是緻命性的問題!”
“否則,無論是額勒登保,還是勒保,趁着咱們白蓮教最爲虛弱之時,士氣萎靡不振,大幅度減員,他們早就調集大規模的兵力圍剿了,然而,現在呢?”
鮮大川已經不再埋怨,聽得目瞪口呆,被苟文明有理有據仿若分析震驚了,尤其是疑問的最後三個字“現在呢”,字字敲打在他的心房之上,使得他猛地精神一震,難以相信的說道:“文明,你的意思是,那些流言是真的,清廷真的已經滅亡,真的有一個大廣朝成立?大軍已經壓境,就陳兵在四川的地界?”
苟文明重重的點頭,默然不語,卻勝過任何言詞的表達。
這一刻,得到肯定的答複,鮮大川被震撼的無以複加,雷得外焦裏嫩,艱難地吞了吞口水,還是懷揣着疑問,不解的問道:“那個,那個,文明,你說的确實是很有道理,可是,這裏的清軍怎麽解釋呢?如果京師已經失陷,額勒登保和勒保等将領不可能還在四川,不回援京師吧?”
鮮大川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期待的看着苟文明,目光很是複雜,既有期待,莫名的興奮,又是難以相信,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苟文明沉吟了一下,略微一思索,這才繼續說道:“這一點很好解釋,那就是額勒登保和勒保等清軍将領和咱們一樣,他們也不知道清廷覆滅的消息,如果預料沒錯的話,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之所以按兵不動,沒有對咱們緊咬不放,沒有進行窮追猛打,就是因爲他們也相信這些流言的真實性,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鮮大川下意識的出口問道。
“很簡單,隻不過他們正在通過各種渠道,派出斥候,印證這些消息是真的!如此一來,這一切的一切就能解釋的通了!”
苟文明越說越自信,越來越笃定,說完最後一個字,還鄭重地自顧自般的點點頭,一副深以爲然,應該就是這樣的樣子。
然而,随着一個個疑惑得以解決,鮮大川又有了新的不解,任憑他如何猜測,也找不出其中的原因,于是又說道:“文明,不對啊,清廷被滅,這麽大的一件事情,怎麽可能沒有一點風聲?而且,要想推翻清朝,絕非一朝一夕之間就能完成的。然而,這幾個月裏,除了聽說東南沿海的海盜起義,再無任何關于北方戰争的消息,這個太詭異、太不正常了吧,簡直是匪夷所思,擱誰身上,誰都不會相信~!”
瞬間,苟文明被問的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爲,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清廷覆滅,絕對是石破天驚的事情,不可能事前沒有一點消息傳到四川?
然而,事情就是這麽發生了。
猜測,疑惑,不解,種種念頭劃過腦海,想的苟文明頭疼,依舊是沒有任何頭緒,想不通其中的關鍵症結,如果清廷真的滅亡了,怎麽事前沒有一丁點的消息呢?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然而,兩人依舊是沒有一點頭緒,靜靜地伫立在那裏,鮮大川抓耳撓腮,苟文明安靜的思考,大帳裏靜的有些壓抑,讓人不舒服。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一陣腳步的聲音,緊接着,營帳的布簾被挑開,走進一人,單膝跪地,上手抱拳道:“二位首領,外面有人求見,說是爲咱們解疑答惑,尋出路來得。”
突然被打擾,鮮大川心中就是,不禁眉毛一揚,就要呵斥之時,卻被苟文明的右手一攔,若有深意的搖頭制止了。
苟文明回過頭來,看着單膝跪地的自己人,平靜地問道:“那人有沒有自報家門,說他是誰?又是怎麽樣子,怎樣的裝束?”
看到鮮大川不快的神情,跪着的人心裏就是一緊張,聽到苟文明的問話,不敢遲疑,立即答道:“啓禀二頭領,那人沒有說他是誰。由于他是一個人來得,又說是爲了給咱們尋出路的,所以小的就來禀報了。至于長相,身材很魁梧,方臉短發,勁頭十足,一看就是練家子。”
“身材魁梧?方臉短發?練家子?”苟文明嘟囔着,不斷說着這些,看得兩人很是疑惑,片刻之後,忽然之間,苟文明眼前一亮,似乎意識到什麽,連忙說道:“去,趕緊将那個人請進來!”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