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與湖北的交界之處,夔州府的地界,上午之時,霍雄率領着軍隊向夔州城進發,行軍于山嶽之間,聽着山林中的鳥啼,大軍并沒有那種大戰在即的緊張之感。
霍雄策馬而行,目光直視,面無表情,看不出他在想着什麽,被士兵簇擁着,位置略靠于隊伍的前方。此時,瞿坤就在他的旁邊,也是騎馬而行,僅僅是錯開了半步而已。
一路之上,除了山林間的鳥鳴風聲,就隻有将士趕路的腳步聲,是那麽的安靜,讓覺得無聊沉悶,使得瞿坤對軍旅生活有一個全新的認識,不僅要面對打仗時的死亡威脅,還要耐得住平常之時的枯燥乏味。
似乎是憋得實在不行,終于忍不住說話,側頭看向霍雄,信馬而行,詢問道:“霍軍長,咱們到達四川地界也有好幾天了,怎麽還沒有見你有所行動啊?按照元帥所說的,咱們不是應該收編四川的清軍,收服白蓮教的教軍嗎?”
說這話之時,瞿坤隐隐有急切之意,所以,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說話方式,有着置問的味道,對于一個軍長來說,有些失禮和冒犯之意。然而,霍雄并不是很在意,看着前方的康莊大道,依舊是目不斜視,但還是回答了瞿坤的疑惑。
“阿坤,咱們在黃河與長江的海軍剛剛撤走沒幾天,咱們在中原的戰績還沒有傳開,四川的清軍和白蓮教還不知道清朝的王庭已經被咱們搗毀,清王朝已經不在。”
刹那間,瞿坤恍然大悟,明白了什麽,随即說道:“霍軍長,我懂了,雷霆的戰船一撤出長江與黃河水域,放松人員的往來過江過河,不需幾天,清廷被滅的消息就會雪花般湧入四川等各地,從而從精神上瓦解殘存的清軍鬥志。”
“同時,咱們的各種利民政策,對敵的投降方針,就會傳入四川的百姓耳中,這樣一來,無論是清軍,還是白蓮教,他們都失去了存在的基礎,動搖了他們的根基,沒有了民衆基礎,他們的生存将會倍加艱難。然後,咱們再去收編和招降他們,就會事半功倍,省去很多的麻煩,爲咱們的後續動作制造聲勢。”
霍雄有些意外,側頭看向瞿坤,深以爲然地點點頭:“不錯,阿坤,正是如此,俗話說人心思定,無論是哪個地方的百姓,什麽朝代,隻要能夠給他們一個安定的生活,生活過得去,他們才不會冒着生命的威脅造反、打仗呢。”
“隻要消息傳遍四川,百姓人盡皆知,就會出現停戰的氣氛,當這種氣氛醞釀到頂峰,咱們再将那些清軍将領的管家以及親人派出,進行遊說,你再去密會林齊,商讨白蓮教歸附的事情,兩件事情同步進行,相比于以前的那個計劃,平複西南之亂的時間,将會大大縮短。而且,傷亡還會少很多。”
聽到這裏,瞿坤興奮非常,幾乎難以自已,突然之間,似乎想到了什麽,瞿坤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擔憂道:“霍軍長,如果清軍或者白蓮教的教軍之中,有人不想投降,想要占山爲王,裂土封侯,與咱們對峙,該怎麽辦啊?”
作爲一軍之長,霍雄怎麽會沒有做出最壞的打算?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也有了解決之策,瞿坤剛一問完,随即就說道:“阿坤,放心吧,我早就想到了這個情況的可能。國慶之前,元帥就已經讓我調兵到西南。”
“目前爲止,四川的東南方向,與雲南、貴州、湖南的交界之處,都有咱們的大軍駐紮,還有四川與陝西的交界線,也有咱們大量的兵力,隻要我一聲令下,加上咱們這一邊,就會有二十五萬的兵力湧入四川,從五個方向進擊不肯投降的清兵或者白蓮教教軍。”
聞聽此言,瞿坤頓時長舒一口氣,放心下來,不再擔心,而是又問道:“對了,霍軍長,既然還要有兩天,咱們才執行收編清軍與白蓮教教軍計劃,那麽,那些清軍将領的家奴或者親人,咱們是立刻釋放,還是羁押幾天再放?”
霍雄想了想,随即胸有成竹的說道:“大後天再放他們吧,這兩天先好吃好喝的招呼着,同時,讓他們看看我軍的武器威力,士兵素質,盡可能的讓他們了解更多的消息。”
忽的一下子,瞿坤眼前一亮,心領神會,自語道:“那些人知道的消息,隻要一放了他們,與清軍的将領見面,就等于那些清軍将領也了解到這些消息,兵員素質,武器威力,這樣一來,就取得了先聲奪人的優勢,在他們原本就很緊張的心情之上,再來那麽一下子,給予更進一步的打擊,讓他們從将領到兵卒,都失去反抗的信心,唯有投降,接受收編,才是唯一的生路。”
聽到瞿坤的嘀咕,霍雄不禁側目,連連點頭,暗道:“這個瞿坤難怪能夠成爲元帥的心腹,掌控情報部門,就憑這份心智,快速的反應能力,也是當之無愧。”
想通了這一點,感慨的同時,瞿坤的聲音再次響起:“霍軍長,爲了以防萬一,防止殘存清軍與白蓮教暗中苟合,聯合在一起,抵制咱們的收編,我準備全面啓動咱們在四川的情報人員,收集白蓮教各路教軍以及殘存清軍的消息,密切監視他們的動向,你看怎麽樣?”
霍雄暗暗點頭,不禁心想:“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盡管這幾年以來,清軍與白蓮教打得難分難解,雙方的積怨早就達到了一種難以化解的程度。而且,白蓮教在投降清軍的一事上沒少吃虧,王三槐就是心存僥幸,相信清廷的招攬之意,才會被騙,孤軍深入,被額勒登保來個甕中捉鼈。結果,落得個生死道消,死的極爲悲催。”
“可是,現在時局有變,形勢不比從前,無論是清軍,還是白蓮教的教軍,都處于弱勢,随時都有可能被大廣朝的崆峒軍吞并,如此形勢之下,難保白蓮教中的某一路教軍指揮者是一個野心家,不會與那清軍的瘋狂将領結合,一起對抗崆峒軍,反對大廣朝的存在。”
越想越有這種可能,于是,霍雄痛快地說道:“行,如果全面啓動咱們的情報潛伏人員,密切監視白蓮教的教軍與清軍的動向,這樣一來,就可以降低可能的風險,能夠提前察覺,做出相應的策略調整,進行針對性的打擊。而且,隻要得到确定性的消息,知道哪路白蓮教的教軍想要與咱們對抗,可以使用毀滅性的打擊,一舉消滅,從而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震懾住那些想要輕舉妄動的野心家。”
“霍軍長,正是如此,不瞞你說,我就是這樣想的。雖然咱們打心理戰,再輔以大軍壓境之勢,強迫他們歸附。可是,如果沒有一個成名之戰,不讓他們看看我軍的真正實力,摧古拉朽的破壞力,他們絕不會乖乖地就範,接受咱們的收編。”瞿坤重重的點頭,沉聲說道。
這一刻,霍雄已經從内心深處開始重視瞿坤,沒有絲毫的輕視之意,将其當做對等的高度,鄭重地說道:“既然如此,阿坤,監視清軍與白蓮教的教軍動向,以及讓那些清軍将領的家人深入四川,與那些清軍将領相聚,這些事情就交給你了,如果需要任何的幫助,或者需要調集那個部隊,盡管和我說,我霍雄一定會全力配合和協助,争取在最短的時間裏,完全拿下四川!”
“好,霍軍長,就這樣說定了,在下絕不辜負你的厚望,一同完成元帥交代的任務!”
瞿坤回答的格外铿锵有力,有一種輕松之感,那是得到别人認可的高興與喜悅,發自内心的開心。
兩人沒有再交談,同時看向遠方,面露思索之色,不知道各自在懷揣着什麽心思?
然而,緊跟兩人之後的阮元,騎馬之時,一直都在聽着兩人的談話内容,被兩人的默契對答而折服,更爲兩人之間的沒有那種勾心鬥角,彼此争奪功勞而欣賞。
同時,阮元有些失神,想到了另一個人,那就是楊麟,這個元帥,不,應該是大廣皇,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人?身邊居然聚集了這麽多的能臣武将,懂得奇淫技巧之人更是不計其數,武器的先進性和威力,讓人震撼而瞠目結舌,在此之前,根本就是聞所未聞,無法想象。
越想越迷糊,阮元越覺得楊麟的身上籠罩着一股神秘之感,讓他看不透,又好奇非常,心裏癢癢的,暗道:“皇上真是一個奇才,不管是官場體制,還是軍隊方面,總是能夠奇思妙想,不按套路出牌,想法往往讓人出乎意料,跟不上思路和節奏。可是,細想之下,又覺得非常有理,用意頗深,後勁綿延不絕,發人深省。”
就這樣,霍雄帶着崆峒軍遊走在夔州府的地界,藏于深山之中,宿于荒野,隐匿行蹤,遲遲不深入四川腹地,就是不露面,隐隐形成作壁上觀之勢,等待一個時機。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