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上的士兵嚴陣以待,警戒非常,漆黑的槍身反射着太陽光,熠熠生輝,光暈缭繞,顯得格外耀眼,極具震懾力,不怒自威。
這時,永定門外兩裏遠的地方,一支隊伍突然出現,正在靠近,盡管服飾相同,但城門上的士兵還是警惕起來,将槍口對向遠方,瞄準那一行人,拉開安全閥,手指搭在扳機之上,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一觸即發。
負責人拿起了挂在胸前的望遠鏡,表情凝重的觀察那一支不斷靠近的隊伍,僅僅是片刻之間,負責人就放下了望遠鏡,暗暗長舒了一口氣,面上依舊是平靜如水,大手一揮,命令道:“不要緊張,是諸葛參謀他們,放下武器,拉上安全閥,别擦槍走火了。”
嘩啦一聲,所有的士兵都收起了槍支,槍口微微傾斜,指向天上,依舊是站得筆直,目不斜視,神情沒有一點變化,動作流暢而自然,甚至有一些機械性的味道。
很快,諸葛謀一行人就來到了永定門前,雙方隻是互相敬了一個軍禮,就繼續進行各自的職責,諸葛謀當先而行,騎馬向永定門而去,後面的隊伍緊跟其後。
永定城内,外城裏的民居已經修葺一新,那些被炮火炸毀的房屋院落都已修好,若不仔細觀察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戰争的痕迹,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時,街道兩側的人群以及茶樓裏面的客人,開始騷動起來,看着永定門的方向,激動地拿手指着,驚叫道:“來了,來了,農民軍的大人物來了,看見沒有?那個馬車好大,足夠坐下十人的了,估計還有富餘!”
“對對,應該是農民軍的大人物,看到最前面的那個人了沒有?我曾經見過,就是攻打内城東門的指揮官,将軍一般的人物,這樣的将領還隻是負責在前面開路,可見馬車裏面的人一定不簡單!”
“快看,快看,路兩邊的士兵都在敬禮呢!娘的,就這排場,就在架勢,比清廷的皇帝出遊還大了去了,裏面究竟什麽樣的人物?居然享受這樣的待遇,五步一崗,十步一哨,茶樓裏盡是農民軍的警戒人員。”
這一刻,在主道兩側的人群湧動起來,争先恐後的向前擠,希望能夠看一眼華麗馬車之内的大人物,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斷對身旁的人吼叫:“他娘的,别再推老子了,如果踩到警戒線,咱們都得挨槍子!”
場面早已經混亂成了一鍋粥,後面的向前擠,前面的努力向後退,隐隐有不受控制的趨勢,圍觀的人群不斷地相互謾罵和指責,這些日子裏,京城裏的百姓幾乎都見識過槍支的威力,因爲楊麟給予警察局下過命令,槍決人犯,還是在菜市口,威懾宵小之輩的同時,也在彰顯部隊的底蘊。
恩威并施,不僅是治軍之法,還是治國之道。
諸葛謀依舊是跨馬而行,不疾不徐的走着,向正陽門而去,兩側的護衛人員緊緊跟在前後左右,将華麗的馬車包圍在中央,加上房檐上的埋伏人員以及道路兩側的崗哨,可以說裏三層,外三層,保衛極其的嚴密。
主道兩側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嘈雜,這時,馬車内響起一個聲音,又淹沒于群情激動的喧嚣之中,唯有馬車之内的人才能聽到。
“玲兒,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這麽亂,我才睡着沒多久,又被吵醒了,真是郁悶!難道京城就是這麽熱鬧?”
車廂之内,楊逍睡眼惺忪,哈欠連連,看着玲兒,不斷發着牢騷。
玲兒和靜兒也已經醒來,若有若無間,她們的身體在緊繃着,處于攻擊的狀态,楊逍卻是對這一切沒有絲毫察覺,沒有得到玲兒的回答,楊逍滿意的看着身上的新衣服,又嘚瑟的問道:“玲兒啊,你怎麽突然這麽好了?居然送我這麽好的衣服,是不是有事情要求到逍哥哥我啊?”
靜兒真的像她的名字一樣,整個人很安靜,玲兒卻是滿含深意的笑道:“逍哥哥,不用這麽客氣嘛,你穿上這身衣服,就已經是幫我了。”
嗲聲嗲氣的話語,使得楊逍渾身一個激靈,隻感覺全身都在起着雞皮疙瘩,愈發感覺玲兒笑的不懷好意,事出反常,心中的那種不好的感覺愈發強烈,忐忑不安起來。
看到兩女一臉的淡定模樣,楊逍又感覺很是慚愧,自己的表現還不如兩個女人,盡管知道眼前的這兩個女人不是弱女子,但發自心裏的大男子主義,還是讓他感覺汗顔,爲了轉移自己的尴尬,楊逍挑起了旁邊的窗簾,忘了出去,頓時被外面的情景吓了一跳,感覺是那麽不真實!
隻見兩隊士兵随着馬車緩緩而行,道路兩側站着一個個士兵,馬車路過之時,那些士兵都會向自己擡手敬禮,動作整齊劃一,幹脆而利落,脈動着一股氣勢,極具視覺沖擊力和震撼性,還有道路兩側不遠處喧嚣的人員,争先恐後的向自己這邊擁擠,又不敢靠得太近,此情此景,如此的瘋狂場面,讓楊逍倍有一種滿足感,不禁有一些得意洋洋起來,面帶幾分紅光。
猛地一縮脖子,放下簾子,楊逍坐在那裏喘着大氣,緊張不已,又非常的亢奮,胸膛在起伏不定,他楊逍何曾經曆過如此倍有面子的場景,隻感覺風光無限。
稍稍平複了激動的興趣,楊逍先是看了一眼靜兒,知道從她的身上問不出什麽來,隻好将目光又轉向了玲兒:“玲兒姐姐,外面究竟怎麽回事兒?京城的百姓就這麽熱情,居然這麽多的人迎接咱們啊?還有那些道路兩旁的士兵,一個個還向咱們行禮,這到底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啊,搞得我暈頭轉向的?”
聞聽此言,玲兒“噗呲”一笑,笑得花枝亂顫,前仰後合,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車廂之内,仿佛聽到了全世界最好聽的笑話一般,眼淚都快笑出來了,片刻之後,肆意的笑聲平緩了許多,指着楊逍,還是控制不住的笑道:“哈哈太好笑了!我的逍哥哥,你還真會爲自己找面子,居然說外面的人是迎接你的,那些士兵是向你行禮,太可樂了,我的逍哥哥,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好不好?”
楊逍老臉一紅,面色發窘,被玲兒夾槍帶棒的諷刺之語弄得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不過是楊家的一個小小書童,又沒有什麽大的作爲,憑什麽享受這樣的待遇與排場?
想通了這一點,愈發覺得尴尬起來,有一種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的沖動,腦袋冷靜下來,也就反應的更加靈敏,意識到事情的奇怪之處,似乎想到了什麽,不解的問道:“玲兒姐姐,不對啊,這些人應該是迎接少爺的,怎麽咱們坐的馬車要比少爺他們還好的多,而且,應該是少爺他們走在最前面,享受人們的禮遇,怎麽咱們跑到最前面了?”
玲兒咯咯一笑,誇贊的說道:“逍哥哥,反應挺快的嘛,還有一些自知之明!不錯不錯,腦袋還是挺靈光的嘛,這麽快就察覺到不正常之處,說的不錯,正常的情況下,确實是如你所講的。”
聲音戛然而止,搞得楊逍心裏癢癢的,愈發的好奇,楊逍也知道,如果玲兒不想說,即便是自己再如何追問,對方也不可能回答自己,不得不說,楊逍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見從二女身上得不到答案,立即将頭探了出去。
楊逍伸着脖子,看到諸葛謀遙遙領先,走在最前面,根本說不上話,更不可能打聽什麽,于是又側頭看向後方,隻見後面空空如也,隻有兩排行走的護衛士兵,唯有自己做的馬車緩緩行在空曠的道路之上,兩列長長的士兵之間,立即就又回到了車廂之内。
此刻,楊逍的心中已經猜到了一些什麽,但還是跑着一絲希冀的曙光,看向玲兒,驚呼道:“玲兒,少爺他們的馬車怎麽不見了?究竟是怎麽回事兒,這也太詭異、太不正常了吧?!”
這時,玲兒停止了調笑,神色恢複了正常,略微上前,挑起一個簾子,探頭看了看,見到正陽門盡在眼前,随即放下布簾,與靜兒對視了一眼,互相一點頭,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
緊接着,玲兒面露鄭重之色,沉聲說道:“楊逍,我現在不是在和你說笑,聽好了,咱們馬上就要到了正陽門,進入内城之中,等一會兒過後,很有可能會發生騷亂,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緊跟着我們姐妹倆。否則,如果出了什麽意外,缺胳膊少腿,可别怪我們沒照看你”
轟隆!
玲兒話語還未說完,就被一個爆炸聲打斷,距離馬車很近,幾乎将車廂蓋子掀翻,三人同時趴在馬車上,臉緊貼在地毯之上,一時之間,外面的街道徹底大亂起來,圍觀的人群紛紛逃離,發生踩踏事件。
轟隆!
嘶!
又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使得馬兒受到驚吓,馬車開始加速前進,說時遲,那時快,幾乎是一瞬間,不等楊逍做出反應,玲兒與靜兒的配合極其的娴熟而默契,一人抓着楊逍的一隻手,就向馬車外拖拽。
“靜兒姐姐,玲兒姐姐,怎麽回事兒?你們拽着我幹什麽?危險!”
楊逍剛喊出最後兩個字,就已經被二女裹挾着跳下馬車,楊逍頓時摔了一個狗啃泥,毫不狼狽,連連喊痛,掙紮着站起來,二女卻是熟練地一個驢打滾,沒有任何事兒,穩穩地落在地上,翻身打滾,以半蹲着的姿勢警惕四周,二女的雙手之中都有一把飛镖。
每擲出一把飛镖,必有一個人重重的倒在地上,脖子汩汩冒着鮮血,看到楊逍一縮脖子,猶如看到惡魔一般,後退兩步,可是,周圍混亂的場面,又使得他不敢離太遠。
三人剛一落地,立即就上來了幾名士兵,将他們護在中央,保護起來,玲兒與靜兒卻是跳将出來,吩咐道:“你們保護他,我們姐妹去協助諸葛參謀,清除那些餘孽~!”
不等衆人回話,二女沒有任何遲疑,猶如風兒一般,閃身進入人群之中,前往爆炸的方向,手裏的飛镖就像是用之不盡,不時發動攻擊,取人性命。
這一刻,楊逍隻覺得自己雙腿發軟,腿肚子抽筋,根本就沒有力氣站起來,即便有好幾名士兵手持鋼槍,保護自己,楊逍還是沒有一點安全感,隻感覺脊背發涼,到處都是危險,爆炸聲與冷箭彼起彼伏,相繼而來,落在自己附近,或者身前,護衛的士兵相繼有人倒下,又有人補充上來。
嗖嗖嗖
轟轟轟
人群之中,一個黑不溜秋的圓球被丢出,仍在主道之上,正好位于馬車過處,時機把握的很準,還有一根根細小而剛勁有力的箭矢射出,沒入車廂之中,轟隆一聲,頓時人仰馬翻,馬車被炸成了稀巴爛,馬兒瞬間被炸得血肉模糊,重重的摔在地上,鼻子中還在呼着熱氣。
無論是突然的爆炸,還是射出的冷箭,兩者幾乎都是發生在刹那,同時發生,相差不到兩三秒。
與此同時,混亂的人群之中,有人出手了,一招将旁邊的人制服,或者直接擰斷脖子,在被抓或是被殺的那些人的衣袖之中,都有一把袖珍弓弩。
嗖嗖嗖
砰砰砰
還有人在放冷箭,街道兩側房子上的狙擊手也不是吃素的,瞬間發現了目标,手指微微扣動,随着一聲槍響,必有一個刺客倒下。
漸漸地,混亂的場面得到控制,大街上已經是人去樓空,再也沒有看熱鬧的百姓,唯有在警戒的士兵,還有地上的一具具屍體,楊逍恐懼非常,已經失去了意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隻感覺自己的肩膀之處,火辣辣的疼,痛徹心扉,人就失去了意識,倒在一個軟綿綿的物體上,還抓了一下,捏了捏,呢喃道:“好軟,好舒服,好香~”
“啊~楊逍,你個臭流氓~我要殺了你~!”這是楊逍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是那麽的熟悉而充滿古靈精怪,心裏也在發緊,暗暗丢下一句話,就徹底失去了意識:“完了,這次真完了,有人要殺我,還離得這麽近。”
正陽門進入内城的一段主道之上,一片清冷與蕭瑟,攤攤血迹,刺鼻的濃重血腥味,一個個屍體倒在馬路之上,士兵正在打掃着戰場,神色輕松而平常。
與此同時,與冷清的正陽門的那條主道想必,從朝陽門進入的街道之上要熱鬧的多,受到剛剛的陣陣槍聲和爆炸聲影響不大,畢竟兩者相距很遠,一個正南,一個在正北。
一輛華麗而大型的馬車行走在朝陽街之上,緩緩前行,二十名彪形大漢分爲兩隊,護在兩側,在前面帶隊的正是趙虎,這些人都做了一番僞裝,就像保镖護送富商回家一般。
此刻,楊麟與衆女正坐在馬車之内,熱鬧的彼此交談着,從槍聲與爆炸聲響起,再到回歸平靜,楊麟神色不變,心裏暗道:“看來諸葛謀他們成功了,就是辛苦楊逍了,事過之後,得好好給他補償補償。”
想到這裏,似乎能夠想象到楊逍的那一副窘态,楊麟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壞笑。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