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門大炮布置在軍營裏,緊鄰那些圍着的栅欄,炮口微傾,直直指向外面,漆黑發亮的表面,可見這些大炮都是新裝備到通州大營的。
中軍大帳之中,一幹将領全部都在,雖是早上六點左右,但無人缺席,上到翼長、署翼長前鋒參将,下到筆帖式、前鋒與委前鋒,全部在列。這時,作爲通州大營的最高指揮官,翼長的聲音響起。
“各位,自從南面傳來反賊勢大,一路洪城掠地,迅速北渡黃河,打進直隸,這個過程中,朝廷先後從其他地區相繼抽掉了大量的兵力,補充三大營與京城之内,目前爲止,單單是咱們的通州大營一部,兵卒數量就增加了一倍有餘,十萬多人,幾乎是三大營平時的總兵力。”
“現在,反賊的大軍已經打過來了,皇上的聖旨與掌印大臣的手召到了很長時間,命令咱們通州大營一定要守住京師的東側,保衛京師的安全,各位将軍,關于即将到來的戰鬥,如何布防,你們有什麽看法嗎?”
話音剛落,署翼長前鋒參将緊接着說道:“各位同僚,關于昨天反賊的那些宣傳單,想必你們都有所了解,然而,咱們絕無退路,不可能投降與屈服,要麽成功,要麽死亡!”
“身爲八旗子弟,咱們有着自己的驕傲與尊嚴,而且,整個通州大營全都是八旗兵,面對這樣針對咱們滿人的反賊,我們沒有任何的選擇,唯有戰鬥,戰死沙場,盡情厮殺,保衛京師,才能保住咱們自己的地位,才對得起朝廷給予咱們的一切,對得起祖宗。”
一語落罷,營帳裏雖然安靜,無人回應,但他們都知道,擁有一個默契的共識,身爲滿人,同爲八旗子弟,要想繼續擁有種種特權,就必須拼命!
忽然間,衆将領裏響起一個聲音,铿锵而有力。
“翼長,就不用說什麽了,直接下命令吧,我們都會聽你的,貫徹執行,不會打一點折扣,那些反賊要想攻打京師,就必須從我們的身上踩過去!”
“對,對...”營帳裏開始嗡嗡騷亂起來,紛紛響應,附和道。
頓時,翼長原本闆着的臉溢出一絲笑容,随即大手一揮,朗聲說道:“行,既然這樣,那我就直接下令了!”
語氣一頓,等到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站齊之後,翼長這才鄭重地說道:“前鋒,委前鋒,聽令,你們立即差出斥候,監視軍營方圓十裏之内的一切動靜,将原來的斥候數量增加三倍,一旦有什麽異常情況,立即回來上報,不得有誤!”
“是,将軍,末将領命!”随即,站出兩人,身體微傾,抱拳回應道,身上的盔甲嘩嘩作響。
“前鋒校,副前鋒校,聽令,你們二人負責營盤周邊的安全,加大兵力,巡樓營盤的周遭,以免遭到反賊的偷襲,小股敵人的騷擾。”
“是,将軍,末将領命!”再次站出兩人,同樣的舉止,異口同聲的應道。
......
與此同時,通州大營的五裏之外,荒蕪的雜草之中,響起低語聲:“隊長,越靠近通州大營的營盤,暗哨和一些斥候就越多,爲了避免被發現,咱們的行動就必須放慢一些,才能保證行動的順利,不會有一個清兵暗手被遺漏。”
“嗯,好的,就按你說的做,通知各個小隊,讓他們放慢進度,以穩爲要,必須保證清除所有的暗哨,否則,諸葛參謀的計劃就無法付諸實施,隻會打草驚蛇。”
“是,隊長,我這就去。”
聲音消失,響起若有若無的窸窸窣窣的雜草摩擦聲,很快,在通州大營正門的五裏之内,荒草之中,嗖嗖,不時有弩箭響起,随即響起倒地的沉悶之聲。
一切的行動都是在悄無聲息之中進行,殺人于無形。
嘩!
一個輕微的聲音響起,緊接着,在一個暗哨一米遠的地方竄出一個黑影,暗哨隻感覺輕微的聲響,轉身看了過去,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眼前一花,脖子處猛地一涼,同時,一雙大手動作,一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個固定住自己的後腦勺。
噗呲!
血液湧出,飛灑空中,暗哨的身體就是一陣痙攣抽搐,雙手亂抓着,很快,暗哨不再掙紮,漸漸沒有了氣息,身體冷了下來,無聲無息的死去。
此時,隻見黑影一襲枯色的裝束,和周圍的枯草幾乎融爲一體,很難發現,除了口鼻之外,整個身體都被這種衣服覆蓋,神秘而強大,攝人而血腥。
黑影沒有任何停留,單膝跪地的身體輕輕一動,小心的将暗哨的屍體放在地上,緊接着,右手一揮,立即之間,周圍傳出細微的動靜,黑影躬身站起,閃身而動,沒入草叢之中,動作極其的幹脆而利落,熟練非常。
這一切發生的都是那麽突然,眨眼之間,不過一分鍾的時間,漸漸地,這片枯草地裏發生着相似的事情,通州大營的暗手或是被徒手幹掉,或是被弓弩射殺。
從空中不難看到,從東面開始,每隔幾秒鍾,或者幾分鍾,荒蕪的枯草叢就會發生輕微的晃動,若不近看,仔細觀察,根本就不會發現這一點。
一個時辰過後,通州大營正門幾十米遠的荒草之中,淅淅瀝瀝的黑影閃動,趴在地上,頭盔上的假枯草和周圍的枯草幾乎一模一樣,很難被人發現。
這時,潛伏人員微微擡起頭,臉色的油彩,看不清他一點模樣,雙眼深邃而明亮,凝重的看向前方,通州大營的方向。
一會兒後,盡可能地壓低聲音的說道:“快去通知諸葛參謀,可以按照計劃行動了,通州大營這邊半徑在百米和十裏的圓環範圍内,都已經被掌握~”
“是,隊長,屬下這就去,通知諸葛參謀他們。”
随即,一個身影慢慢動了起來,趴着往後退,盡可能地不弄出動靜,小心而謹慎,動作輕微,不敢有絲毫粗心,就這樣後退了幾米之後,這才敢貓身而起,躬身而去,消失在荒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