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D,那些起義軍趕緊打進來,老子到時候夾道歡迎他們,隻要不禍禍我的酒樓!”
“噓...掌櫃的,小心禍從口出,城裏到處都是朝廷的探子,一旦讓他們聽到,咱們酒樓可就完了。”
“哼,娘的,官匪一家,照這樣下去,那些兵痞子再到店裏白吃白喝,酒樓照樣黃了!”
“嘿,這位老闆,你這還算是好的,像一些沒有背景的當鋪和錢莊,統統遭到了這些兵痞子的光臨,稍有反抗者,就被蓋上反賊奸細的名頭,還是小心一點,保命要緊!”
......
保定城的一個相對偏僻地段,相比于其他地區的人心惶惶,慌亂非常,緊張不已,這裏要平靜的多,尤其是其中的一個店鋪,即便是官兵進入其中盤查,也是客氣非常,不敢有絲毫的造次。
如此情形,不是說他的背景有多麽強悍,能夠震懾那些橫行的兵痞,而是因爲,他的店鋪性子不一樣,主管醫療,專門從事救死扶傷的店鋪,正是濟世堂。
在這個混亂的年代,黑雲壓城城欲摧之時,保定城随時都有可能遭遇戰亂禍劫,無論是高官權貴,還是販夫走卒,在這個時候,誰也得罪不起大夫,畢竟誰都有可能經曆小病小災。
更何況那些兵卒?
一旦大戰來臨,稍有損傷,得罪大夫的下場将會很可怕,尤其是那些受傷的兵卒,如果運氣不好的話,救治他們的大夫正是他們的大夫,隻要那名大夫稍稍略使手段,他們的性命就堪憂了,不死也殘。
所以,即便是保定城多麽的亂,濟世堂内也是風平浪靜,沒有那個兵卒敢過于冒犯,都是老老實實地盤查。
濟世堂的後院之中,地下極其隐秘的密室裏,幽暗的光線之下,幾個黑影攢動,壓低着聲音交談着。
“隊長,現在該怎麽辦?胡季唐那個清廷走狗仿佛發覺了什麽,城門附近的居民全部被遷離,那些宅院都被清廷的城防營駐紮,就連咱們購置的屋院,也被強行征用。”
“應該沒有發現什麽,元帥以前用的那些計策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清廷的好幾座城池,大的州府,就是被咱們裏應外合攻破的,隻要胡季唐不是傻子,聽到這些消息,就一定會清空城門附近的所有居民。”
“也是,能夠當上直隸總督,胡季唐一定不是庸碌之輩,南面又頻頻傳來淪陷戰報,如此之多的前車之鑒,怎麽可能會不引起胡季唐的警覺?”
“不過還好,機關槍和迫擊炮已經被咱們轉移出來,晁軍長攻打南城門之時,戰事正酣之際,隻要咱們來個突然襲擊,一定可以打他們個猝不及防,應該能夠接應晁軍長他們拿下保定城。”
......
總督府,書房中,總督胡季唐與各個将領相聚一堂,商議着保定城的城防問題。
“各位,根據咱們的探子來報,反賊已經渡過黃河,完全占領了山東與江西兩地,正在向直隸的各個州府進攻,如果沒有以外的話,那些反賊不日就會兵臨城下,攻打我保定城”
一語落罷,胡季唐剛一說完,一個官員就站了出來,徑直說道:“總督大人,不僅如此,雖然咱們有着火器營的支持,四個城門都擺放了許多紅衣大炮,但是,根據咱們探子以及那些難民帶回來的信息,那些反賊的手中有很多威力巨大的火器,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單單是靠着火器營的鳥铳和紅衣大炮,很難保證保定城的不被攻破。”
胡季唐微微點頭,随即沉聲的說道:“布政使說的不錯,本官也收到了相關的消息,那些反賊手中的火器極其先進,非常易于攜帶,而且,攻擊距離很遠,如果咱們的探子和那些難民反饋回來的信息屬實,保衛保定城将會非常艱難!”
胡季唐不再言語,滿臉的擔憂之色,一一掃視過衆人的臉龐,這時,一個滿臉胡茬的将領站了起來,聲音渾厚有力的說道:“不管保定城的情形多麽的危險和緊張,我八旗子弟都不會有絲毫畏懼和退縮,一定會堅守保定城最後一滴血,保定城不能失守!”
洪亮的聲音響徹整個書房,讓人振聾發聩,尤其是最後四個字,說的格外铿锵有力,保定府知府也附和道:“不錯,保定府決不能失守,一旦保定城被反賊攻克,京師就會岌岌可危,皇上的安全就會沒有保障!”
“對,保定城決不能失守,保定府背靠皇城,是京師的南面門戶,一旦失守,再也沒有戰略緩沖地帶,到那時,即便有再多的大軍來援,也是于事無補。”有一個官員插口說道,一臉的鄭重之色。
......
漸漸地,随着一個個人的發言,胡季唐的眉頭越皺越深,臉色越發陰沉,衆人的你一言我一語,毫無建設性可言,完全是動動嘴皮子,對于保衛保定城沒有任何的益處,其他人還要發言之時,卻被其擺手制止了。
“都别說了,咱們現在是在談論如何保衛保定城,不被那些反賊攻陷,而不是讨論保定城失守所帶來的影響。”
頓時,周遭一片鴉雀無聲,沒有人在發言,看着胡季唐的隐隐憤怒之意,衆人越發老實起來,噤若寒蟬。
短暫的寂靜過後,這時,從一側站起一個長者,佝偻着身子,身着侍郎官服,緩緩而來,站在中央之處,輕聲說道:“總督大人,下官覺得,爲今最終的就是加大保定城的布防力度,增加兵卒巡邏各個街道,尤其是四個城門附近,一定要有重兵把守,必須由火器營來防守。”
聞聽此言,胡季唐眉毛微微上揚,毫無情緒波動的循聲問道:“哦,劉侍郎,此話何解?四個城已經是重兵把守,附近的民宅也是被遷離一空,駐紮着不少的兵力,即便城裏有着奸細的潛伏,應該也翻不起波浪,現在最要緊的應該是怎麽抵禦即将到來的反賊大軍吧?”
說話的長者,正是大名鼎鼎的劉墉,聽到劉墉發言,便有人暗暗冷聲心道:“哼,看了你這個劉羅鍋還是不老實,皇上早就看你不順眼,沒有重用你的意思,否則,也不會接二連三的被貶谪,由中堂到現在小小的侍郎。”
劉墉當然聽不到一些有心之人的暗暗針對之語,聽到總督胡季唐的質詢,随即答道:“大人,那些反賊的火器威力如果所傳沒有誤的話,就憑咱們如今的兵力,無論是兵力對抗上,還是武器方面,咱們都不占據明顯的優勢。”
“既然如此,咱們何必再想着與那些反賊對抗,不如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保定城的城防上,就像剛剛的幾位将軍和大人所言,保定城丢不得,一旦被反賊攻破,所有的官員都将是死罪,畢竟,不管怎麽說,保定城都是皇城的最後一道屏障。”
說到這裏,無論是總督胡季唐,還是其他衆文武官員,都大概明白了劉墉的意思,愈發覺得劉墉合群,能夠随波逐流。
至始至終,說話之間,劉墉都在留意着衆人的神情舉止,尤其是胡季唐,見衆人漸漸接受自己的觀點,劉墉不疾不徐的繼續侃侃而談起來。
“隻要大人将保定城打造成鐵桶一塊,反賊來襲之時,内部不會出現問答題,隻要等到朝廷的援軍到來,咱們就算勝利了,就有反敗爲勝的機會。”
這一刻,胡季唐的心中雖然湧現敬佩之意,但是面色如常,淡淡的說道:“劉大人,不愧是姜還是老的辣,以前做過直隸總督就是不一樣,按理來講,你還是老前輩,對于保定城的城防,在具體的細節方面,不知你老有什麽建議沒有?”
仿佛早就知道有如此一問,劉墉是那麽的成竹在胸,緊接着就回答道:“大人,下官覺得,既然是保衛保定城,不被反賊攻破,那麽就要動員全城的百姓,一起死守保定城,讓百姓們知道,一旦城破失守,他們也會緊跟着遭殃。”
“其次,加大城裏的巡邏密度,晝夜不息,尤其是城門口附近二百米之内,都要保持光亮,一旦有可疑人員靠近,沒有口令,火器營立即将其擊斃,如此一來,即便城裏的那些奸細手有殺傷力巨大的火器,也是毫無用武之地,起不到大的效果。”
“同時,在各個城門附近的民房上安插暗哨,全部是鳥铳槍法極其準者,這樣就有了雙保險,确保城門不會失守,少了一份被從内部攻破的可能,保定城也就越發的安全,不至于那麽容易被攻破。”
胡季唐雙眼中閃爍着精光,越發熾盛,其他人也是一副靜靜的傾聽之狀,等待着劉墉的接下來的言語。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環,爲了能夠揪出那些奸細,确保各個大人和将軍不被刺殺,即日起,最好張貼懸賞告示......”
無論是什麽時候,最會有攪屎棍般的存在,對劉墉看不順眼,有個将領站了出來,毫不客氣的冷言熱諷插嘴道:“哼,如果僅憑着一個懸賞告示就能抓住那些奸細,怎麽還會有那些例子,因爲奸細而破城的州府?”
此一問,頓時問出了衆人共有的疑惑,劉墉很平靜,并未因爲被打斷而生氣,繼續說道:“蔣大人,先不要着急,讓本官說完,想必你就不會有這樣的疑問。”
然而,就在這時,說了那麽久,劉墉有一些氣喘,臉上顯出若有若無的疲憊之色,額頭上更是出現絲絲虛汗,見此情形,胡季唐立即說道:“來人,看座,劉大人也是古稀之人,将近八十,說了那麽久,身體怎麽可能支撐得了?”
立即之間,就有個兵卒搬過來一個椅子,放在劉墉的身後,坐下之後,略微緩口氣,劉墉這才繼續的說道:“懸賞告示,不僅要有懸賞,還要懲罰。”
“懸賞是什麽?懲罰又是什麽?”胡季唐已經被劉墉的話吸引住了,來了興趣,情不自禁地插言問道。
“呵呵,大人,是這樣的,所謂的懸賞,很簡單,如果能夠提供可疑人員的信息,比如說藏有奇怪武器,形迹可疑,一旦查憑屬實,就獎賞紋銀一百兩,若是抓到奸細,就獎勵一千兩。”
“若是知情不報者,看到奸細從那家竄出,又或者事後查處,輕者抄沒家産,重者砍頭!”
說完最後一句話,劉墉那渾濁的眸子中閃過狠厲之色,很是冰冷。
“妙,妙,實在是秒,如此一來,不管城裏的百姓出于什麽心思,都不敢窩藏奸細,就算是抓不到奸細,也能在保定城内渲染出極其張的氛圍,無論是刺殺,還是襲擊城門,那些奸細都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躲在暗處,咱們就少了一份後顧之憂!”
......
當直隸總督在保定城内商議如何不防之時,已經有軍隊湧入保定府的境内,拔掉一個又一個小的城鎮,漸漸向保定城逼近!
不僅如此,同樣的事情也在其他的地方發生,短短兩天的時間,河間府失陷,保定府失去了一道屏障,順德府也被攻克,宜化府、張家口也陷入危機之中,順天府和天津府也面臨着保定府的情形。
一時之間,楊麟手下的軍隊從三個方向形成合圍之勢,向京師進犯,隐隐間,清廷的統治已經覆如累卵,大廈将傾,岌岌可危!
砰砰...
哒哒...
天津府東部臨海沿岸,炮聲隆隆,槍聲陣陣,大型的戰船就停靠在幾百米之外的海域上,大炮不斷噴吐着炮彈,一艘艘沖鋒舟快速滑行,上面的兵士端着機關槍和沖鋒槍不斷掃射,距離沙灘越來越近。
轟轟...
沿岸的清廷炮台與雷霆的戰艦進行互射,一艘艘沖鋒舟不幸被命中,沉入海底,卷入浪中,後面的沖鋒舟前仆後繼,毫不畏懼。
隆隆...
“艹,給老子瞄準,将清廷的炮台給我炸毀,娘的,都是吃幹飯的嗎?”
一個大型戰船的将領手持望遠鏡,直直的看着岸邊,派台方向,不斷怒吼着,下達着一系列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