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過後,就是戚志遠的胸中之言,徑直之意,沒有在等待晁晟的回答。
“晁軍長,來的路上,我從部下那裏了解到,福州府的真正戰力不是在綠營,也不是八旗兵,而是散落民間的團練。在這個民風彪悍的閩浙兩廣一帶,但逢戰亂,或者山賊匪寇襲擾,這些鄉勇組成的團練就會憤而崛起,操起家中的鋤頭或者其他家夥事兒,就敢與人厮殺,保衛家園。”
戚志遠的話語一停頓,大廳裏瞬間寂靜無聲起來,細針落地之聲尤可聞,特别是晁晟,三年的時間裏,基本上都是縱橫在廣州府,或者是廣東省的一些大型城鎮之中,因此很少接觸到團練之類的民兵團體。
聽到好友的簡短講述,神色瞬間而變,目露鄭重之意,随之出口問道:“戚兄,能不能詳細講一下團練的情況?”
戚志遠挑了挑雙眉,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太了解這個戰友了,絕對的争強好勝之人,對于各種潛在的威脅非常上心,那怕是一點苗頭也不會放過。
然而,戚志遠從晁晟的身上移開目光,看向蔡牽,朗聲說道:“蔡旅長,作爲本地之人,還是由你講一下團練的事情吧。”
很顯然,蔡牽受到了雷霆嚴格軍事訓練的熏陶,立即站了起來,敬了一個軍禮,铿锵道:“是,軍長!”
随即環視左右,多年的稱霸于福建沿海一帶,使得蔡牽自帶一種自信,氣場很足的看完衆人之後,最後停留在晁晟的身上,朗聲說道:“報告晁軍長,據我所知,團練最初是四川合州知府龔景翰提出的,爲的就是彌補綠營和八旗兵的不足,平叛西南之亂,是由地方神十訓練鄉勇,清查保甲,堅壁清野,以便于地方自保,而辦團的經費全都是來自于民間。”
晁晟一臉的若有所思之狀,很認真的傾聽着,似有所感一般,尋聲問道:“既然這樣,團練的一切都是來自于民間,那是由誰來掌握這個組織呢?應該不是清廷吧?”
“晁軍長說的不錯,團練确實不是清廷掌握,而是相應的團練長。”蔡牽随之回應,沒有繼續言語,似乎已經講完了關于團練的一切。
然而,出乎衆人的意料,晁晟的眼前卻是一亮,略微一沉吟,接着就是自言自語起來,又像是在問話。
“這樣說來,團練這個組織,雖然具有一定的戰鬥力,但并不怎麽團結,隻要不傷害那些鄉勇的利益,或者說不侵害當地的平民百姓,那些團練就不會與咱們爲敵。”
多數人都是不明所以,戚志遠卻是了然于胸,知道晁晟想要幹什麽,打得什麽算盤,蔡牽似懂非懂地說道:“一般情況下,應該是這樣,雖然團練是清廷倡導的,但這些鄉勇并不是很爲清廷賣命。畢竟,不管怎麽說,團練的一切都是來自于他們自己,即便是打了勝仗,也沒有他們的功勞。”
“恩隻要不傷害他們的利益,或者他們沒有什麽損失,就不會與咱們對抗。”蔡牽若有所思一般,最後又确定性的強調了一句。
晁晟笑了,再無剛剛的凝重之色,坦然而放松,并未繼續接蔡牽之言,而是看向了戚志遠,和煦地說道:“戚兄弟,之所以提出團練,你不僅是想要讓我收編那些團練,沒有那麽簡單吧?這份情,兄弟收了,有什麽條件盡管提~!”
一時之間,大廳裏的衆人聽得雲山霧繞,不甚理解,戚志遠會心一笑,朗聲說道:“既然你這樣說了,我也就不客氣了。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收編那些團練之後,希望能夠從中征召一些兵丁,補充雷霆的兵源。”
“晁軍長,想必你也知道,随着戰事的發展和演變,占領地區的增加,雷霆的兵力将會出現不足,無法兼顧各個沿海地區的海防。所以,擴充雷霆勢在必行,不能等到真正短缺的時候,才想着擴充實力。”似乎擔心晁晟不答應,戚志遠沒有理會其他人的反應,再次補充地說道。
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戚志遠與晁晟的交談内容,那就是兩人都在打團練的主意,容不得衆将領多想,晁晟那富含玩味的聲音再次響起。
“晁軍長,我也知道雷霆的難處,明白你所說的,可是,你沒必要那麽着急啊。目前爲止,咱們不過奪去了江西、廣東和福建三地,距離攻打江南地區還有一段時間。隻要大軍渡過長江,攻打一些地區,有的人可以供你挑選爲雷霆的兵力,何必那麽着急?”
“而且,我們麒麟軍還處于發展階段,滿打滿算,加上新補充的人員,總兵力還不到十萬,比不上崆峒軍,老早就謀劃發展,養兵千日,更是比咱們提早拿下江西,目前最保守的估計,他的總兵力也得有二十萬人,戚團長,你可以從那裏征召一些,何必和我争這點團練的人呢?”
聞聽此言,戚志遠似乎有些心急,解釋的說道:“從霍雄那裏征召一些兵力,不是不可以?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你也知道,霍雄那裏的兵都是純粹的陸軍,深谙水性的可謂了了,比不得福建這裏的,要麽在海邊長大,要麽就是居住于閩江四周,個個都是懂得水性的好手。”
“如果從崆峒軍那裏直接借兵,不僅教他們海戰的各種戰術,如何相互配合,還要教他們懂得遊泳。但是,如果從你這裏征召海兵,我就可以省去一環,大大縮短新海軍的訓練周期。”
晁晟的笑容越發燦爛了,笑的都快合不攏嘴,揮了揮手,笑着說道:“老氣(戚),我和你開玩笑的,别那麽認真,兄弟知道你的難處,怎麽會不答應這點條件?再說,你又不是全部要走團練鄉勇?”
瞬時間,戚志遠的心裏頓時一松,這才反應過來,晁晟這時拿自己開刷,剛要還以顔色之時,耳邊卻從來了忍俊不禁的嗤嗤之聲,随之循聲望去。
隻見一幹衆将領都在強忍着,免得笑出來,笑出聲,此情此景,戚志遠很是不解,一頭的霧水,不明白衆人怎麽是這副表情?然而,這時,晁晟的聲音再次響起,充滿調笑之意。
“老氣,都這個時候了,要不咱們去吃中午飯吧?讓我一盡地主之誼,慰勞你們的周舟車勞頓之苦。”
衆将領越加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笑出,整張臉憋得通紅,戚志遠已經反應過來,知道衆人爲什麽忍俊不禁?那麽想笑?
可是,戚志遠剛想反擊,也拿晁晟的綽号說事兒之時,晁晟卻是猛地站起,向大廳外闊步走去,搶先說道:“老氣,你現在這裏歇着,我去安排一下,準備最好的飯菜招待你!”
戚志遠的嘴隻來得及張了張,還未發出聲音,晁晟已經走出了大廳遠去了,看到一軍長吃癟,發火又找不到發洩之處,衆人頓時嗤嗤笑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