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中閃過一絲猶豫之色,最終還是硬氣的說道:“我李德興爲官清廉,行得正,坐得端,又沒有做出什麽對不起朝廷的事情,不怕他兩廣總督查我。官大怎麽了?難道還想強迫我嫁女兒不成?”
盡管說的字字铿锵,句句有力,但話語之中,難掩李德興的底氣不足,作爲心思玲珑的貼心小棉襖,李幽瀾怎麽會聽不出呢?雖然心中還是堅持着不嫁,但堅固的信念已經有了松動。
李氏雖然沒有讀過書,沒有見過什麽世面,但一些眼色還是有的,更是懂得一些小聰明,看着父女二人的表現,心思一動,接着眼珠子骨碌碌亂轉,随即陪笑道:“老爺,既然你不答應總督大人的提親,是不是也應該出去一下,親自回絕媒婆,總讓人家在客廳裏等着,是不是有些失禮節啊?”
李德興愣了一下,略微一遲疑,随即就邁開步伐,同時心情不好的說道:“好吧,我出去打發一下媒婆,不管怎麽說,總督大人也是我的直屬上司,即便是不答應這門婚事,也得親自去說一聲。”
然而,李德興剛一走出房門,李幽瀾也要走出之時,卻被李氏擋住了,不禁疑惑的望去,李氏的聲音再次響起:“幽瀾,你剛剛和老爺的談話,我也聽到了,知道你不願意嫁給章公子。可是,你有沒有爲你父親想過?一旦拒絕了總督大人的提親,那就徹底得罪了總督府,以後在這個廣州城裏,你父親還怎麽爲官?”
“當然,老爺說要辭官歸故裏,但在這段時間裏,朝廷還沒有答應老爺的請辭之際。如果總督大人給你父親穿小鞋,打壓你父親,你覺得一個知府能夠承受得了總督的怒火嗎?何況,你也應該知道,老爺一心當官爲民,他真的願意辭官不做嗎?你能老爺保證剛剛之言完全是發自肺腑,不是爲了照顧你的心情而說的嗎?”
“不說别的,即便是老爺順利的請辭回歸故裏,你能保證一路上的安全嗎?總督大人那邊也許沒什麽,那他兒子呢?”
李幽瀾愣住了,被問得無法回答,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平常之時,這個後娘雖然不待見自己,但是這番的言語很有道理。一時之間,李幽瀾心亂如麻起來,不知道該怎樣做?
自始至終,李氏的火候把握的都很到位,并未繼續步步緊逼,而是留給李幽瀾一定的時間,消化自己的話語。看到李幽瀾面露慌亂之色,就知道自己的計策成功了一般,頓時再加上一把火。
“幽瀾,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不答應這門親事,短時間裏,章公子或許不會怎麽着咱們家,那楊公子呢?章公子一定會遷怒于他,讓人在監獄裏整他,各種大刑輪番侍候。”
這一刻,放佛看到了楊麟受刑的場面,或皮鞭,或烙鐵,使得李幽瀾膽戰心驚,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都快無法呼吸。
然而,李氏的話語依然沒有停頓,看了看李幽瀾的神色變化,心中暗自得意之時,表面裝得若無其事,很同情的樣子,再次說道:“幽瀾,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就在你與老爺交談之時,楊麟的案子早就定了,三日之後,午時三刻,斬立決!難道,你願意看到心愛之人在最後的幾天裏遭受折磨嗎?遭受各種毒打?”
李幽瀾快崩潰了,最後一道防線被攻破,面露掙紮之色,最終表現的堅定決絕起來,沉聲說道:“我可以答應這門婚事,但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楊大哥行刑的前一天,必須讓我給他送酒菜踐行,話别我和她之間的情緣。否則,章嘉盛什麽也得不到,若要強求的話,隻會得到一具冰冷的屍體。”
李氏還想要說什麽,可是看到李幽瀾一臉的決絕之色,說話沒有留下任何盤旋的餘地,表現的格外倔強,超脫她以往的印象,也就不再強求,允諾下來。
“行,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你探監楊麟的事情,老爺一定不會反對,我也能遊說章公子,不讓他暗中阻撓。”
一錘定音,達成了協議,兩人沒有停留在書房裏,徑直走出,向大廳而去。
知府衙門的大廳裏,三口箱子擺在中央,蓋子掀開,大量的金銀珠寶裸露在外,更有绫羅綢緞位于其中,紅色的綢子纏繞着箱子,顯得很是喜慶。
此時,李德興端坐于上,對于這些聘禮視而不見,看着一側坐着的媒婆,一個半老徐娘,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張媒婆,不是掃你的面子,也不是嫌這些聘禮少,而是我李德興隻是一個小小的知府,攀不上總督大人家的高枝,小女也是蒲柳之色,赢不了章公子的垂青,我看這門婚事還是算了吧。”
不愧是總督找來的媒婆,素質絕對的過硬,聽到李德興的推卻之言,沒有絲毫的退去之意,嘿嘿一笑,朗聲說道:“呵呵,知府老爺,看你說的,令嫒可不隻是什麽蒲柳之色,好看着呢。而且,人也賢惠,知書達理,溫柔婉約。”
“不瞞你說,知府老爺,之所以上門提親,還是總督那大人來的,知府老爺就不要推辭了,這門婚事可是天賜良緣,你就答應了吧。如果辦不成此時,我不好向總督大人交代,你就不要爲難老身了。”
一言一語之間,媒婆雖然說得客氣,卻盡顯強勢之意,想要用總督那彥成之威壓迫李德興屈服,答應這門婚事。可見,這位媒婆不是易于之輩,懂得審時度勢,借勢而爲,而又不将事情做得太過生硬,以免使得自己處于不利地位。
就在這時,李德興還想推辭之際,外面傳來一陣輕微的碎步聲,李氏和李幽瀾随之走了進來,在衆人沒有察覺之時,李氏以一個獨特角度向媒婆使了個眼色,邊走邊說道:“老爺,雖然兒女的親事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咱們做父母的也不要過于武斷,回絕這門親事,不妨聽聽他們的意見,幽瀾是否願意?”
一語落罷,技驚四座,立即引起了所有的注意,李德興一副不置可否的神色,媒婆卻趕緊接話附和道:“是啊,知府老爺,夫人這樣說了,确實有一定的道理,咱們不妨聽聽令嫒的意見,是否答應這門婚事。”
或許剛剛還能聽從李氏的建議,聽到媒婆的态度大變,李德興的心裏不禁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李幽瀾适時響起的聲音正好應證了。
“父親大人,我答應這門婚事,願意嫁給總督之子。”
李德興驚訝的無以複加,完全沒有想到,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女兒,有些不願意相信自己聽到的。可是,事實擺在那裏,女兒親口答應,他也不好否決什麽。否則,就會将總督那彥成得罪死了。
“好吧,就這麽定吧,李氏,就由你操辦這門婚事吧。”
李德興輕飄飄的丢下這麽一句話,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兒,就抽身站起,說不出是高興,還是無奈,就那麽的向裏屋走去,丢下有些發愣的衆人。
那一刻,李幽瀾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一個字,看了看父親離去的背影,有些無力的離去,背影是那麽的蕭瑟而寂寥,大廳裏其他人沒有一個注意到。(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