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之中,臨水溪一側,處于各個營帳包圍之下,赫然就是王聰兒的中軍大帳。一隊隊士兵巡邏而過,目不斜視,手持武器而行,雖然衣衫不整,有些破舊,各色各樣,但軍容十分嚴謹,紀律分明,遠勝于王三槐所部。
綠草如茵之中,群山環抱之下,炊煙袅袅,馬嘶鳥鳴,餘音陣陣,此起彼伏,不斷回蕩。
中軍大帳裏,各個頭目整齊的分兩側站立,恰是營帳的門口兩邊,人人神情肅穆,不苟言笑。不難發現,衆人之中,一個面部醜陋之人居于前方,站于左側一列之首,正是效忠于楊麟的張林,暫時擔任雷霆與王聰兒的中間人,負責洽談一些礦藏和軍火交易,同時也兼任着王聰兒的軍師之職,爲其出謀劃策,提供一些建議。
位于上座之人,身着主帥服飾者是一個女子,面容姣好,很是美麗,美麗的外表之下,散發着一股英姿飒爽之意,給人以果敢利索之感,有着巾帼不讓須眉的英氣,此人正是白蓮教八路義軍總指揮王聰兒,也是原名齊林的張林之妻。
此刻,望着前方的這個女主帥,隐約之間,張林有些癡迷,似乎是在回憶,忽然間,眸子中又閃過一絲黯然,是那麽的無奈,不久又恢複正常,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他的異常。與此同時,王聰兒那爽朗而又不失溫柔的聲音響起,是那麽的富有磁性,具有号召力,回蕩于大帳之中。
“各位元帥、先鋒、總兵,身爲白蓮教八路義軍的總指揮,你們的掌櫃,我剛剛得到飛鴿傳書,咱們白蓮教在四川的幾路義軍處境非常不好,在勒保的步步緊逼之下,節節敗退,現在的形勢十分危急,随時都有可能被清軍包圍,亟需咱們的支援,助他們脫困,化解危局。”
然而,王聰兒的一語落罷,剛一說完,還沒有發問,就有人站出來說話了。
“掌櫃的,同爲白蓮教之衆,都是貧苦農民出身,屬下明白你的意思,救援其他幾路義軍,咱們責無旁貸。可是,咱們現在身處陝西,雖然距離四川不遠,但中間也隔着大量的天然屏障,山路崎岖,還有沿路的滿洲鞑子軍隊阻擋,等到咱們的援軍到達之時,他們不知道怎麽了呢?他們能堅持到咱們的到達嗎?”一名将士出列,中肯的說道。
“鄧先鋒說的不錯,先不說咱們救不救援,那幾路義軍能夠堅持到多久啊?能堅持到咱們的回援嗎?何況,咱們打下的這些地方不容易,輕言放棄,是不是太不值了?”又一人出列,雖未明言反對,意思卻非常明顯。
“掌櫃的,咱們能夠打開現在的局面非常不容易,一旦返回四川,清軍就會從青海、甘肅、陝西、湖北、湖南出兵,形成合圍之勢,徹底将咱們白蓮教的各路大軍困于四川之内,配合着他們的堅壁清野之策,咱們的實力就會被慢慢削弱,最後變得毫無反抗之力,被清廷剿滅。”
一個個将領出列,表達自己的胸中之意,雖未明說反對回援四川的白蓮教幾路義軍,卻都是同個意思,那就是回援有待商榷,值得嗎?
隐約之間,恍惚之際,衆多的将領給人以一種錯覺,好像他們商量好似得,達成了一緻的意見,雖然話語内容不同,但是他們言之鑿鑿,铿锵有力,一看他們早就有了準備,組織好語言,隻待一個發難的時機。
如此情景,完全出乎王聰兒意料之外,原本以爲,自己的這些将領一旦聽到其他幾路兄弟義軍有難,定當義憤填膺,紛紛請戰,進行回援。然而,事實恰恰相反,使得王聰兒始料不及,一時不知該如何抉擇,不禁舉目望去,看向張林的方向,環顧四周。
至始至終,當衆人在議論與建議之時,張林都是一言不發,沒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就是那麽的站着,聽着衆人的述說,神情淡然,看不出是贊同,或是反對。
此刻,望着鎮定自若的張林,一時拿不定主意的王聰兒不禁心中一動,出言問道:“張軍師,對于四川的各路義軍,不知道你是什麽态度?怎麽看,是立即回援,還是隔岸觀望?”
一語落罷,其他将領的建議聲全都消停了下來,紛紛退了回去,整齊一緻的看向張林,散發着某種同樣的氣機,似乎知道張林的回答一般,沒有人的擔憂之色,不會提出相左的看法,張林也沒有讓衆人失望,隻見他淡淡地說道:“掌櫃的,我聽從大家的意見。”
接着,張林就不再言語,負手而立,靜靜地站在那裏,氣氛有些詭異。
聞聽此言,王聰兒很是驚訝,奇異于張林的表現。以往之時,值此之際,隻要自己出言詢問,張林都是有問必答,進行答疑解惑,說出胸中之意,爲自己分憂,很少像今天這樣,随大流,最起碼也會給自己一些建議或者分析。
雖然心中疑惑,但王聰兒并沒有繼續追問,多說什麽,而是用目光再次一一打量衆人,面露思索之色,心中一動,似乎在确認着什麽。片刻之後,輕聲說道:“行了,你們先下去吧,關于是否回援四川義軍之事,容我再好好考慮考慮,想一想。”
就在諸多将領退去之時,大多數人已經走出大帳之際,王聰兒突然叫住了張林,朗聲說道:“張軍師,等一下,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要向你請教,商議一下。”
不久,衆多将領離去,大帳之内唯有兩人,相視而望,一坐一站,都很平靜。等到大帳之外再無聲響之後,王聰兒的聲音這才再次響起,甚是笃定:“張軍師,他們之所以出奇的一緻反對,是不是由于你的原因?議事之前,你是不是勸說過他們?”
“不錯,掌櫃的,在此之前,我的确找過他們,讓他們阻止你的行動,不要回援四川的幾路義軍。”張林沒有任何的辯駁,徑直地承認,說的如此坦然而無所愧疚,如此情形,再次出乎王聰兒的意料。
雖然沒想到張林回答的如此直接,但王聰兒隻是稍稍意外了一下,也沒有因爲張林的煽動衆人反對自己的行動而生氣,心中了然,知道張林這樣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于是平靜地問道:“爲什麽?給我個理由,我需要一個令我信服的答案。否則,我還會力排衆議,一定會派兵支援四川各路義軍,幫他們脫離困境,免遭清軍的圍剿而覆滅。”(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