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之後,張林的反應有些奇怪,作爲曾經的反清組織混元教一員,居然沒有義憤填膺的指責自己,淪爲清廷的奴才,反而表現的很平靜。雖然心中奇怪,但楊麟并未過多糾結,而是問道:“張大哥,聽你剛才之言,是在街上偶然遇到我的。那麽,你從川陝楚來到這裏,是不是有什麽事情?不妨講出來,說不定我能幫你些什麽,畢竟相對來說,你也算是初來乍到,在這裏人生地不熟。”
一言落下,張林明顯遲疑了一下,面露猶豫之色,見此情形,楊麟并未多說,隻是靜靜地等着。不久,張林面露決絕之色,更有一絲慚愧之意,不再閃爍其詞,徐徐說道:“楊兄弟,我知道你的爲人,不該懷疑你。”
張林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沉吟片刻之後,這才繼續說道:“說到此行的目的,不得不講一下川陝楚。楊兄弟,想必你也知道,那裏正處于戰亂之中,到處都是鞑子兵,或者白蓮教的起義之人,非常的混亂。”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混元教被鞑子滅了之後,還有一些人幸存下來。而其中的一部分,就是白蓮教的多數高層,發起者之一。”
似乎想到了什麽,即将說到高興之事,張林的臉上明顯現出一絲幸福的笑容,眸光晶瑩流轉,語氣也變得愉悅起來。
“楊兄弟,有件事情忘記跟你說了,我已經結婚了,她叫王聰兒。自從混元教覆滅,教衆流落四散,我原本以爲,她已經死了,卻沒想到,在四川又遇到了她。”
此刻,楊麟的内心震撼不已,驚訝的無以複加。自從掌握聾啞堂以來,雖未直接指揮,但來源于各地的消息,卻不斷地反饋過來,他楊麟都掌握在手中,非常的熟悉,尤其是關于川陝楚白蓮教的事情。
擁有着淩雲之志,想要推翻清廷,楊麟怎麽可能不掌握白蓮教的動态?王聰兒,這個名字她楊麟再熟悉不過了,關于這個女人的信息,可以說張口就出。
王聰兒,那可是白蓮教的八軍路統師,起義軍的首領,勢頭遠勝于海上的鄭一嫂,手下更是有着十四、五萬的起義大軍!和清廷的交戰之中,屢屢挫敗鞑子的鐵桶合圍,縱橫馳騁川陝楚一帶!
如此風雲之人,楊麟怎麽可能不知道?手裏怎麽可能不掌握她的信息?
似乎是爲了應證心中的猜測,等到張林停頓之時,楊麟試探性地問道:“那個,張兄,你的妻子,所講的王聰兒,是不是川陝楚白蓮教的那個女首領,八路大軍路統師的那個王聰兒?”
張林露出驚訝之色,随即說道:“恩,不錯,就是那個王聰兒,楊兄弟,你認識她?”
“呵呵,談不到認識,就是聽說過。恭喜啊,張大哥,夫妻他鄉重逢,再續前緣,想必當時的你一定很高興吧~!”
然而,令楊麟意外的是,聞聽自己此言,張林的神色一凜,變得黯然起來,有些失落,但又決絕地說道:“我們夫妻雖是重逢,但卻未相認,她還不知道我活着,不知道我就是她丈夫齊林,以爲我早就死在了襄陽的那場起義之中,被鞑子所殺。”
似乎想到了什麽,楊麟掃視了一眼張林的面部,遲疑的說道:“爲什麽?難道她嫌棄你此時的容貌,或者地位,無法和她此時的榮耀相匹配?”
“不是,是我不想和她相認。”張林無力地搖搖頭,并未多做解釋。
楊麟很識趣,知道對方不想講,沒有告訴自己的一身,也就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保持着沉默,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願意與他人分享。一時之間,房間裏出現了冷場,氣氛有些僵硬起來。不久,張林深吸了一口氣,故作輕松地說道:“好了,不談這些了。楊兄弟,此次之所以來到廣州府,我就是想爲她做些事情,以彌補過去一些日子的愧疚。”
“張大哥,究竟什麽事情?隻要是小弟我能幫得到,絕不推遲~!”
“恩是這樣的,楊兄弟,雖然聰兒人在西南,卻知道閩浙這一帶的事情,更是了解到鞑子的水師正在圍剿蔡牽的勢力。所以,我就主動請纓,擔任促成結盟的遊說之人,希望白蓮教能夠和蔡牽以及新崛起的雷霆結成聯盟,共同發力,一起反清,推到滿洲鞑子的統治,恢複我漢人的天下!”
楊麟并不意外張林說出這番話,好像早就預料到了一般。張林說完之後,随之接過話題說道:“恩張大哥,我覺得,你要想促成白蓮教與蔡牽的結盟,将會很難,可以說困難重重。”
似乎感受到了張林的疑惑,不等他問出話來,随即就解釋道:“不說其他,你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蔡牽這些人正遭受浙江水師和福建水師的圍剿,更是有沿岸炮台的配合。而且,現在局勢這麽緊張,閩浙總督幾乎封鎖了沿海各岸以及附近海域,不要說蔡牽上不了岸,就連你想出海都不可能!”
出乎楊麟的意料,張林并未露出失望之色,而是平靜地說道:“楊兄弟,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事前有過了解。其實,我并不準備在福建與蔡牽碰面,而是想要從珠江出海,一路向北,前往福建沿海,在台灣島上與他見面,商談結盟的事情。”
楊麟微微點頭,露出恍然之色,接着沉聲說道:“恩如果是這樣的話,的确可行。不過,有很大的風險性,很可能會遇到浙江水師或者福建水師。一旦遭遇,将會葬身******中。”
然而,張林沒有任何的猶豫,立即說道:“楊兄弟,多謝你的好意,不用勸我了。既然來到了廣州府,準備前往台灣,一路的艱險,種種可能,肯定都想到了,我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生與死,就看天意了。”
楊麟沉默了下來,想了一會兒,張林也沒有再說,兩人都安靜了起來,想着各自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子裏安靜的有些詭異,讓人感覺不正常。張林的表現很平淡,似乎并不覺得楊麟能幫到什麽?畢竟,廣州十三行的行長隻負責管理行商,又不能号令那些船隻。更何況,船隻不僅要出海,還要一路向北,前往敏感海域。
這時,似乎想通了什麽,楊麟露出決定之意,朗聲說道:“張大哥,這樣吧,你先在這裏待兩天,關于出海的船隻以及前往香港和台灣的事情,我幫你弄~”
這回輪到張林驚訝了,眼睛睜的大大的,直直看着楊麟,一臉的不相信之色,覺得恍若夢幻一般。楊麟的底細,他張林不是不知道,不過是金華府的商賈巨富,即便是在廣州府謀了個一官半職,關于自己前往雷霆的事情,沒有那麽容易辦。
依然處于震驚之中,張林喃喃地問道:“真的~?”(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