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城門處,不顧左右兩側人的勸說,那彥成徑直走向階梯,爬向城牆。
“總督大人,你可是身份尊貴之人,不能有個閃失啊!”
“巡撫大人說的是,總督大人,你就在這裏請好了,還是末将上城牆查看軍情!”
趙善慶和賽沖阿見百般勸說無用,隻好對着周圍的士卒喝令道:“快點跟上,保護好總督大人,如果總督大人有個閃失,我要了你們的狗命!”
在諸多的士卒保護下,那彥成來到了城牆之上,借助着城牆邊緣的缺口,不時冒出頭,随即迅速躲閃,隐藏在城牆後面。如此這般的一番觀察,那彥成就粗略的弄清了城外敵情,海盜的一些大概情況。
盡管觀察的時間不到十分鍾,那彥成卻也是震撼不已,驚訝于外面的海盜表現,動作是那麽的利落而有序,一隊人放完鳥铳,緊接着就是後方的另一隊,如此的循環進行,動作銜接的如此順暢而自然,毫無縫隙之處,一直保持着火力的綿延不斷,打得城牆上的官兵擡不起頭,睜不開眼,隻能盲目的放槍。
如果不是親身經曆,親眼目睹,若是别人彙報上來,他那彥成絕對不會相信,海盜的軍事素質怎麽可能比官兵的還強?還訓練有素?
不僅如此,就在不遠處,還有大量的海盜嚴正以待,随時進入攻擊狀态!那彥成相信,如果不是有城牆作爲屏障,自己這一邊早就守不住了,海盜早就攻過來了!
就在此時,一個黑影來到那彥成身前,身體縮在城牆之後,躲在城牆後不敢冒頭。那彥成隻覺得一陣恍惚,黑影閃過,再定睛一看,正是賽沖阿,直視着自己。沒有再遲疑,立即将心裏剛生出的一個命令說了出來。
“賽将軍,快去調集城防營,前來支援東城門,再拖下去,僅憑這些官兵,很難守住城門!”
“是,大人,末将來此正是此意,特來向你請令的!”
随即,那彥成反應過來,趕緊從腰間取出一個虎符,徑直遞了過去,催促道:“快去,這裏支撐不了多久!”
賽沖阿剛一離去,那彥成又是一個快速躲閃,瞄了一眼城外,臉色更加緊急起來,對着身邊的士卒命令道:“去,點燃烽火台,向附近的駐軍求援!”
那名士卒放完一槍,剛背靠在城牆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聞聽有人喊自己,就覺得心裏有些不爽,仔細一看,見是總督向自己下命令,沒有再遲疑,不敢再腹诽,立即貓身行走,盡量放低身姿,向着遠處的角樓而去。
不久,東城門樓上的各個烽火台相繼冒起滾滾黑色濃煙,直沖雲霄,随即四散。
不知什麽時候,那彥成帶人在東城門上拼命抵抗之時,賽沖阿帶着城防營快速而來,不用任何的招呼,城防營的官兵立即分散開來,密布在城牆之上,開始扣動鳥铳的扳機。
有了城防營這股生力軍的加入,那彥成這一方立即聲威大震,開始組織有效的反擊,漸漸壓制住海盜的迅猛攻勢,局面暫時得到了穩住。見到形勢有所好轉,漸漸趨于平穩,勝利的天平正在向自己這一邊傾斜,那彥成和賽沖阿心裏微微放松,但還沒來得及慶賀兩句,就聽到一名官兵大聲喊道:“兩位大人,你們看!”
自始至終,兩人的神經都處于緊繃的狀态,一聽到這聲大喊,刹那間,就神經質地順着士卒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兩團黑煙滾滾,從距離珠江沿岸不遠的兩處冒出,蒸騰不斷,反而有着愈演愈烈的趨勢。
僅僅是片刻的功夫,似乎想到了什麽,賽沖阿本脫口而出的大喊了一句:“不好,海盜這是在搞暗度陳倉!”
随着這一聲大喊,周圍的官兵立即望了過來。尤其是那彥成,一臉的不解,面露詢問之色。
賽沖阿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收斂激動的情緒,快速組織好語言,連連指了一下兩處濃煙滾滾的方向,這才解釋道:“總督大人,那一邊是粵海關署的方向,裏面有大量的庫銀和皇上的帑銀,而另一邊是布政司和糧道所處。如果海盜攻下這兩個地方,不僅獲得大量的糧銀,還将弄到布政司曆年查獲的走私鐵器!”
“一旦這兩個地方被劫,海盜的勢力将會迅速膨脹起來,短期之内,将會有足夠的糧銀供養招攬人員,還能自制出大量的鳥铳與火炮,廣州府将會更加危險,陷入十分危險的境地!”
當賽沖阿說出那兩個冒煙的地方是粵海關署和布政司與糧道之所,那彥成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對于縱橫沙場的将軍來說,怎麽會不明白糧草與武器的重要性?如果己方獲得武器和糧草的打量補充,絕對會士氣大振,一旦己方的糧草和武器裝備落入對手的手裏,結果不難想象
恍惚之間,那彥成就有了決定,大喝道:“傳我的命令,立即征調城裏的全部庫吏衙差,作爲臨時作戰官兵,組織人手,前去救援兩地!”
畢竟,那彥成有着多年的戰場經驗,雖然命令下得有些倉促而緊急,是在危急的情況下決定的,但猶有理性,并未立即開城迎戰,而是派官兵前往各個衙門,留下少量的人員駐守城牆上,不讓海盜靠近,其他人全部是嚴陣以待,守在城門之後,準備随時沖殺出去,同時等待着征調的各個府衙的官差,能夠上戰場者。
然而,現實很殘酷,事情進展的并不順利,當那彥成看到雜亂無章的衙役官差匆匆而來之時,城外的槍聲已經淅淅瀝瀝,不知道過了多久。
看着眼前毫無紀律的衙役官差,猶如遊兵散勇一般,站沒站相,一副懶散模樣,那彥成頓時就是一陣的無力感,不由想象了一下,如果海盜沒有退走,帶着這些人前去支援,那将是什麽樣的情景?
羊入虎口?不自量力?潰不成軍?倉皇而逃?
這一瞬間,那彥成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讓他憤恨到骨髓裏面的人,廣州水提督孫傳謀,突然有一絲理解起來。
那彥成沒有再停留,再也沒有多看一眼那些官差衙役,仿若全身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一般,緩緩邁着沉重的步伐,與衙役們擦肩而過,向總督府的方向而去,背影是那麽的蕭瑟而無奈。
不久,一名官差衙役的爲首者快走了幾步,來到守門官兵的身前,疑惑的問道:“哎,兄弟,總督大人這是怎麽了?咱們不去救援粵海關署和布政司與糧道了?”
那名官兵斜睨了一眼衙役,不快的說道:“時間都過去了這麽久,海盜早就攻下那兩處地方了。你上城看看,海盜的船隻還在珠江水面上,依稀能看到,你說,總督大人怎麽了?”
看到守門官兵不想理自己,一副很不滿的樣子,衙役也不想找不通快,很識趣的沒有在詢問,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有些尴尬的返回隊伍之中,等待着,但還是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我們隻是官差衙役,又不是打仗的兵卒,來晚了,海盜跑了,搶劫了兩個衙門,又不是我們弄得。”(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