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四天的晴朗天空出現在廣州府之時,清晨一大早,全城的人們都按耐不住心裏的那份躁動,紛紛地出門,呼吸新鮮的空氣,散步而行,一副悠悠然之意,涼爽的天氣更是平添了幾分舒服,就連平時慵懶的貴族子弟,也心情不錯的遊走于繁華街道之中。
廣州府的西城門,一隊趕路人漸漸接近,或騎馬徐徐而行,或待于馬車之中,一行人的面部流露出掩飾不住的舟車勞頓的疲倦之意,馬上之人依然披着防雨的蓑衣,戴着鬥笠,可見這些人一直連續趕路,不避風雨,兼程而來。
從這些人面露的輕松之色來看,可以判斷,他們的目的地就是廣州府。
這時,一個靠近馬車的騎馬之人,驅馬靠近馬車,行走之中,隔着小窗口,在外輕聲禀報:“長老,我們到廣州城了,就要進入西城門。”
不久,一個胡須虛白的四十歲左右之人探頭而出,撐開簾子,站在馬車最前方,任由馬車繼續行駛,無限感慨的歎息道:“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沒想到再次回到廣州府,城沒變,我卻已老,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那個騎馬之人依然在側,尋聲問道:“長老,咱們是先去堂主那裏,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整一番?”
胡須虛白之人收起無限滄桑感慨之意,神情變得冷峻起來,不怒自威,目露幽幽之意,明滅開阖着,命令道:“先回我以前的住處,低調進城,盡量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一切都等到打聽好消息之後,弄清堂内之事,再去見堂主那個老匹夫!”
猛地甩手,瞬間将簾子閉上,退回馬車之内。
随着這聲命令之音,這隊行人緩緩駛向廣州府西城門,馬上之人紛紛下馬,牽着馬匹,慢慢前行,環繞于馬車四周,隐隐看去,呈現拱衛保護之勢,這些人保持着低調之态,不再有那種傲然之意,懾人氣息。
盡管如此,每個人都在努力的保持低調之姿,還是被有心人看到,被人留意。隻見城門不遠處的一個旮旯地,一個不起眼的小攤之中,兩個年輕人站起的同時,也在小聲的商議。
“你快去通知堂主,長老比預期早到了兩天,我去盯着他們,看看他們住在哪裏?”
“好,我這就去,你也要小心一點,别被他們現了。”
接着,一人慢步而行,不停地走走停停,借助沿路之側的攤檔掩飾,或藏身于角落之中,一路跟随一行人。另一人先是漫布緩緩而走,徐徐加快度,等過那一行人,看不見時,飛快地跑起來,狂奔向某個方向。
這一天,注定是廣州府地下勢力不平靜的一日,各方悸動,紛紛而行,暗中派出自己的得力手下,秘密打探消息。
廣州府的青幫分部,某個堂口之中,大門前兩個人守衛着,大廳裏有十幾個人,或分布在兩側,侍立而站,一人坐于正堂之上,還有一人位于其下,回禀着消息。
“師父,根據其他弟子來報,聾啞堂的徐長老已經進城了,現在正住在一個不顯眼的四合院之中,一行不過二十幾人,看他們的身材、把式,不像以往的情報人員,個個都透露着一股強烈的氣息,顯然伸手不凡。”
“恩,沒什麽好奇怪的。這些年來,這個徐長老一直不願屈居人下,想要掌控聾啞堂,當上堂主之位,更是不惜和洪門那些人眉來眼去。”
“那師父,咱們該怎麽做?總部一直讓咱們争取,希望獲得聾啞堂的歸順,不惜在四庵六部中增設一部,專門爲聾啞堂而準備。根據現在的情勢看來,總部的心思白費了,爲了一個日漸衰微的聾啞堂,如此的大費周章,值得嗎?”
“徒兒,你剛入門,還不懂。盡管咱們青幫也有情報部門,但無法和聾啞堂相比,他可是跟咱們青幫、洪門(三合會)、哥老會,都是從天地會演化而來。”
“雖然日漸式微,但不可小觑,如果獲得聾啞堂的歸順,咱們青幫将如虎添翼,實力更勝一籌,這也是爲什麽洪門也想拉攏聾啞堂的原因。”
那個弟子還想說什麽之時,卻被上座之人揮手制止了,吩咐之聲随之響起。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立馬派人密切關注,徐長老都和那些人接觸,盡最大的努力嘗試,看看能不能和徐長老搭上線,商談聾啞堂歸順的問題。”
“是,師父,徒弟這就去,安排各個師兄師弟去辦,我也去溝通徐長老的手下。”
“去吧,一旦有什麽動靜,随時向我禀報!”
洪門分支洪順堂,洪順堂主管廣東廣西地區的成員,展部衆,負責人方惠成。
“堂主,徐長老已經到了廣州城,聾啞堂即将換任,新堂主不是他,咱們真的要幫助他奪取幫主之位嗎?”
堂主方惠成坐在上座,明眸不斷閃爍,聽着來自手下之人的禀報,也是自己的心腹之人,完全可以相信之人,歎息一聲,回應起來。
“我也知道這樣做不适合,一旦行動不力,徐長老坐不上聾啞堂堂主之位,咱們洪門在聾啞堂的多年經營将會付之一炬,太過冒險。”
“可是,我也沒辦法,這件事情是由龍頭、副龍頭以及坐堂三位最頂層人士做的決定,作爲外八堂之人,我們聽命,按指令執行。否則,将會以叛幫之罪論處!”
“所以,現在咱們能做的就是細化行動方案,确保計劃順利進行,讓徐長老登上聾啞堂堂主之位。同時,也要盡一切努力,摸清聾啞堂此次換任儀式一切事情,無論是老堂主翟大坤一幹頑固人馬,還是其他人員,或是新堂主,或是其他中間派,都要和徐長老溝通,弄清這一切。”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方惠成有些口渴,喉嚨幹,掙了掙衣領,緩口氣,随後吩咐道:“距離儀式的日期隻有七天了,留給咱們的時間沒有多少,你去密會一下徐長老,看他什麽時候合适與我相見,商量當日的行動?”
“好的,堂主,我這就去,看看能不能見到徐長老。”
哥老會的聚集密會點,稱之爲碼頭之處,大廳之内。
“舵把子,根據兄弟們來報,今天一早,聾啞堂的那個徐長老就到了廣州,秘密住在一個普通院落房屋。目前爲止,他還沒有什麽反應,他的一幹衆手下,都老實的待在那裏。”
雖然在沿海一帶,哥老會又稱之爲紅幫,多是一些纖夫、水手聚衆形成的幫會。可是,身爲哥老會的老大,舵把子,坐在正前方的男子不能一言不語,必須對聾啞堂即将的變局有個決策。
“周兄弟,作爲三大幫派之一,其中最弱的一個,咱們哥老會要慎重而行,還是先看看青幫和洪門都是什麽行動,然後再做決定。”
“不過,有一點必須做,那就是時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性,密切注意聾啞堂的内部情況,讓混入其中的兄弟随時傳遞消息回來,一旦時機成熟,咱們哥老會也不是不可以博一下?”
“隻要獲得了聾啞堂這個情報勢力,咱們哥老會就可以真正與青幫、洪門并駕齊驅,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坐在一側的周姓男子,先是被舵把子一開始的态度弄得情緒有些失落,畢竟三大勢力之一居然如此表現,看其他兩幫的臉色行事,實在有**份。
可是,聽到後面之言,頓時又來了精神,自己的舵把子還是有些枭雄之氣,不是那麽懦弱、怕事。
接着,周姓男子随之站起,拱了拱手,闊步而去。
不錯,廣州府西城門,早上進入的一行之人,爲的正是徐長老,聾啞堂之中能夠與堂主翟大坤分庭抗禮的唯一一人。
随着徐長老的到來,剛剛一進入廣州城,才是半天多一點的時間,地下勢力已經蠢蠢欲動,各方開始暗中競相角逐,一股風起雲湧之勢在慢慢形成,緩緩醞釀,若有如無的硝煙味夾雜其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