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是記恨李蓮英,并不是因爲我受了委屈,想要報複他,而是替你覺得不值。”
“那個李蓮英就是一個豺狼,此次放過他,他根本就不會心存感激,反而引來無數的麻煩,禍患無窮。”
楊麟側過頭來,看着楊逍一臉的憤恨之情,咬牙切齒的模樣,沒有表示什麽,隻是淡淡的說道:“楊逍,咱們剛到廣州不久,還沒有站穩腳跟,根本就沒有與别人叫闆的實力,更何況李蓮英背後站着的是巡撫趙善慶。”
“一時的忍氣吞聲并不是懦弱的表現,隻是爲了更好的将來。攢足資本,才能恣意人生,縱橫四海;才能将所有的敵人打倒,踩在腳下,保護自己的親人不受傷害。”
說到這裏,楊麟的身體迸發淩厲的氣勢,王者之威,在影響着楊逍的情緒,使其胸中莫名澎湃起來,煥發淩雲鬥志,想要跟着少爺拼搏天下。
“楊逍,沖動是魔鬼,一時的沖動,雖然能夠逞一時之威,圖一時之快,卻落得個日後悔恨不已,他人也跟着遭殃。”
楊麟一臉的鄭重之色,意味深長的述說着,聽得一旁的劉師爺心神一震,暗歎慶幸的同時,對眼前的這個楊大人有了一個全新認識,颠覆以往的看法。
當劉師爺聽說楊麟發布了一個聲明,講述并沒有綁架一回事兒,他就心有悔意,楊麟的退讓、替李蓮英掩飾,覺得這位楊大人也不過是一個懦弱、不敢惹事兒之人,即便那人是暗害他之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此刻,劉師爺的那種想法,那種對楊麟的輕視,已經全然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深佩服,如此年紀,不過十六七的年華,能夠有如此自制力,安耐住年輕人的血性,清醒的認識到局勢,并且做到順應局勢,做出有利自己的抉擇,日後再徐徐圖之,真是難能可貴之舉,即便是自己,能夠保持這種冷靜頭腦,沉着應對嗎?
縱橫官場這麽多年,一直活躍于廣州府十三行牙行之内,作爲一名師爺,從來都是仰人鼻息的角色,劉師爺早就能夠做到萬事心中過,臉色平常如以往,因此楊麟等人感受不到他的變化,來自于思想的變化,不敢輕易造次,發自内心的佩服。
楊麟的一番解釋,點醒了楊逍憤憤然,心裏的郁結,讓他有一種瞬間明悟的觸動,理解自家少爺的苦心與用意。
這一刻,楊逍不禁想起了以往,少爺成人禮的前前後後,種種作爲,發生的一切,能夠收回家裏的祖業,不被那些家族豺狼撕咬,組内之人陷害,自是有少爺過人之處。
同時,楊逍想到了離去之前,準備陪少爺赴任臨行前的前一天夜裏,自小一起長大,同爲書童,但要機靈許多的楊遙,交代自己的一番話。
“楊逍,廣州不比咱們府中,可以率性而爲一些,現在不行了,少爺已經經過了成人禮,真正的大人了,府中的主事兒的,不能像過去那樣開玩笑,咱們要懂事兒了,無論是人前,還是人後,都要恭着,敬着,讓少爺像一個主子,咱們是奴才。”
“還有,我知道你的性子,總是沖動不已,一旦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特别是對少爺不利,心頭上很難得到隐忍,總想要做些什麽。”
“提醒你一下,以後凡事兒不能再由着你的性子做了,即便是出于好意,也不行,少爺不再是那個文文弱弱的書生,每一個決定都有他的用意,都有他的長遠打算。”
楊逍記得清楚,當時楊遙說這番話的鄭重與認真,從來沒有過,依然能夠回想起自己的回應,不是那麽很将這些話放在心裏,還是嬉皮笑臉之色。
“楊遙,看你說的,也太認真了吧,咱家少爺隻是去做官,又不是換了一個人,用得着這麽謹慎小心嗎?不管再怎麽說,咱們也是和少爺打小一起長大,誰不知道誰啊,少爺不會在乎這些的。”
餘音缭繞,恍若昨日交談,此時此刻,楊逍才真正明白楊遙那些話的用意,不僅出于好意,不讓自己深陷麻煩之中,不被少爺責怪,還有一種前瞻性眼光,不想讓少爺的事情,因爲自己的魯莽、沖動而被破壞了。
楊逍神情一松,心裏卻是鄭重無比,沒有了絲毫其他之意,沒有了不快之情,認真地說道:“少爺,我明白了。”
楊麟輕“嗯”一聲,轉過頭去,說道:“劉師爺,敢問您嶽父還在廣州府嗎?我想拜訪一下,有些事情找他。”
劉師爺微微一愣,沒有想到突然之間說到自己身上,還是找自己的那位神秘的嶽父大人,隻是晃神了一瞬間,趕緊應承起來。
“大人,我嶽父還在廣州府,并沒有回去,是現在就去嗎?”
楊麟頓了頓首,點頭說道:“對,就是現在,正好現在沒有什麽事情,上次與他談的挺投機,出于禮貌,也應該回訪一下,表示作爲晚輩的敬意。”
劉師爺暗中努了努嘴,很是不相信楊麟的這番言語,覺得一定是有所圖,上次嘗到了甜頭,還想獲得什麽?
在這個各方勢力盤根錯節的廣州府,從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因爲所謂的說話投機而産生敬意,隻有利益,隻有金錢,隻有全力,彼此妥協,互相交換,才是來往的理由,談話之資,這一直是劉師爺秉持的信念,跟随以往的行長常見之事。
作爲一個老油條,深知官場各種規則的劉師爺,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若想在廣州府的官場混的如魚得水,長久的待下下去,你必須有存在的價值,能夠被别人利用的理由。
否則,你就離丢官不遠,弄不好小命也會擱在廣州的這攤渾水之中,怎麽死的也不知道。
劉師爺頭前帶路,沒有再言語,有了一次背叛,就算楊麟不再追究,劉師爺自己心裏也有一道坎,短時間裏無法邁過,不複以往那般活躍,不停地爲楊麟介紹廣州的人和事。
此刻,三人不緊不慢地行走着,趙敏恢複了小孩子的天性,徜徉于人海之中,不停地四處張望,對每個小玩意兒都興趣盎然,遊玩的好不快意。
三人之中,最苦莫過于楊逍,次之高興的就是楊麟,毫不在乎的拿出錢袋子,爲小女孩買各種東西,出手闊綽而灑然,還沒有走多遠,楊逍的身上挂滿了東西,全是楊麟爲趙敏所買之物。
一路走來,最讓楊逍痛苦的不是拎着大包小包,身上能放東西的都挂着,而是行人的頻頻側目,不停地回頭打量着,或掩面而笑,或輕聲細語,指指點點。
楊逍想要咆哮,想要呐喊,想要解釋身上的這些小孩玩的東西,女孩喜歡之物,不是自己的,自己不是童心未泯之人,更不是心思龌蹉的變态。
然而,楊逍百口莫辯,每每想要解釋什麽之時,隻能無力的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覺得隻會越描越黑。
就這樣,四人的身影漸漸消失,淹沒于人海之中,每經過一個地方,必然會引起别人的注意,回頭率和關注度很高。(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