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小院子的小屋中,人影晃動,燭光幽幽,低聲細語不斷,六七個小厮圍坐在桌子旁,不停地議論着。
“兄弟們,任務來了,都聽着。”
說話之人,正是下午剛見過楊麟的瞿坤,環坐在周圍的全是黑旗大幫以前秘密安插在廣州府的眼線,幾部分秘密人馬的小頭頭,而瞿坤就是這些頭頭的負責人,不僅傳達郭婆帶和諸葛謀的密令,還擔任着指揮這些人的職務。
黑旗大幫改旗易主更名爲雷霆的事情,這些人都已經知道了。無論是出于忠誠諸葛謀,還是身爲一個海盜眼線,這些人并沒有太多的選擇,唯有歸附于雷霆之下,有一個強有力的靠山。
畢竟,要想在競争激勵而又非常殘酷的海盜界存活下來,一個人無法獨自闖蕩;退出海盜這一行更是難上加難,有幾個海盜的手裏沒有沾過血?
此刻,衆人聽到瞿坤的話語,意識到雷霆的第一個指令來了,正是他們表忠心的時候,各個都神情認真的聽着,沒有往日的痞性,嬉皮笑臉,異口同聲說道:“快說,快說,小坤,什麽任務?”
瞿坤快速掃視了一眼,才徐徐說道:“聽好了,此次的任務就是”
立即之間,幾人圍上來,頭靠的非常近,小聲嘀咕起來。瞿坤不時在桌子上比劃兩下,相應人員也确認性的手放在那個方位。整個過程,雖然每個人的神情都是嚴峻鄭重,但是氣氛并不緊張,因爲瞿坤下達的任務并不難辦,并不像往日那樣,要深入一些官府要員住宅,探聽機密之事。
良久過後,衆人散去,唯有瞿坤獨坐在那裏,将整個事情又回想了一遍,捋順,确定沒有什麽漏洞之後,才息蠟滅燈,草草睡去。
臨近五月中旬,早已是步入夏季,廣州府的天氣相比于北方,早已進入酷暑季節。太陽緩緩升起的同時,升起的不僅有氣溫,還有熱鬧的街頭巷尾議論以及茶寮酒館的閑聊,雖然相談甚是熱鬧,卻充滿一種謹慎小心,爲空被一些官門衙役注意到。
因此,衆人熱議的話題隻是流傳于布衣草民,或者是微末商人之間,也有一些書生義憤填膺,很是惱怒。
一個小小的茶寮之内,盡是一些販夫走卒,或是躲避烈日的腳力平民,此刻喝着涼茶,相互交流,彼此竊竊私語,小聲議論。
“哎,你們聽說了沒?幾天前被海盜綁架回來的那個官員,前天已經回來了,你們說,奇不奇怪?”
“這有什麽,我也聽說了,不過是一個芝麻綠豆的小官,整個廣東省暫且不論,單說咱們廣州,那個月不得有一兩個小縣小村被海盜劫掠,官員别說被劫,被殺都沒有什麽稀奇的。”
“對對,誰說不是呢?那些海盜綁架肉票無非就是爲了錢财而已,現在的官員有幾個不貪?能夠逃過一死,回來很正常。”
與市井小民非議的不同,在一些大的妓院和酒樓,話題更深,更有内涵,尤爲敏感,但也說明了這些人有點背景,議論之時,不懼麻煩。
某個高檔酒樓包廂之内,幾個身着華衣的浪蕩公子居于其中,環坐在酒桌之側,品茗着佳釀玉露,淺嘗着美味佳肴,不時地讨論敏感話題,顯示自己所知甚多,察别人所不了解之事,以此彰顯那份優越感。
“張兄,謝兄,徐兄,你聽說了嗎?這兩日謠言四起的那個牙行行長,楊麟回來了,而且毫發未損?”
一個白衣男子輕撫雙掌,小酌一杯,灑然接過話題:“如何不知,而且一回來就和巡撫的小舅子撞了個滿懷,當時就在牙行針尖對麥芒,狠狠地交鋒一番。”
這時,一個看似放蕩不羁、性子有些急的漢子催促道:“什麽,什麽,你們說的是不是那個新來的牙行行長楊麟,最近謠傳是遭巡撫小舅子李蓮英暗中勾結海盜,綁架的那個楊麟?說說,快講怎麽回事兒?怎麽就會毫發未損的逃回來了呢?”
最早挑起話題的先是有些失望,随後見到有人沒自己知道的多,頓時喜上眉梢,趕緊接回話題:“确實是那個楊麟,不過,具體他是怎麽逃回來的,好像沒人知道。聽從牙行裏面傳出來的消息,那個楊麟回來的當天,就弄得李蓮英灰頭土臉,很是難堪,下不了場,最後隻能灰溜溜的黯然離去。”
一直沉默不語、位于不顯眼的低調男子突然接話道:“你們說的都不是重點,這個事情無非就是芝麻綠豆的小官被綁架,卻被炒得沸沸揚揚。你們發現了沒,特别是那個楊麟被綁的兩日,流言愈演愈烈,都快将人逼瘋,也就小混混出身的李蓮英能夠承受住,不顧臉面,不在乎。”
“而且,你們覺不覺得,那根本就不是兩個下層小官兒在争鬥,而是牽涉到了”
這個男子指了指上方,暗示非常,那個性急漢子順嘴說道:“你是說,這是那些大人物在博弈,那個楊麟被綁架的事情隻是一個由頭,大佬兒們挑起戰端的開始。”
“噓噓~”
其他幾人立即做出了噤聲的動作,下意識的張望四周,同時說道:“小心隔牆有耳,要是被最頂層的他們聽到了今日言語,難免惹禍上身,飛來橫禍。”
氣氛頓時凝重起來,隻是持續了一會兒,接着幾人轉移話題,談一些風花雪月之事,臉上猶存禁忌之色。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酒樓的那幾個浪蕩公子所談已經不是停留在有錢有勢人群中,開始在平民老百姓之間流傳,波及面越來越廣,就快漫布整個廣東省,幾乎人盡皆知。
這一切都好像有一雙大手在同時暗中推動,推波助瀾,使得流言愈演愈烈,有着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矛頭直指廣東巡撫,三個最大權勢之一的人物。
廣州巡撫衙門後衙之内,巡撫來來回回的踱着步,滿是愁容,心事重重,很是煩躁。
這時,從内堂款款走進一個靓麗女子,舉手投足間風情無限,散發着迷人的氣息,一搖一曳的來到巡撫的身前,擋在那裏,撒嬌的說道:“大人,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那麽浮浮燥燥的,妾身從沒有見到過你如此煩心?究竟發生了什麽,讓老爺這麽憂色忡忡?”
這一刻,巡撫停了下來,神色複雜的看着女子,一絲恨意一閃即逝,但卻被女子撲捉到,頓時心裏一突,一股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老爺從沒有這樣對過我,究竟怎麽了?”
女子心裏喃喃自語着,想要鑽進巡撫的懷裏,又遲疑了下來,不知如何去做,進退兩難,胸中堵堵的,有些憋悶,兩人就這樣無語的相持着。(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