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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自從廣東水師與葡萄牙皇家艦隊一舉偷襲成功,将馬灣港口的大部分海盜戰船擊沉以來,截至目前爲止,八個小時過去了,雙方處境幾次逆轉,現在還是處于相持不下的狀态,依然進行着登陸争奪戰。
槍聲不斷,從未停息過,濱臨赤瀝角的大嶼山沿岸,躺滿了大量清兵屍體,海面上更是漂泊無數,黑旗大幫防守的地方,也有數不盡的海盜屍體。
血染沙灘,沿岸的海水變爲赤紅色,滾滾拍打着海岸。
赤瀝角上,廣東水師的軍營大帳之内,施明志站在中央之處,費爾南将軍卻是悠然的坐在一側,上座的孫傳謀滿臉陰翳之色,铿锵有力的斥責着。
“施總兵,你是怎麽指揮的?居然到現在還沒有拿下大嶼山,沒有将黑旗大幫的那些匪寇消滅,該當何罪?”
“施總兵,不要以爲剛剛打了一個小勝仗,殲滅了幾個海盜,打沉幾艘敵船,你就可以持功傲物,不将本帥放在眼裏,哼~”
“現在我命令你,半個時辰内,消滅對面沿岸的所有海盜,否則軍法處置,别怪我手下無情!”
“是,屬下這就去。”
施明志帶着一幹衆副将躬身退去,緩緩走出營帳,向着戰船走去,手下之人一臉的憤懑之色,非常不服氣,心裏堵堵的,一股郁結之氣藏于胸中。
營帳内,坐在一側的費爾南雖然聽不懂孫傳謀的所言所語,但聽到其訓人語氣,斥人語感,怎麽會不明白什麽情況?對于中國水師的爾虞我詐,素有耳聞,不禁嘴角微微挑起,勾勒出一絲幸災樂禍之意,放佛自己是一名局外人,正在看一場好戲。
廣東水師的戰船之上,施明志下達着一系列命令,指揮自己的直系部屬,進行殊死的搶灘之戰,一個個往日的兄弟倒下,他的心在滴血,就像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但依然面無表情,強忍着内心那股沖動,保持着一名指揮員應有的冷靜。
戰鼓雷雷,槍聲陣陣,厮殺聲不斷傳來,施明志訓練幾年的士兵越來越少,不斷倒下,依然不顧生死的前仆後繼而去,施明志的眸子中閃爍着淚光,但遲遲沒有落下,反而站的愈加筆挺,面龐更加堅毅。
戰鬥越來越慘烈,傷亡的兵士越來越多,施明志的眼角微微砰砰直跳,那是心在滴血,爲兄弟複仇的微觀表現,一旁的副将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勸道:“将軍,不能再這樣打了,再這樣繼續下去,咱們兄弟都會死光的,快停下來吧!”
“不行,既然提督已經下了将令,作爲一名軍人,我就要堅決的執行去,不會有任何的折扣,哪怕咱們的人死光了?”
“提督大人?好一個提督大人,哈哈,他根本就是找茬,沒事兒找事兒,看不起咱們漢人統領,不将綠營軍士當人。目前爲止,八旗的那些水兵未動一個,将軍,就停下來吧,想想其他對策,從其他的地方攻入大嶼山,可好?”
“住嘴,你不想活了?如果被其他人聽到了,檢舉你非議主将,那可是砍頭之罪。這次就算了,我當作什麽都沒有聽到,不用多言了。”
“好吧,施大将軍,你就固執下去,繼續堅持統帥的命令,本将這就去戰鬥,與咱們的兄弟共生死,并肩作戰,一起死在那裏,如你所願,行了吧~!”
副将一臉的憤恨之色,負氣而去,揚長跳下戰船,來到一艘即将起航的小船,前往大嶼山沿岸。
施明志隻來得及伸了伸手,一隻手在空氣中抓了抓,無力阻止什麽,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副将離去,隻身赴死,雙唇蒼白的喃喃張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槍林彈雨中,小型戰船快速行動,副将端起鳥铳率先沖鋒,扣動着扳機勇往直前。
砰砰!
槍聲陣陣,不斷轟鳴,副将穿梭其中,不斷奔跑,不斷沖鋒。突然之間,他那高大雄偉的身姿一頓,費力的踉跄幾步,瞬間倒地,一頭紮在沙灘中,最終了無生息,重重地躺在那裏。
施明志一直都看着這名副将,這個出生入死的兄弟。這些年裏,不知道有多少次,彼此互相檔過槍彈,将對方從死人堆裏刨出。
這一刻,放佛時間凝結在那裏,靜止不動,施明志的心髒砰砰直跳,耳邊一片甯靜,胸膛不斷起伏,臉上開始抽搐起來,一股毅然決然之意從丹田之處上湧,蹭蹭往上直竄,喉嚨悶吼嘶鳴,一扔望遠鏡,拿着鳥铳就跳下戰船,來到一艘小型船隻上。
“起航!”
簡短的兩個字擲地有聲,铿锵有力,命令着士兵。然而,小戰船并沒有行使,船上的其他兵士愣愣的看着這一幕,覺得如夢似幻,不敢相信。
施明志目光冷冷地掃了過去,鄙視着那名駕馭戰船的兵士,鳥铳擡起,直指對方的腦門,幽幽命令道:“起航!”
那名兵士渾身一個機靈,感覺自己置身于三九之天,寒冷無比,不敢有任何耽誤,立馬渡船開來,快速的劃着漿,向着對岸劃去。
“既然我無法更改将令,那我就陪你們赴死,同患難!”
随着施明志的悍然出動,來到最前線,立馬攪起了綠營兵士的瘋狂,戰船嗖嗖行使,以最大速度駛向大嶼山,兵士全然不顧的沖鋒,一個比一個沖的快,悍然不懼生死。槍聲陣陣,卻夾雜着悲鳴,那是施明志一幹漢人兵士的心聲,胸中的咆哮。
“幫主,不行了,清廷的那些走狗好像瘋了一般,不要命的撲向這邊,估計兄弟們堅持不住了,咱們海水另想它法吧,反正最後這大嶼山也不是我們的,隻要拖住他們一二就行。而且,他們上岸來的正好。”
軍師佩服施明志的瘋狂之時,臉上也是陰陰一笑,眉宇間閃過一絲陰謀之色,畢竟此時是生死相對赴任敵對關系。
“恩軍師,不久前你還要兄弟們堅守沿岸,現在爲什麽又要放棄了?”
“幫主,之前之所以那樣做,就是不想讓他們太容易上岸,盡可能的憑着咱們的優勢傷敵,也算是爲死去的弟兄讨回利息了。”
“現在讓他們上岸,不僅是兄弟們堅持不住了,還因爲,一旦這些鞑子聯軍發現鄭一嫂他們來了,防止他們倉皇逃跑,不然咱們的計劃就泡湯了。”
“哦,原來如此,既然這樣,那咱們現在該怎麽辦?直接棄守大嶼山嗎?”
“不是,鄭一嫂他們還沒來呢,怎麽可以讓他們就這樣拿下大嶼山?”
“軍師,依據目前的情況,對咱們很不利,現在該怎麽辦,才能糾纏住他們?”
放佛早就有了謀算,隻是微微停頓,整理一下情緒,組織好語言,就緩緩說道:“幫主,現在咱們要做的無非有二。其一,想好退路,将多年的積蓄偷偷轉移走,這些東西将是咱們日後東山再起之資;其二,不計一切代價拖住廣東水師,直至鄭一嫂的援軍趕來,讓他們相互争鬥,彼此削弱,爲咱們以後的崛起創造條件。”
“所以,幫主,你趕緊帶着一些兄弟轉移物資,我在這裏擋着,打掩護,爲你提供時間,快點幫主,再晚就來不及了。”
“說的什麽話,讓你一個文弱書生殿後,拖住敵人,這不是在打我郭婆帶的臉嗎?雖然我隻是一個海盜,但也是一名海上枭雄人物,死了也不能掉面子。”
“聽着,你帶着一部分兄弟去轉移物資,我在這裏與鞑子的走狗周旋。放心吧,大嶼山的地形,沒有人比我熟悉,憑着地理優勢,拖延一段時間沒問題。”
看着郭婆帶說的認真而堅決,知道幫主已經下定決心,誰也無法更改,因此隻是留下一句話,就快速離去,直奔大本營而去,儲藏物質的地方。
“幫主,注意安全,一定要活着回來!”
郭婆帶不再拖沓,也不再糾結什麽,快速向一些兄弟吩咐交代着,撤守沿岸,轉戰内陸,憑借着熟悉地形優勢,與清兵周旋,在安全的情況下,盡可能的殲敵。(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