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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看着費爾南那由于長時間行駛于海上、曝曬在陽光下的黢黑臉龐,油然而生一絲敬仰。見将軍還是那副優雅沉着之色,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于是将胸中所知,娓娓道來,一一盡述。
“長官,你忌憚的不是中國水師,更不是否認攻打前山寨的行動。而是因爲,一旦咱們攻占前山寨就會遭到辮子軍内陸的炮火轟炸,建立不了有效的應對防線。”
“而且,由于咱們是遠赴重洋,孤軍深入,兵力和補給方面本身就是一個短闆,無法跟上,有效銜接。就算咱們迅速出擊,瞬時拿下前山寨和香山兩個戰略要地,一旦中國朝廷掐斷咱們的淡水補給和物質采購,咱們也堅持不了多久,最終也是不戰而退,得不償失,戰役變得沒有任何意義。”
這一刻,費爾南一副訝然之色,沒想到自己的這名上尉很有戰略眼光,隻是在短時間裏,就想通了其中要點,不由又問道:“既然人員和物質補充是不足之處,那咱們何不直接打下廣州,抓勞力充實軍力,搶一些物質,不就行了嗎?”
上尉隻是短暫的思索了一會兒,接着就沉聲說道:“那也不行,先不說抓來的勞力忠誠問題,是否真的爲我們效力?單隻是廣東的陸軍,就不是我們能夠應對的。更何況,廣東毗鄰于福建和台灣,一旦咱們大舉進入廣州,那麽我們将會面臨三面壓力。”
“雖然中國的水師實力一般,咱們要是想撤走,他們根本攔不住,但是,咱們就會永遠失去在澳門的居住權,再也無法和中國進行貿易,獲得貴族們最想要的絲綢、茶葉、瓷器。”
“一旦真出現這種情況,後果将會不堪設想,回國之後,國内那些傲慢的貴族們也絕不會放過我們!”
上尉越說越順口,越說思路越清晰,戰略眼光越遠,更加能夠透過現象看本質,意識到症結關鍵之所在,思慮愈加成熟,傲慢漸漸變淡。
此時,費爾曼不是欣賞那麽簡單了,而是覺得這個年輕的上尉不錯,很有潛力,隻要能夠活下來,沒有意外,将來一定是自己最佳的繼任者,完全适合負責中國貿易方面的艦隊帶領,很有一個指揮者的天賦。
然而,這個将軍還想要點撥上尉,讓他更加清楚地知道當前形勢之時,一名水手的驚叫聲傳了過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看看,快看,中國的水師過來了。”
随着這一聲呼喝,拉斐爾号的所有船員都張望了起來,看着西南的方向,其他八艘戰船似乎也發現了情況,一起看了過去。
隻見西南方一大片的船群起伏而來,在翻湧的海浪下,一些小船晃動極爲厲害,随時都有翻船的可能。如不是緊靠附近的大船,用繩索固定在上面,說不定早就被海浪拍翻。廣東水師珠江上的那種壯觀場面,随着進入無風三尺浪的海域,破壞殆盡,不複存在,隻有一些大的戰艦保持着陣容。
那名上尉驚呆了,完全一副訝然失色的樣子,不是被船群的場面震撼,而是沒想到中國水師居然是這個樣子的,遠超他的想象,之前已經将廣東水師想象的有多麽不好,看來現在還是高估了,不由得一隻胳膊舉起,指着廣東水師,不敢置信的問道:“将軍,那些~那些就是所謂的中國水師~?”
“不錯,你看的這些就是中國水師,戰船之中夾帶着小舢闆,很不文雅。”
可是,這也算水師?除了幾艘破戰船能和咱們的艦船相比,也就一些中等船隻勉強稱得上戰船,其他的根本就是近海打魚的漁船。一旦深入海洋,根本沒有任何用處,一個浪花就能将它們裹翻,沉入海底。”
“上尉,雖然中國水師戰船不行,還是有些戰鬥力的,不要小瞧他,不少國家的艦隊都吃過他們的虧。”
“可是,可是,就算有些戰鬥力,對一些國家的艦隊有些威脅,深海作戰也用不上那些小船,它們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真不明白,這些中國将領怎麽想的,居然會帶這些小船隻?”
“看,上尉,你還是小瞧中國水師了吧。你弄錯了,那些小船不是用來人員戰鬥乘坐的,而是專門用于放火,燒毀對手的戰艦。”
“啊~就憑這一隻小小的小船,就能燒毀對方的戰艦?将軍不可能吧?”
看到上尉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知道他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情況,還不知道其中怎麽回事兒,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解惑,徐徐講述了起來。
“你看到的小船,并不是用于人員乘坐的,而是對敵之時,專門用于火攻,稱作火船,一般情況下,中國水師都會攜帶。”
“之所以稱爲火船,就是因爲,中國水師作戰之時,一些中等或大型戰艦就會帶着火船行駛到上風口,然後将小船灌注猛火油,瞬間點燃。這些火船會借助着風勢漂向敵艦,燒毀對方戰艦。”
雖然費爾南這樣解釋,但出身于葡萄牙海軍學院的上尉絲毫不放在心上,不覺的這些火船有任何攻擊力,不由心裏嘀咕道:“小小的舢闆而已,即使披上火焰的外衣,依然是沒有多大攻擊力。雖然是行駛在上風口,撞向敵艦,但那些敵艦不會躲閃嗎?難道還會任憑這些火船撞向自己?”
雖然心裏這樣想着,上尉的注意力卻放在了其他方面,疑惑道:“猛火油?将軍,猛火油是什麽?”
“猛火油,就是咱們稱之爲石油的燃料。”
突然之間,上尉驚詫的看着西南方向,指着說道:“将軍,你看,中國水師停下了,怎麽停下那麽遠?!”
這時,費爾南才轉過頭來,看向那裏,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廣東水師上面,絲毫不覺得奇怪,爲何中國水師停在三裏之外,神色淡然。
“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上尉,你還是一名畢業于帝國軍事學院的軍官,這點道理都不懂?雖然咱們現在和中國水師是盟友,處于合作之際。可是防備之心不可無,保證各自戰艦的安全還是有必要的,如此遠的距離,兩方誰的大炮也攻擊不到對方戰船,這就叫安全距離,與信任和不信任沒有關系。”
“放心吧,中國水師等一會兒就會派來一位将領,與咱們協調,溝通這次的行動的事情。”
費爾南頭也不回的解釋之時,隻見從廣東水師的隊伍中,行使而來一艘中等戰船,很不符合乾隆自诩爲tian朝上國的身份,破破舊舊,在巨浪拍打中緩緩駛來,費爾南和上尉很有默契的不再交談,等待着中國水師的代表乘船而來。
不久,那艘廣東水師戰船駛近,來到拉斐爾号戰艦之側,緊挨着。戰艦上的水兵似乎很熟悉兩軍之間的事情,不用費爾南下令,他們立即放下繩梯,讓廣東水師的代表登船而上,來到拉斐爾号戰船上。
随之,幾名清廷水兵跟着一名将領,出現在費爾南的視線裏。
“各位,你們誰是葡萄牙方面的指揮官,此次的負責人?在下協副将林國良,是這次與貴方協商剿滅黑旗大幫行動的水師代表。”(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