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飛曬然一笑道:“便是比道行罷,我也懶得欺你。”他也不理龍城璧的大話,仍舊思索剛才的事情。
焦飛展露了一手高深莫測的劍術,在其餘七人眼中,便自與衆不同,見他沉吟不語,似乎對龍城璧不以爲意,卻被什麽事情困擾。楊明秀便呵呵一笑,問道:“焦飛道友爲何如此煩惱?也許可說出來,讓大家一起參詳。”
焦飛想了一想,覺得此時再隐瞞也無意思,便指着那一道血河大陣說道:“我曾有奇遇,見着一個道門老前輩,他贈我了九曲黃河陣圖。還跟我說過,這陣圖的修煉奧妙曾爲一個邪道高手得了去,剛才我便察覺,這道血河的的來龍,有些似我的九曲黃河陣圖。”
李神竹也微微一驚,剛才焦飛用九曲黃河陣圖一卷,就把眼看深陷其中的孫神玉,楊明秀,龍城璧,朱翠等人救了出來,剛才焦飛又傳授了他如何鎮壓陣眼,發揮大陣威力的法門,故而他深深知道這九曲黃河陣圖的威力。既然焦飛說這血河大陣和九曲黃河陣圖有些類似,那威力必然是極厲害。
他忙問道:“然大家的陣法相似,我們也未必就沖不過去。”
焦飛苦笑道:“隻是那個得了九曲黃河陣圖奧妙的邪派高手,乃是個元神高人。”這話一出,衆人皆默然無語,他們都是道門大派的弟子,當然知道元神高人的厲害。
楊明秀微微一笑道:“然則焦飛道友以爲如何?”
焦飛歎了口氣道:“闖過去這四座魔陣或者不難,但想要在和這冥獄叛軍的大戰中不隕落,除非能找齊二十三位道友和我一起把這張九曲黃河陣圖祭煉完整,或者能有自保之力。”
于雯,于晴姐妹一起說道:“我們這裏也才八個人,而且大家還不齊心!如何能夠把九曲黃河陣圖祭煉完整?”
楊明秀笑嘻嘻的說道:“幾位道友雖然剛才有些龃龉,但也隻是口角之争,如何能當得真?不如我來勸和,大家一起攜手,在這場大戰中立下功勞,磨練道心,對我們日後的修爲也有莫大幫助。”
孫神玉雖然心中不甘,不過想了一想,也就默認了楊明秀的話,他剛才持強蠻幹,險些隕落在血河大陣中,也自生出了警惕之心。畢竟他也大派弟子,沒有天分才情,沒有進退之矩,是到不了這一步的。朱翠對焦飛的惡感,還來自溫良那一場選擇傳人的争奪,焦飛的強橫霸道給她極深刻的印象,如今焦飛和那時的氣質又是一變,朱翠隐隐覺得這個黃皮少年的城府深不可測,那次的舉動說不定另有深意,惡感雖然沒有去,但是卻多了幾分信任。
那一次焦飛逐走秦霜萼,大戰孟寬,給朱翠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雖然她一直都不甚服氣,但是經此闖陣一役,她在心底已經承認,焦飛的法力本身,智謀經略都遠遠在她之上。這份信任,信的也不是焦飛的爲人,而是承認他的能力罷了。
龍城璧見己方的三人都有妥協之意,也忍不住道:“我們幾個倒也罷了,隻是于雯,于晴兩位姑娘,還有朱翠仙子總也需要人照看,我便忍你這一口氣,大家日後才來算這帳。”
焦飛微微點頭,縱起遁光向長安附近的一座小山飛去,其餘七人也算是默認了他爲頭領,亦跟着飛了過去。焦飛在揀定了祭煉九曲黃河陣圖的地方之後,把陣圖攤開,把衆人都裹了進去,自己先不去鎮壓陣眼,卻先去了上元八景符中看銅無心。
銅無心比前又自不同,雖然仍舊木納,卻多了一分灑然出塵之氣,掌中一粒五彩火焰元丹似欲騰飛,正目視這枚五火金丹,眼中熱淚盈眶。由不得銅無心不激動感懷,他若不是遇上太易真人,這輩子也不過做個樹精罷了,若不是遇上焦飛,便是太易真人也無法助他精萃本身真氣,這煉氣丹成的一關,實是銅無心修道最大的關卡。
見到焦飛入來,銅無心拜倒在地,沉聲道:“銅無心謝過主公栽培,若無主公,銅無心絕無今日成就。”
焦飛一擺手呵呵笑道:“你從通天河就跟随我,經曆多方風雨,終見情分,乃是我最親厚之人,這些話也不必說了。你也不須在這上元八景符中居住了,先出來幫我祭煉一張陣圖罷。”銅無心應諾一聲,站起了身來。
這位上古奇樹成精的修士,天賦異禀,畢竟他入道之前,便已經有了數千年的壽元,一身真氣渾厚猶在修成天河正法的焦飛之上。煉就了五火元丹之後,法力更是精進,便是各大派的真傳弟子,能夠比的上他的也少。
焦飛看了一眼白雲仙,這位蛇妖亦起了身,笑道:“老爺可是也要攆奴家出門去麽?”焦飛掃了白雲仙一眼,隻覺這位女妖怪身上氣息若有若無,顯然法力日益精進,看來暫時無憂被無上心魔咒侵蝕,便說道:“上元八景符我要還了人,你在這裏修煉也久了,總該出去走走。也跟無心一起幫我祭煉陣圖罷。”
白雲仙笑喏,倒是十分開心。
焦飛在這上元八景符中再無什麽東西存放,除了這兩人之外,也隻有兩位鶴童子溫如玉,溫靈犀和李家的那個女孩兒,正好一起轉入九曲黃河陣圖中。
兩個鶴童子溫如玉,溫靈犀,修爲不濟,焦飛自然不放心他們兩個主持九曲黃河陣圖,隻是吩咐了一聲,讓他們帶了那個李姓的女孩兒跟在自家身邊,鎮壓了一處陣眼。
焦飛在冥獄中已經把九曲黃河陣圖祭煉完成,隻是陣圖和法器,符器不同,必須要有人主持,才能發揮最大威力。焦飛已經把馬祖真靈切斷了和張顯精魄的紐帶,送入了其中一處陣眼,但是尚有二十三處無人鎮壓。現在多了銅無心,白雲仙,他自家,還有其餘七人,仍有一十二處陣眼空缺。
焦飛倒是能把六陽封神幡中的咒靈和幾頭主魂放出,但是他又不是真想闖陣,隻是找個借口拖延,不去長安,何況這件法器焦飛在這些别派弟子面前并不想使用。
這七名弟子,幾乎涵括了道門九大派的一半,個個見識不凡,經焦飛傳授,祭煉了幾日陣圖之後,對九曲黃河陣圖的奧妙也有了些了解,都不由得暗暗驚訝。
于雯,于晴姐妹在漓江劍派雖然是後起之秀,但卻極得師父嶽瑜喜愛,在漓江劍派的四代弟子中也是潛力最高,資質最出色的人物,眼光見識并不比其他人稍差。她們在派中聽好多人提起過焦飛,連越輕寒那樣眼角高的人,都對焦飛頗有贊譽,又知道漓江劍派和天河劍派一向交好,故而毫不猶豫的便選擇了跟焦飛一邊。
這對姐妹祭煉陣圖之餘,便經常閑聊,于雯這一日祭煉罷九曲黃河陣圖,傳音給自家妹妹,恰好于晴也把今日的祭煉完成,便離開所鎮壓的陣眼,去和姐姐團聚。
于雯,于晴姐妹聊了幾句師門符诏和長安的事兒,話題便轉移到了焦飛身上,于雯說道:“焦飛師叔這一套陣圖果真奧妙,怎沒聽咱們師門中哪位長輩提起過,天河劍派何時有了這般奧妙的法術?”
于晴也說道:“我看,這陣圖若是一個人獨使,便可抗衡練氣第九層的煉氣士,若是湊齊了二十四位煉氣丹成,且都是丹成上品的道門修士,隻怕也能跟元神級數的高人一拼,到有些似故老相傳的一門道術。”
于雯,于晴姐妹互相對望一眼,一起說道:“上古妖族大聖,道門十祖之一的太玄丈人!”
于雯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不是,太玄丈人當年雖然以祭煉陣圖名傳天下,但是他随身的六幅陣圖中卻并無這套九曲黃河陣圖。何況我聽陽伯符師祖說,當年象山真人曾遊天河,見過太玄丈人。這位老祖已經成了浮黎星主,把整座星辰作爲道場,他自言在我們這個世界并無道統傳承。我們祖師爺的話,那還有錯?焦飛師叔的陣圖定不是太玄丈人那一脈的。”
兩姐妹在九曲黃河陣圖中言語,焦飛那邊就聽的真真,這張陣圖他已然祭煉過了,陣圖中誰人的一舉一動,皆會爲他所查之。焦飛倒不是有意聽這兩姐妹的私房話,隻是他也怕被人暗算,奪了自己的九曲黃河陣圖去,故而才加了這一份小心。
聽了這兩姐妹的話,焦飛心頭暗道:“看來溫良前輩這一脈的傳承十分隐秘,又或者太玄丈人并不把他這一脈當作真傳,故而别人居然一直不知,這位上古妖族大聖,道門十祖之一的老前輩,還留下了這招棋子。不過看來這位道門老祖法力厲害的緊啊,三十六張陣圖,隻用了其中六張,便已經縱橫天下,無人能敵,故而别人才以爲他的法力隻此而已。卻不知道,他根本就沒動過全力。”
焦飛有在心頭想了一想,暗笑道:“說起來太玄丈人的傳承在這個世界絕了,倒也不假,我和孟寬得了溫良前輩的傳承,我們兩人各自都有師門,如何能把太玄丈人的道統傳承下去?除非我們各自開創一派,似象山真人那般,不受師父的基業。”
焦飛想到這裏,卻是心中忽然一動,想起了那個叫鳳兒的少女。
他在海外初見鳳兒的時候,就知道這女孩兒的天份,資質,才情,道心,樣樣都在自己之上。後來在冥獄中救了人,心中便悠然心動,他肯把寒冰道人的冰魄道傳授,并且把冰魄寒光鈎也送了,除了那一份似有暧昧的友情之外,便是因爲這女孩兒乃是極有潛力的人。
冰魄道在她的手裏,比在焦飛自家手裏,能夠發揚光大的可能,要大出十倍。焦飛畢竟是天河劍派弟子,又學了天河正法這樣一等一的長生法門,決不可能轉換修行法門,去改修冰魄道的道術。但是陽凰兒一起都好,偏偏沒有上乘道法,學了冰魄道的法術,正是相得益彰。
修道之人有些自由自在,不願意受任何約束,道門十祖中有一大半不曾創下任何門派,旁門九大散仙也有三四位隻顧自己逍遙。但是也有些修道之人願意把道統傳授下去,焦飛看的出來,寒冰道人便是後一種,若不然他也不會在自知修道長生希望渺茫的時候,特意去出關,尋找了一個弟子來傳承道法。
也不會在知道焦飛心思不純之後,仍舊把本身道術傾囊相授,因爲他總抱了幾分指望,希望這兩位弟子能把他的道法傳承下去。他自己是沒有多少時間來教導徒弟了,且似焦飛,廣寒仙子這樣的良才美質,往往是百年難得一遇,寒冰道人甯可把道統傳授給隻有一面之緣的焦飛,也不想道統沒落之心,已經是昭然明朗。
焦飛平生所見,資質猶在自己之上,且沒有上乘道法傳承的,也隻有陽凰兒一個。
“不知她是否能憑着寒冰老師的道法,也修煉成元神。若是她也能修煉成,我們冰魄道一脈,也算是十分了不起了,自古以來一脈心法能夠成就兩位元神,便算的上是上品。便是我所修的天河正法,前後也不過四人憑此修成元神,已經是天下間一等一的長生妙法。”
道門十祖有些已經壽過萬年,道門九派出現卻要晚的多,似天河劍派出現才不過千餘年,道門的法術銳意進取有餘,底蘊深厚不足,還比不得魔門真傳,冥獄真傳創自娲凰,源遠流長。
焦飛想到這裏,忽然想起自家的六個徒兒,心中笑道:“若是這六個一起成就元神,這冰魄道的道術,隻怕立時就名傳天下,真個可以開宗立派了。”不過他又一想,還真是有幾分可能,獨角雷兕乃是天地異種,資質之優,根骨之妙,根本就是可以媲美妖族大聖,海中真龍的存在,若說它們沒有機會煉就元神,焦飛第一個不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