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真傳授了焦飛天河收寶訣之後,有些感慨的說道:“凡是慣于祭煉飛劍的道家門派,都會有獨門的祭煉劍囊、劍匣、劍鞘之法。天下祭煉劍匣法門最精妙的門派,無過于因爲内讧,又被竹山教趁火打劫,在兩百年前就已經星流雲散的太白劍宗。”
“我們天河劍派的天河收寶訣雖不算最爲出色,但也是一流的法門。隻是祭煉劍囊最好是用五金精氣,以本門天河正法爲根本,一元重水爲經緯,祭煉成的劍囊就比其他門派弱了一籌。”
“不過本門的天河收寶訣祭煉的劍囊用來護身另有一種神妙,這一次我和竹山教大長老查雙影一戰,若不是爲兄的劍囊乃是真水屬性,收了七八成的五行陰煞地極真火,早在中了毒火的那一刻就灰飛煙滅了。”
“爲兄手上的這一個劍囊,是是我當初祭煉了,要贈給一個徒兒的,可惜他爲邪派妖人所害,便沒送得出手。”
蘇真指點焦飛天河正法已久,知道他的修爲尚不足自行祭煉劍囊,但祭煉已經煉成的劍囊卻不算太難,點撥了焦飛幾句天河收寶訣的疑難,就把自己藏的一口劍囊送了給他。
焦飛接過了劍囊,道了聲謝,心頭頗有些沉重。雖然是他救了蘇真,但是這位蘇師兄待他可算得上極好,不但傳授了天河正法,對他的點撥也極盡心。但歸根結底,焦飛并非是天河劍派“蘇星河”的弟子,他的師父乃是藍犁道人,這個大秘密若是有一日被人揭開,那便是潑天大禍。
“隻怕到那時,第一個要殺我的就是蘇師兄罷!”
蘇真不知焦飛心中的秘密,隻是哂笑一聲道:“你我兄弟何如此之謙也!這劍囊我留之無用,給師弟正是應當。我當時煉的倉促,隻封印了三重禁制,焦飛師弟你稍加祭煉便能運用自如。這個劍囊雖然不算怎麽太好,包管比禾山道的五陰袋強的多了,日後師弟修爲高了,還可以重新祭煉增加威力。”
焦飛心頭一震,低下頭,把臉上的神色掩蓋了下去,輕笑道:“蘇師兄打趣了,禾山道的法器怎能跟我們天河劍派的比。我也隻是從别人手中奪來,将就使用罷了。”
蘇真本不是個愛說笑的人,也不合焦飛多說了,依舊運煉天河正法,想要盡多可能恢複一身功力。焦飛見蘇真如此,也默默存神,把天河收寶訣的九道符箓在丹田内凝練出來。
天河收寶訣的九道符箓,本來就跟天河九箓劍訣相輔相成,初一凝練就自動銜接的天河九箓劍訣之後,化成一道五色十彩的長虹,在焦飛的丹田内盤繞。
焦飛暗運天河正法,他丹田内的那一滴一元重水就化成了一團玄光,從天河九箓劍訣的第一道符箓,遊走到天河收寶訣的最後一道符箓,然後再遊走回來,這十八道符箓就宛如活轉了過來一樣,生動非常。
就在焦飛運煉這十八道符箓時,一直都蟄伏在他丹田内老老實實的五金精氣,也蠢蠢欲動起來。焦飛雖然一路上也偷着修煉葫蘆劍訣,把水府中得來的兵刃已經煉化了十分之九,剩下的兵刃已經沒有幾口,但畢竟還遠比不上他天河正法和黑水真法的修爲。
這股五金精氣本來極弱,随着一元重水湧入了天河九箓劍訣和天河收寶訣的十八道符箓當中,失去了壓制,卻忽然強盛起來。五行之中,水勢至柔,金勢至堅,葫蘆劍訣修煉出來的五金精氣,遠比一元重水鋒銳的多,焦飛生怕出了什麽問題,順勢把這股五金精氣也導入了天河九箓劍訣和天河收寶訣的一十八道符箓當中。
這一股五金精氣和一元重水融彙交通,天河九箓劍訣和天河收寶訣,總計一十八道符箓猛地漲成一圈五彩光虹,焦飛随手從丹田内的種子符箓中引出了一十八道幻符,打入了劍囊當中。
焦飛也沒有想到,這股融合了五金精氣和一元重水的力量,竟然強勢無匹。沖入劍囊的天河收寶訣九道符箓,竟然連破三關,把蘇真封印在其中禁制盡數解開。
“雖然蘇真師兄說過,五金精氣最合祭煉劍囊,但也絕不能夠這般一蹴而就。難道是五金精氣融合一元重水後,别有一種妙用不成?”
若是平常修行上的疑問,焦飛就去問蘇真了,不過葫蘆劍訣涉及到了他的秘密,便不好拿了征詢。雖然焦飛頗爲疑惑,卻也隻能壓在心底。生出了幻符之後,他運煉在天河九箓劍訣和天河收寶訣上的一元重水和五金精氣都折損不少,焦飛無力再做試演,隻能先溫養先天水精,先恢複了法力再說。
兩師兄弟各自打坐到了天明,焦飛自感丹田内的那滴一元重水,已經培養圓滿,正要收了天河正法的運煉,忽然丹田中那滴一元重水跳躍了幾下,竟爾分裂成了兩半。分裂之後,兩滴一元重水就像是互相排斥一般,其中一滴順勢遊出了丹田,在腎門處停下。原本焦飛修煉天河正法,隻有丹田處才能聚氣,但是這一滴一元重水沉入腎門之後,亦發出了吸攝之力,讓焦飛聚煉先天水精的速度加快了一成有餘。
若是有人開了天眼,便能看到這座無名湖泊上起了一層輕煙,絲絲縷縷的彙聚到了蘇真和焦飛兩師兄弟這邊。蘇真身上籠罩的水氣比焦飛多出數十倍,但焦飛身上籠罩的真水精元,也隐隐形成了一團霧氣,把全身都籠罩在内。
無窮的真水精氣彙入了焦飛體内,分成了兩股,分别融入了丹田和腎門處的兩滴一元重水之中。焦飛花了兩三個時辰,才把分裂之後各自弱了一半的一元重水補滿法力,當他一聲長嘯從地上躍起,卻見到日頭早上了三竿,蘇真在水邊盤膝而坐,顯然是等了他許久。
焦飛知道已然耽擱了行程,心中甚是不好意思的說道:“蘇師兄久候了,小弟也是一時修煉,忘了形迹。”
蘇真微微笑道:“師弟修爲突飛猛進,正是爲兄願意看到之事,稍微等候一些時日又算得怎地?爲兄可感覺的出來,焦飛師弟你的法力至少增加的一倍有餘。”
焦飛微微沉吟道:“确實如此,我已然凝聚了第二滴一元重水,法力确乎增加了一倍。”
蘇真朗笑道:“這邊是本派天河正法的奧妙之處,其他門派從胎動到入竅,功力最多增加三五倍,本門的天河正法,卻可以足足增加三百六十五倍。焦飛師弟可以想象,當你在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都凝集了一滴一元重水之後,法力該是多麽強橫。”
焦飛喜道:“還虧了師兄提點,不然小弟怎有今日!”
蘇真微微點頭,不甚在意的說道:“隻要你勤加苦練,早晚會有一日,便是如竹山教的查雙影,魔門的藍犁道人都要甘拜下風。”
焦飛心頭一跳,嘴上卻說道:“不知道我何時才能有師父那般功力,好給他老人家報仇。”
蘇真微微歎息道:“蘇星河師伯如不是在凝煞煉罡的時候走了捷徑,也不會敗亡于藍犁道人手下。等你煉氣入竅,感應天地之後,本門弟子都要遠行去尋找地煞陰脈,凝練煞氣,這一關最是重要,關系到日後的最高成就,你不可輕忽!”
焦飛對煉氣的九大步驟:胎動,入竅,感應,凝煞,煉罡,丹成,道基,脫劫,溫養!這九步倒是了如指掌,但是具體每一步該是如何,卻不甚了然,既然蘇真提及了這一點,他順勢問道:“蘇師兄,我已經真氣胎動,煉氣入竅也有了幾分體悟,感應天地求的是頓悟,也無可說。但是這凝煞煉罡兩層,小弟還摸不着頭腦,還望師兄多加指點。”
蘇真輕輕拍了拍焦飛的肩膀說道:“凝煞,煉罡乃是道門修士最爲根基的功夫,隻有到了這一步功夫,才能體現出來道家正宗和旁門雜家的區别。亦隻有到了凝煞的境界,方能着手祭煉自己的法器,之前最多也隻能煉幾道符箓,制幾件符器罷了。嚴格來說,禾山道的那些法器,也隻是介乎符器和法器之間的貨色,還算不得真正的法器。”
“想要凝練煞氣,最關鍵的便是尋到一條合适的地煞陰脈,才能汲取地煞之氣,花費苦功跟本身真氣熔煉。有了凝練的煞氣護身,才能在高空罡風最盛的地方,采集乾天罡氣。”
“道門典籍所載的地煞陰脈總共有七十二種,乾天罡氣三十六門,每一種地煞之氣煉成,就隻能修煉對應的乾天罡氣,因此煞氣凝練,就定了煉罡的路子。罡煞合一,才能凝練金丹,也等若決定了金丹幾品,道基如何。甚至日後運煉元神的成就,都要受凝煞這一步功夫的影響。”
蘇真不惜花費口舌,乃是因爲焦飛修行進步奇速,有望成爲天河劍派最傑出之士。
天河劍派這一代以六大弟子爲長,但究竟何人能夠秀出衆人,成爲下一代的天河劍派掌教,還有要看各人成就如何。蘇真倒是不怕自己修爲不若人,但是他的師父羅公遠一想嬉笑怒罵,遊戲人間,跟同門師兄弟關系都不和睦,蘇真受了師父的影響,在天河劍派内并無多少親近的同門。
恰好焦飛的“師父”蘇星河亦是脾氣古怪,本人有隕落在藍犁道人之手,他的弟子想必也不會受其他師叔伯的寵愛。若是焦飛日後修煉有成,受他恩惠又多,自然會一力支持他登上天河劍派的掌教之位。若無這些因果,就算焦飛救了他,蘇真也不會這般耐心指點焦飛的修煉。
焦飛聽得這些修道的步驟,也恍然大喜道:“原來如此,小弟受教了!”
兩師兄弟略談了幾句,正要動身上路,卻聽到馬蹄特特之聲,一隊百餘人的騎士從玉門關方向而來。焦飛眼尖,看到這對騎兵中爲首一人,身穿粉紅色桃花铠,胯下一匹黑馬神駿非常,身材高挑,面如粉撲,正是在玉門關墟市中有過一面之緣的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的身邊有兩個紅袍胡僧,一個脖頸上挂着一百零八顆拳頭大的佛珠,另外一手持摩羅經幢,皆虬髯碧眼,身材偉岸。
見到焦飛和蘇真兩人,就玉真公主的手下高聲喝喊道:“兀那兩個中原蠻子,可見到的一個女扮男裝的人?”
焦飛不喜這些人莽撞,又知道這些人跟張青楓的女兒有仇,便懶得回答,隻是對蘇真說道:“蘇師兄我們還是上路罷,這些人不必理會。”
焦飛倒是好意,他雖然不喜這些人,卻也不想多殺傷人命,蘇真雖然待他寬厚溫和,但卻是嫉惡如仇,殺伐果敢之人,惹怒了他,翻臉就最是辣手,這些人縱然有些武力,卻怎當天河劍派的真傳劍術一擊?
蘇真果然如言懶得理會這些人,上了萬裏飛電黃,催馬便行,似乎這些人都不存在一般。焦飛亦上了赤宵,沖着玉真公主一拱手,催馬便行。
玉真公主氣的粉面通紅,她在墟市中就曾受焦飛輕視,隻是那時遇上了畢生大仇,顧不得和焦飛計較,現在這兩個道士仍舊視她如無物,這讓這位天之驕女如何忍得下?她對身後的兩位紅袍胡僧說道:“還要拜托兩位大師,攔下這兩個登徒子!”
脖頸上挂着一百零八顆拳頭大的佛珠的那位胡僧,躬身一禮,也不答話,扯下脖子上的佛珠,往地下一摔,頃刻就化成了一百零八頭異獸,虎豹狼蟲,飛禽走獸都有。這些異獸混若金鐵之軀,身上泛着金屬般的光澤,奮力咆哮,聲遏雲端。
焦飛眉頭一皺,他倒沒料到玉真公主請然請有懂法術的西域僧人,蘇真似乎全不在意,焦飛知道這是師兄要看看自己應對之能。他把手一張,一道金光掃出,和那個西域胡僧放出來的幾頭異獸碰到了一起。這是他祭煉了蘇真送的劍囊,煉就的法力。
這一道金光是劍囊内的金鐵之氣聚煉,若是差一點的法器,被金光一卷就能收入到劍囊中,再被劍囊内的五金精氣一催,立時化爲齑粉。
那胡僧所祭煉的佛珠異獸倒也頗厲害,焦飛發出的金光和當頭的幾頭異獸撞到了一起,竟然僵持不下,未能将之收入到劍囊之内。
“當初我使用禾山道的五陰袋時,那東西隻有半間屋子大,蘇師兄送我的這口劍囊卻有十丈方圓,不過收容最多的還是上元八景符,這胡僧的佛珠異獸看起來頗有可觀,若是蘇師兄不在,我用上元八景符收了,倒也可以用來玩耍。”
焦飛覺得這紅袍胡僧法術驚奇,還有幾分好頑,但是那胡僧卻心頭大震,忖道:“這兩個道士還未懂飛行,法力應是尚淺,我這百零八大力金剛獸法便是凝煞境界的修士都能橫掃,煉罡的修士都能抵擋一陣,那個小道士手中是什麽寶物,居然如此厲害?”
另外一名胡僧見自家的師弟拿不下這兩個道士,那手中的摩羅經幢一抖,憑空飛出,在半空化作一個兇惡的夜叉,手中持着一根鋼叉,飛行絕快,不上一刻極趕上了赤宵馬,半雲半霧的向焦飛一叉戳下來。
焦飛暗贊一聲道:“這兩個胡僧的法術,可比姚開山,王道緣之輩高明多了。修煉到高明處,說不定跟道家的飛劍也有的一拼,現在卻還不及我的天星劍丸鋒利。”
焦飛反手一兜,九枚天星劍丸化成了九道金虹,在半空中絞成了一根金光大柱,嗚嗚鳴嘯,威勢無邊,把摩羅經幢所化的夜叉絞在其中,隻一下就絞成了粉碎,還原成了一堆殘破布片,從空中落下。
這是天河劍派的一招殺手,名曰:九弧破宸。專門爲修爲高于本身的大敵預備,威力奇大,但是蓄勢較久,若不是敵人稍有疏忽,自身露了破綻,便無法使用。當初焦飛就是用這一招斬斷了白須鬼的一條手臂,逼得角山雙鬼遁走。這胡僧的摩羅經幢也算是一件異寶,卻怎敵蘇星河畢生苦練的九枚天星劍丸?
蘇真在旁提點道:“既然動手了,就不能留根!”
焦飛心中一凜,嘴上應了了一聲,九道金虹散開,通天徹地,漫卷過去,那百零八大力金剛獸法煉就的金剛獸雖然厲害,卻怎敵得過道門正宗的飛劍?焦飛劍光一展,那些更跟他放出的金光争執的金剛獸就被斬碎了開來。
這些金剛獸一被斬裂,立刻不動,變成了精鋼鐵獸,焦飛見此物有趣,順手一催劍囊金光,把這些被斬裂的金剛獸一并收了。那兩個西域胡僧哪裏曉得焦飛的劍丸竟然如此厲害!被焦飛破了他們的法術,都把眼睛急的紅了,各自一拍秃頭頂門,噴出了三尺高的兩道血光,竟然也堪堪敵住了焦飛的劍光。
這是他們門中的精血卻敵秘法,每拖延一刻,就要耗費一份精血元氣,以這兩個胡僧的修爲,絕對抵擋不住天星劍丸一時三刻。玉真公主見焦飛如此厲害,自家依仗的兩位上師不是對手,這才有些慌了,大叫道:“劍氣化虹已經是煉氣成罡的修爲,早就能禦劍飛行了,你們爲何卻要乘馬?難道是專門來尋我山陰部晦氣的麽?”
焦飛心道:“蘇師兄說過,西域大小部落,旁門左道之士正多,一旦惹了就是不死不休的場面。師兄讓我既然動手,就不可留情,一群死人了,哪有閑暇答她!”
焦飛跟姚開山,王道緣還有百蠻山的那個黃袍漢子交手過,知道旁門左道都是有我無人的性子,一旦得罪,尋仇心極盛。這時候容情,就是給自己留了極大的隐患。
玉真公主還罷了,畢竟隻是一個凡人,縱然身份尊貴,焦飛卻也不懼。可一旦那兩個胡僧逃走,招來大批同門,蘇真現在身上負傷,自己法力低微隻是仗着天星劍丸犀利,隻怕很難回得去通天河了,雖然心中有些不忍,卻也不敢存了婦人仁慈。
那兩名胡僧的精血卻敵秘法所化的血光,被天星劍丸層層壓低,勉強拖住了焦飛兩道劍光,玉真公主的手下,隻是精銳兵士,縱然騎射精湛,卻怎敵這道家劍術?被焦飛其餘的幾道金紅一卷,連人帶馬都斬做了兩段。
玉真公主吓的花容失色,不是焦飛不懂得憐香惜玉,隻是這時候也沒法住手,一道金虹當頭向她絞落,玉真公主閉目待死,但是她胯下的黑馬卻忽然打了個噴嚏,猛的人立起來,張口噴出了一團黑光和焦飛的金虹鬥在一處。
“咦!這頭馬妖隐藏的倒好,連我也沒看出來!”
蘇真雖然灑灑不在意,但是卻一直灌注着焦飛跟兩名胡僧動手,他也是受了傷,修爲大損,這才沒看出來玉真公主胯下的黑馬居然是一頭成了精的馬妖。
那頭馬妖人立而起,噴出黑光截住了焦飛的劍丸,立刻化爲一個身高九尺的昂藏大漢,回手把玉真公主抱了個滿懷,朗聲大笑道:“原來是天河劍派的弟子,本尊倒也不願意招惹爾等,大家各留情面,散去了如何?”
玉真公主被馬妖伸手一抱,也不知那馬妖動了什麽手腳,她立刻就暈了過去,趴在馬妖的懷中軟軟的不動。本來玉真公主也是長身玉立,身材高挑的絕色美人兒,但是在這頭馬妖變化的大漢懷中,卻宛若小鳥依人。
蘇真冷冷喝道:“道門弟子降妖除魔乃是正道,你這頭馬妖居然穢亂人間,我繞你不得!”
焦飛聽得蘇真不肯罷休,捏住的劍訣一抖,九枚天星劍丸所化金虹倒卷,把那兩名胡僧一起腰斬,至于那些普通胡人騎兵,此刻早就殺絕了。兩名胡僧抵禦一道金虹已經萬分爲難,焦飛把另外的劍丸撤回來,他們無可抵禦,自然是死的極是幹脆。
但是那頭馬妖看到焦飛禦使了九道金虹合攏,隻是放聲大笑道:“這些法術我也會,天河劍派的符箓劍訣難的倒哪個?”
馬妖把手一張,又是七團黑氣飛出和焦飛的九枚天星劍丸鬥在一起。
焦飛上一次跟白須鬼鬥劍,恰逢對手使用飛針,飛針陰損,但是力量卻弱,白須鬼又找不着他的藏身所在,因此仗着天星劍丸厲害,并未吃着什麽虧。
可這馬妖使用的亦是天河九箓劍訣,所煉制的劍丸材質奇異,本身修爲又遠遠高過了焦飛,才一交手,焦飛的九枚天星劍丸所化的金虹,就被馬妖的劍丸壓在下風。
這頭馬妖的劍丸上力量絕大,在劍術上也勝過了焦飛一籌,焦飛在蘇真面前,也不能使出隐身術,上元八景符這些不該用的路數,隻能咬着牙苦撐,眼看劍光被壓的越來越低,越來越暗淡,也不甘認輸。
蘇真冷哼一聲道:“一匹小小的馬妖也這般嚣張,你是從哪裏學來的天河九箓劍訣?”
焦飛苦撐了近半柱香的時間,堪堪快要抵擋不住,蘇真這才張手放出了自己的劍丸。蘇真的劍丸就隻是一枚,脫手化成白森森的劍氣,宛如一條白虹,化成一座長橋般的模樣,把焦飛和馬妖的劍氣震飛了開來。
馬妖見蘇真出手,朗聲笑道:“我從哪裏學來關你甚事?某家去也!”
蘇真雖然負傷,仍舊有煉氣成罡的修爲,那頭馬妖不欲跟蘇真拼個死活。他和焦飛,蘇真并無仇怨,那兩個胡僧死了對他來說隻是清風,玉真公主的那些手下死活,更是跟他沒有半點幹系。馬妖所在意的就隻有玉真公主一人而已。他把自家的八團黑氣收回身邊,化成了一道黑虹沖天就走,焦飛好容易得了喘息,忙把自家的天星劍丸收了回來,兀自心有餘悸。
心道:“這頭馬妖好厲害,比白須鬼和赤發鬼可厲害多了!不是仗了天星劍丸非同凡品,一個照面就能把我斬殺了。”
他隻跟人鬥劍過兩次,一次是白須鬼,占了地利,又占了飛劍的便宜,這次才真的體會到,劍術高手出手是怎般威勢。如果蘇真出手再晚一刻,他的九枚劍丸就要被震散了劍訣,拿捏不住劍法的變化了。
蘇真冷哼一聲,也并未追趕,張手收了劍光,對焦飛說道:“這頭馬妖不知從哪裏學了我們天河劍派的劍訣,等我回山養好了傷勢,定當把他斬了首級。這頭馬妖已經有了煉氣成罡的修爲,我現在重傷未愈,倒也傷他不得,我們先走罷!”
蘇真不欲追趕,焦飛知道自己追上去也是白饒,何況他根本不懂得禦遁飛行,隻能讓那馬妖走了。他望着那頭馬妖飛遁的方向,怔忪出神片刻,這才追随了蘇真,控馬狂奔。
兩師兄弟把七匹好馬更替,一路急行,數日之後就深入了西域草原。雖然這裏危機處處,不但有西域諸胡部落,更有修成人形的妖精,但蘇真經驗豐富,焦飛亦心思敏銳,有幾番爲難也都被兩人容容易易的化解了。
西域諸胡和中原人士血脈不同。按照古書上所載,中原人乃是上古七凰之一的娲凰,集上古之民血脈,混合五色土,捏造出來的生靈。西域諸胡卻是妖族和人類交合所生的後代,血脈中妖族的系統占據了大半,因此西域諸胡有體毛濃密,眼眸爲碧藍,紫金,赤紅等色,等等與中原人士不同的特征。有些部族還能與月夜化爲妖獸,保留了生食血肉的蠻荒習俗,距離中原之民更加遠了。
因此在中原之地,漢夷之分十分鮮明。道門九大派都立身正統,隻收中原漢人爲門徒。倒是佛宗有衆生平等之念,但是佛門有許多規矩,四夷之民生性粗蠻,都不願受這把束縛,隻有那改了規矩,打了佛門旗号,實際上卻是旁門的胡僧教才能在西域傳播。
焦飛跟蘇真一路行來,見識到了許多奇異風俗,也見識到了西域的衆多部族,雖然趕路辛苦了些,但也算是大開眼界。
他一路上都不敢荒廢了修行,又經常找蘇真指點,修爲倒是進境甚快。
天河正法是道門的真傳,講究循序漸進,修成天河正法,法力渾厚天下無雙,修煉起來自也是加倍艱難。本來入竅這一關,天河劍派的弟子多則十餘年,少則三五年,才能把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打通,比别家弟子要多花一倍時間。
但焦飛同時兼修黑水真法,在修煉天河正法之前,黑水真法已然突破了第一層境界。黑水真法是魔門三十六真傳之一,從起手就走的是修煉肉軀的路子,因此焦飛在突破了真氣胎動境界之後,凝練竅穴的遠比普通天河劍派的弟子爲易。
待得兩兄弟過了赤勒山,到了古納河邊的時候,焦飛已然打通了第三處竅穴——會陰,法力再強三分。
赤勒山,古納河都是西域大山大河,尤其是古納河乃是西域七八條河流的源頭,幾乎大半西域水系都是它的旁支,雖然不住淮河,濟水,黑水、瀾滄江四大水系般長,但是水量充沛,亦是天下有數的大河。
蘇真站在古納河岸邊,一指前方說道:“再行不遠,我們就見不到人煙了。那邊已經是蠻荒之地,隻有野獸,妖怪,便是西域諸胡也不敢往前去遊牧,打獵。”
焦飛早在路上,聽蘇真說過極西蠻荒之地的事情,那裏山山有怪,洞洞藏妖,甚至有那萬年妖王收聚了數萬小妖,自開一國,氣象和中原更不相同。這等妖族縱橫的蠻荒,比西域諸胡混居的地域,危險了百倍不止。他極目遠眺,古納河極爲寬闊,河上也無個舟楫,對岸郁郁蔥蔥已經不是大草原的地貌,有了綿延的山脈,茫茫森林。
“師兄,我們該如何過河?”
蘇真微微一笑道:“若是平常人,這麽一條大河已經是天塹,難以逾越,但是對我們修道之士來說,過河隻是舉手之易,師弟的天河正法已然修煉到了真氣胎動的修爲,禦使水遁也不難。”
焦飛答道:“我自是不但心你我,隻是這些馬兒不好弄過去,這才煩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