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眉州城将軍府,李清看着手中的戰報,僅僅皺起了眉頭,因爲李清自己如今坐鎮眉州,眉州俨然已經成爲此次抗擊南诏的總部,原本需發往成都節度使衙門的戰報,也是盡皆發往此處,看着堂下一種熟悉的邊防各州主将,李清并沒有隐瞞,坦言道:“三日之前,嘉州已然失守,南诏大軍攻破嘉州以後并沒有選擇休整,而是直接選擇兵分三路,一萬人派去攻打青神,一萬人派去攻打丹棱,至于南诏國主閣羅鳳親率剩下的四萬多兵馬向眉州奔襲而來,半日之前,青神縣已然失守,駐守青神的王将軍血戰一天一夜,連同其麾下的一千兵馬盡皆戰死,王将軍本人更是接連斬殺十九名敵軍,力竭而死。”
“以目前的形勢看來,兩日之内,南诏大軍勢必會師眉州城下,不知殿下有何打算?”這次開口的是一位年齡四十歲上下看上去老成持重的邊防主将。
掃了此人一眼,李清站起身來,“不瞞諸位,事已至此,本王絕不會退,他要戰,本王就陪他戰,閣羅鳳以爲以舉國之力就能吞了我劍南,本王今日就要讓他知道,他終究是小看了本王,小看了我劍南道的兒郎。”
“此戰過後,無論勝負如何,以一道之力抗衡一國之兵,諸位都足以名垂青史!”
一聲話罷,堂下各州主将盡皆起身,紛紛躬身,“願随殿下死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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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之後,眉州城西五百步之外,南诏大軍六萬大軍一字排開,盾牌兵在前,弓箭手在後,上百張雲梯被腰胯蠻刀的步卒擡着,再往後則是投石機,攻城車,至于南诏國主的王旗高豎中軍,被數千精銳騎兵簇擁着。
城牆之上,李清負手而立,一襲得體的玄衣王府,滄桑儒雅的面容之上有的僅僅隻是坦然,李清之後,如今俨然已經成爲劍南道第二人的王鉷緊随其後,再往後則是并肩而立椅子排開的松州主講等人,足足十位。
不知何時,南诏大軍走出一人,看着城門之上的李清朗聲說道:“我家國主此番特邀劍南節度使壽王殿下陣前一叙,不知壽王殿下可敢應邀?”
面對着城下來人的挑釁,李清坦然的面龐上淡然笑道:“南诏國主原來是客,本王作爲這劍南道的主人,出城一叙,有何不敢?”
李清一語話罷,身後各州主将齊齊勸道:“殿下萬萬不可,如今劍南能夠勉強支撐,全靠殿下坐鎮,若是南诏心存歹意,殿下有個萬一,恐怕此戰我們會兵敗如山倒啊。”
回首環顧衆人,李清緩緩說道:“諸位所言,本王又何嘗不知道,隻是此番南诏國主有此邀請,恐怕是想一探眉州城内虛實,若是本王借故不出,他勢必會小看眉州,與之相反,若是本王出城相叙,反而會讓他捉摸不透。”
“就算如此,君子不立于危牆,更何況殿下萬金之軀,依我看來,此番出城,不妨讓慕将軍帶上殿下的一千親衛營,到時候,就算是出現什麽變故,也能保全殿下。”眼看着李清決心已定,王鉷唯有退而求其次的說到。
搖了搖頭,“本王此次出城,就是故作疑兵之計,若是擺出那麽大的陣勢,反而會讓閣羅鳳以爲本王底氣不足,借而看出城内的虛實,此次出城,本王隻帶慕凡/李業兩人便可。”
眉州城下,李清玄衣蟒服,策馬而立,身後跟着兩騎,一人白馬銀槍,潇灑非凡,一人黑馬縛劍,沉穩内斂,李清等人對面,一位身形壯碩穿着南诏王服的中年男子跨于白馬之上,男子之後,三百名腰胯彎刀身披戎甲的精銳騎兵一字排開,氣勢非凡。
面容俊逸的閣羅鳳看着面前僅僅隻帶着兩人的李清,由衷的贊歎道:“這些年來,殿下威震劍南,如今一見,果然讓本王刮目相看,本王身後有七萬精銳兵士,殿下此番出城,卻僅僅帶兩名護衛,這份膽氣,本王佩服!”
搖了搖頭,面對着一國之主的恭維,李清十分淡然:“兵不在多,在精,若是戰争的勝負是由兵力的多寡決定,恐怕此刻的劍南道就不是大唐的劍南道,而是吐蕃的西府了。國主身後雖有七萬兵士,在本王看來,不過爾爾,本王既然親自坐鎮眉州,自然容不得你們再前進半步。”
雙眼複雜的看着面前的玄衣壽王,閣羅鳳第一時間并沒有選擇否定李清的說法:“說實話,若非必要,本王也不想與殿下爲敵,隻是姚州都督欺人太甚,辱及本王妻女,此仇不報,妄爲一國之主,本王此番盡起舉國之兵誓師北伐,就是想讓大唐給本王一個說法!”
聽到此言,李清右手微養,眉州城門之上一個人頭漸漸升起,“本王早就有言,凡我劍南将士,辱人妻女者,必死無疑,本王此次斬殺張延陀并不是爲了給你南诏一個說法,而是因爲他觸犯了本王的規矩,今日你若是率領軍士原路返回,本王可以當作什麽事情都未發生,但,你若在敢上前一步,那便不死不休!”
“好一個壽王,如今吐蕃大軍陳于劍南北境,你劍南道如今可以說的上是腹背受敵,劍南軍有着殿下統領的确戰力非凡,但是值此危難時刻,,你又能動用多少兵力?敢說出這樣一番話,不知道是該跨殿下自信好還是自負好,如此說來,我們之間唯有一戰了!”
細碎的目光遠眺,看着不遠處躍躍欲試的南诏兵士,李清并沒有絲毫退讓:“你要戰,那便戰,隻是本王向來都是個睚眦必報的人,此番你若是不能拿下劍南,稍後,本王定會滅了你南诏,以報今日舉國入侵之仇。”
原本看一臉潇灑随意的閣羅鳳看着面前玄衣壽王不似作假的深情,眼中終于浮現深深的忌憚,“既然如此,本國主斷然不會給殿下反手的機會,這麽一番話,若是别人說出來,本國主會笑話他目中無人,但若是威震大唐西南的玄衣壽王說出來,本國主卻要好好思量一番,說不得會不惜一切代價讓殿下埋骨于此了。”
手勒缰繩,掉轉馬頭,人亦行遠,聲音卻再次飄來,“想讓本王埋骨于此,恐怕你南诏還沒有這個資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