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思緒萬千,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拉下車簾,略顯疑惑的說道:“敢問小姐是?”
面對着李清的反應,宮裝女子愣了半晌,看了一眼自己周身的打扮,方才若有所悟的說道:“四年之前,城東皇家獵場。”
眼中浮現一抹明悟,看着面前女子那終于有些熟悉的輪廓,李清略顯尴尬,沒錯,當日在皇家獵場上爲了趕去面聖洗清自己的嫌疑,自己順手“借”了一位富貴公子的坐騎,如今看來,正是面前的這位宮裝女子,隻是當時自己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日明明一位身手不錯的富貴公子,如今怎麽變成了一個妙齡少女?
很快的斂去臉上的不自然,李清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當日行事匆忙,還望小姐勿怪。若是可以,稍後本王親自準備一份厚禮,遣人登門緻歉!隻是如今天色已晚,本王的妻兒正在車上等着本王。”
聽到此言,宮裝女子一雙明眸掃了一眼身旁的王府車駕,淡聲說道:“早就聽說過壽王殿下對壽王妃一往情深,如今看來果然不假,隻是殿下難道不知,若想緻歉,還需親自登門方才顯得誠意。”
眼中的耐心逐漸消失,掃了一眼自始至終都沒有透露自己身份的女子,“此次回京,本王呆不了多長時間,再加上諸事繁雜,恐怕沒有時間登門拜訪。”
宮裝女子心思通透,自然明白面前玄衣壽王的言外之意,“早就通說癡情之人亦是薄情之人,如今看來,果然不假,隻不過我這裏有條消息也許殿下會感興趣。”
目光一凜,不動聲色的收回剛要擡起的腳步,“本王并不是個好奇之人,小姐的這條消息最好與我相關。”
“殿下可否想過連年與大唐有着不小沖突的吐蕃此次爲何會一反常态的派遣使節親赴長安,當然了,以殿下的聰慧也許猜得出來這支使節是沖和親而來,如今宮内的适齡公主并不多,我可清楚地知道有不少人提議太華公主作爲和親的人選,而陛下似乎也有和親的意思,若是不出意外,太華公主和親吐蕃已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眼中有着極爲隐晦的暴怒,憑心而論相比于鹹宜公主的勢利,盛王的仇視,一母同胞四人,唯有剩下的太華公主與自己最爲親近,自己雖然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對于這個血脈相連的太華公主,李清也是發自内心的疼愛,想着那個開朗活潑的太華公主就要成爲政治聯姻的道具,李清心中自然免不了暴怒。
“本王想知道,是誰提議太華公主作爲和親候選人?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有哪些人支持這個提議?”
面對着李清的疑問,女子并沒有和盤托出,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清,“我已經表明了我的誠意,如今卻不見殿下半點誠意?”
“隻要小姐的要求合理,本王斷不會拒絕。”李清鄭重的回道。
滿意的點了點頭,生性好強的女子繼而說道:“五日之後,是我的生辰,屆時還望殿下能夠出席,到時候,殿下想知道的一切事情自然都會知道。王忠嗣正是家父,哦,忘了告訴你,我還有另一個身份,長安四公子中的排行老四的秀公子。”
聽到這個算得上極爲隐秘的消息,饒是以李清的心思城府都忍不住爲之一愣,過了半晌,李清不由得重新審視起面前的高挑女子,頗爲感慨道:“世人皆以爲長安四公子個個風華無雙,如今看來,小姐卻是巾帼不讓須眉,王将軍有此千金,頂的過别人家的無數英子。”
這是兩人見面以來,李清首次發自内心的稱贊,高挑女子眼角眉梢有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雀躍,“如此,那就說定了。”
拱了拱手,正打算擡腳登上馬車的李清再次被一陣腳步聲所打斷,擡眼望去爲首一人省事面色紅潤,身材肥碩的東平王安祿山,在其身後跟着一名武将,剩下的七八名随從個個身材壯碩,腰挎彎刀,看上去威武不凡,至于安慶宗和先前出手的幾名武将并未跟随在其身邊,想必已然先行回府接受治療了。
“說起來,今夜本王能夠認貴妃娘娘爲母後,還要多虧了壽王殿下,今日若沒有壽王殿下的推波助瀾,本王可沒有今日的榮寵加深,爲兄年紀稍長,往後見面,你我兄弟相稱,先前的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坦然一笑,看着面前以愚賣愚渾身酒氣沖天卻不見半點醉意的安祿山,李清向後一退,躲過了安祿山的勾肩搭背,半點不留餘地的說道:“東平王身份高貴,本王可高攀不起,而且本王雖然不是斤斤計較之人,但是你我之間的恩怨可不是說清就清的。”
面對着李清的不留餘地,安祿山坦然一笑,不見絲毫尴尬,正想回話,目光一掃,看着旁邊的宮裝女子,眼神一凜,逐漸收起臉上的随意,愣了一會,方才開口說道:“原來是王将軍的千金。”說到此處,安祿山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算是并肩而立的李清兩人,“都說美女愛英雄,果然不假,沒想到就連小姐這樣的女中豪傑也不能免俗,既如此,本将軍就不打攪二位的雅興了,隻是本王的話還請壽王殿下好生思量,放眼長安城中諸位皇子皇孫,殿下是唯一一個讓本王心生佩服的人,此番入京,殿下有着殿下的計劃,本王也有本王的目标,彼此相安無事最好。”
看了一眼沒有在以愚賣愚的安祿山,李清英眉微跳,“本王這次進京志在必得,可不會受到你的威脅。”
“這些年來,本王倒也結交不少朝廷重臣,若是到時候他們橫插一腳,勢必會給殿下造成不小的麻煩,殿下是個聰明人,該如何做,自然不用我來提醒。”
說完,拱了拱手,而後率領一衆随從向着自己的車架走去,觀其此時此刻的言行,仿佛剛剛在花萼樓内恨不得與李清以命相搏的不是此人,隻是李清兩人自然無法察覺,在安祿山轉過身的刹那,原本一雙充滿着和色的雙眼陰沉的可怕。
兩人都不是性格拘泥之人,對于安祿山的話語,淡然處之,算算時間,李清拱手行了一個平禮,開口道:“既如此,本王也現行回府了,還望小姐路上小心。”
這次女子并未阻攔,看了一眼緩緩消失在夜色中的壽王府車駕,女子白皙的面龐上浮現一抹倔強,“明明是你理虧在先,如今看來,好像是本小姐虧欠你在先似的。”
對于自己小姐的呢喃,在其身後的幾名挎刀武士趕緊低頭,眼觀鼻鼻觀心,左耳進右耳出,别人不清楚,自己這些人可是清楚地知道自家小姐的手段,唯有一個一身青衫面容滄桑的中年男子掃了一眼面前的女子,略顯停頓,終究還是開口道:“壽王殿下并不是京師長安城中的那些普通纨绔,小姐若是抱着降服的心态,屬下勸小姐還是不要去嘗試爲好。”
“小姐應該知道男女之情,受到傷害的往往是深陷其中的女子,而且壽王殿下已有正妃,以小姐的身份和傲氣,怎可屈居側妃?”
回頭看了一眼青衫男子,女子毫無先前的僞裝,坦然說道:“這些年來,壽王威震劍南,冠蓋滿京華,的确讓不少長安城中的官紳小姐爲之癡迷,但本小姐可不是隻會花癡的她們,目前看來,本小姐可不會對他動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