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軍隊一系,老爺子的威名至今還深深烙印在上面!
這一點,從陳家長子陳元平身上就能體現得出來,作爲老陳家的長子,陳元平如今已經貴爲東北大軍區的副司令員,授中将軍銜,在軍界的前途,被一緻看漲,尤其在年齡優勢下,超過陳老爺子的成就也有極大可能。
但陳元平能坐到這個位置,除了自身的能力,和陳老爺子在軍隊的聲望也是脫不開幹系,畢竟軍隊體系裏,對人情的重視程度遠勝政壇!
而今,這個老陳家的頂粱柱就坐在大堂正首位上,看着已經安坐下來的陳元鼎,微微一笑,道:“最近在雲江那邊還順利?”
聲線四平八穩,但透出的氣度和威嚴卻異常濃厚,和陳老爺子有八分相似的面容,更是油然而生一種猶如深海般的氣魄。
陳元鼎咂了口茶,笑道:“還算不錯,政府的各項工作都有條不紊的開展下去了。”
看似家常聊天,不過卻間接表明自己已經在雲江市站穩腳跟了。
并且随着這個開場交流,戴敏莉也适時的叫幾個“無關人等”一起去後堂張羅午飯了,畢竟這是老陳家一年一次的家族會議,一些和政壇、軍界不搭邊的小、字輩或者女xing,一般不方便在旁。
“你也去陪我下大娘。”
陳潇朝蘇瑾低聲道。
蘇瑾也明白自己不适合呆在這個場合,點點頭,又跟公公婆婆知會了聲,就跟着戴敏莉離開了。
陳元平瞥了蘇瑾的倩影一眼,笑道:“看來這小倆口處得不錯嘛。”
“關系總是慢慢處出來的嘛,小瑾這孩子其實ting不錯的。”
楊華芝笑着打了圓場,擔心陳元平還惦記着去年的那場結婚鬧劇。
畢竟陳老爺子一走,陳家大半的扛鼎重任都由陳元平這長子扛着了,加上在家族子弟裏最重的權柄,可謂是眼下說一不二的家主!
陳元平點點頭,似乎并不打算在這事上多費口舌,随即就和在場的陳家主要嫡系聊起了各自的情況。
陳老爺子膝下兩子一女,除了陳潇的父母以外,大伯陳元平是東北大軍區的副司令,他的妻子戴敏莉則是在國企任中層幹部,最後的姑媽陳秀婷和姑父唐曙光分别是總軍醫院的副院長和中組部某局的局長。
當然了,還有一些直系和旁系,不過顯然還沒資格參與這場會議。
和老蘇家比起來,老陳家在黨政軍三界的嫡系完全呈現出另一種極端:兩級分化!
講是家族會議,其實說白了,也就陳元平、陳元鼎和唐曙光三人叙話,内容也主要以各自或知曉的情況做些交流溝通,尤其眼下陳元鼎在華夏國重城雲江市權柄日重,以至于陳元平臉上的笑容也難得的多了不少。
老陳家或許在外還是風光無限,但内部終究還是有許多無奈之處,主要還是陳老爺子的離去對于整個家族體系的打擊無疑是緻命的,要不是靠着陳元平、唐曙光等人咬牙扛起重擔,加上軍隊方面的舊情,這個家族早就成昨日黃花了。
這番景象,和老蘇家相較反差極大,雖然蘇家二代整體平平,但蘇老爺子尚且在世,這就是一張分量極重的王牌了!
“曙光,你那邊現在有沒有得到什麽風聲,元鼎年後再上一步還有沒有什麽懸念?”
陳元平問道,畢竟老陳家是軍戎出身,在政壇方面的人脈着實薄弱,也基于此,這才和老蘇家聯合起來,爲的就是希望能對陳元鼎提供幫襯。
唐曙光搖搖頭,道:“目前的情況還有些不明了,不過按照眼下雲江市的局面,元鼎應該是部裏重點考察的幹部了。”
陳元平微歎一息,愈發感受到家族發展的捉襟見肘,要是老爺子還在世,哪需要像現在這樣霧裏看花,沒半點底!…。
陳潇看在眼裏,心下洞悉若明,也明白如今老陳家的發展策略就是留唐曙光在首都坐鎮,以方便獲得第一手的消息,并且在一些突發事件上進行周旋,以便于讓父親和大伯在外安心履職。
難怪這三人會如此團結,家族利益本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再加上沒了老爺子,如果再不齊心合力,選擇各自爲戰的話,那保準是絕路一條!
“大哥,你也放心,隻要接下來不出偏差,同時再讓蘇家那邊使點力,元鼎晉升市委書記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唐曙光笑道,老蘇家在星海省的人脈廣是公認的,隻要這事上,親家肯幫忙,差不多就該萬無一失了!
陳元鼎不由瞥了兒子一眼,微微一笑:“如果再讓蘇家那邊出力的話,那到時候蘇北望的事,我們也得出一份大力了,聽說現在蘇老爺子那邊正在活動,想讓蘇北望年後外放省長。”
此話一出,幾人的目光盡皆投向了陳潇。
陳潇心裏則是一陣苦笑,感情這所謂的聯姻,簡直成了一樁名副其實的買賣了,自己老爸想在星海省上位,得讓蘇家幫襯提攜,而自己嶽父上位,自家也得投桃報李一把。
世家聯姻的目的,由此一展無遺!
陳元平銳利的眼神似乎也看出這侄子的心思,笑道:“陳潇,前幾天去看望蘇老爺子,老人家的身子還安康?”
“嗯,ting好的,依舊聲如洪鍾、精神矍鋒,還見到了蘇瑾的爸媽,我這嶽丈也ting關心咱們家的,尤其跟我打聽了不少我爸在雲江的情況呢。”
陳潇說得不亢不卑,條理分明,嘴角始終噙着平靜的笑意,不過心裏總有些不對味,覺得自己貌似都成了兩家通風報信的間諜了,演了出家族的無間道戲碼!
話音落,在場的諸人臉上都或多或少lu出了一絲驚詫。
不僅是得知蘇家也早已把兩家即将又要聯手運作的事情了然于xiong了,同時也着實詫異這公子哥的表現!
在他們的記憶裏,運子侄在外聲名狼藉也就罷了,平常碰上自己這些長輩,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更别說還能安分的守在一邊聽事,換做往年老早就一溜煙蹦哒跑了!
甚至連心眼簡單的唐浩洋都忍不住多看了陳潇兩眼,直覺得才半年不見,這表弟簡直大變樣了,不但剛剛一路上對自己都是倍兒親熱、
噓寒問暖的此刻面對大舅舅和自己父親,竟都能表現得這麽沉穩大氣。
想起以往陳潇看到大舅舅陳元平像老鼠見貓似的膽戰心驚唐浩洋一時間百思不得其解,心付難道真是結了婚變懂事賓陳元平不禁端詳了陳潇一眼,剛剛那話看似尋常,但無疑把自己幾人想探聽的消息全兜了出來,迎上陳元鼎和楊華芝若有深意的笑容,點頭道:“那就好,過幾天你再陪小瑾去拜個年,代我們家表示下心意,别失了體統。”
陳潇幹脆的應承了下來,沉吟了下道:“大伯、爸、姑父,我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哦?”
高曙光也對這侄子愈發來了興趣,笑道:“是不是蘇老爺子還讓你幫忙遞什麽話了?”
“這倒沒有,老爺子那天隻是随便跟我聊了些家常,不過倒是真有人想讓我幫忙遞些話。”
接着陳潇就簡明扼要地把謝凱那天委托的關于他父親謝文廬的事說了番。
說完後,衆人皆是沉默了下來,陳元平手指有節奏的敲擊了幾下台面,問道:“元鼎,你覺得這個謝文廬怎麽樣?”
陳元鼎凝眉道:“接觸不多主要就一些耳聞,說不上有多大能力,但做事做人還算中規中矩算得上穩健有餘了。”
“謝文廬我倒是有印象,當年他曾經在首都短戽挂過職原本不少人覺得他日後會有番成績,不過在星海省的幾年下來,看着建樹卻不大。”
唐曙光遲疑片刻,補充道:“聽說當初省委裏有人對他不甚滿意,打壓過他。”…。
陳元鼎眉頭微皺,“是誰?”
唐曙光說了個名字,道:“不過那人已經調離星海省了,但因爲這事,使得都沒什麽人再幫他說話了,如果真要提他一把,現在看來倒也不是太難,畢竟他的資曆已經足夠了,隻是這樣一來,怕是會惹來和那人走得近的官員的想法。”
陳元平和陳元鼎交換了下眼神,道:“那就再緩緩,先等接下來的情況再做定奪,如果元鼎真能順利進入省委序列,同時再拉攏來一個常委,也是有極大的好處。”
目前星海省委裏,一個宣傳部長已經是蘇家和自己這邊的人了,如果真能把謝文廬提攜爲組織部長,那陳元鼎在省委道路上,無疑有了得天獨厚的大優勢!
旋即,陳元平滿意的看了眼陳潇,正想說話,忽的發覺這侄子似乎有些走神,于是先喊了聲。
陳潇從短暫的恍惚中醒悟過來,忙點頭應聲。
陳元平微微領首,斟酌片刻後,難得用平和的口wen笑道:“看來這半年,你這孩子倒是學到不少東西,還知道爲自家争取盟友,應付得也很得當…嗯,要不現在就開始進機關磨砺下,怎麽樣?”
衆人皆是愣了下。
要知道,陳元平可是老陳家的主心骨,這番話一方面是初步認同了陳潇的改變和進步,另一方面也是想拍闆定下他接下來的發展途徑。
可千萬不要以爲這是商量,陳元平能講出這話,基本就是說一不二了!
陳潇被他深邃如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也嗅到了他那不容置疑的口wen,心下不禁苦笑,怎麽現在一個個都急着想把自己往仕途上逼去呢?
正整理着措辭,忽然發現母親正在使眼se,似乎是暗示自己暫時先不要違逆大伯的意思,一時頗覺無奈,但還是開口道:“大伯,那天蘇老爺子也探過我這方面的意思了,隻是我目前真對走仕途沒什麽興趣,倒不如讓我繼續在廣電台鍛煉些時間。”
楊華芝沒料到兒子還真敢和陳元平對着幹,隻能和丈夫一起搖頭苦笑。
罷了,兒子哪怕改觀了,可依舊對仕途沒什麽興趣,做父母的也不好再強逼了!
大堂的氣氛頃刻間有些凝固了,唐曙光、唐浩洋父子也不禁替陳潇小緊張了一把,心說這小子膽子可夠大的,竟然敢在這場合忤逆家主的意思,原先還以爲是轉xing子了,沒想到卻是比以前更叛逆了!
陳元平濃眉一挑,眼看陳潇毫不畏怯的和自己對視,眼裏閃過一抹異樣的神采,似乎想把這侄子看個透徹。
陳潇此刻心髒也是怦怦直跳,但還是咬牙和陳元平對視着,半分都不打算讓卻。
幾秒後,陳元平最終平靜的點點頭,道:“嗯,那就先尊重你的意思。。…。。。好了,先陪你媽進去吃飯。
眼看陳元平沒追究兒子的“任xing”,楊華芝頓時松了口氣,起身拉住陳潇的手,一起往後堂走去了。
“浩洋,你也去,爸再和你舅舅他們聊兩句。”
唐曙光知道接下來要談的事不方便再讓人旁聽了,于是也把兒子支開了,待到人都走了後,才笑道:“這孩子,經過這半年,看着确實是變化ting大的,果敢、冷靜,還有些小城府,像是那麽一塊好材料了。”
陳元平抿了口茶,眉目微垂,淡淡道:“不過有一點還是沒變,依舊是xiong無大志呐。”
陳元鼎微微搖頭,笑道:“再留給他一些時間,反正眼下我們家還不需要他們這些小字輩站出來。”
這茬事就這樣被揭了過去,即便陳潇這半年的作爲,已經得到了家族長輩的初步認可,但一下把所有希冀都放在這曾經聲名狼藉的公子哥始終是不可能的。
唐曙光猶豫了下,道:“最近段家和葉家看起來,确實越走越近了。”
陳家和段家的間隙,是圈子裏公認的,不僅是老家老爺子時期的不對付,更主要在陳老爺子離世後,段家就開始方方面面搶奪陳家的資源,這裏頭的恩怨哪是那麽容易就說得清的!
“。亨!想聯合起來?也得看他老段家有沒有那能力吃得下去了!”
陳元平冷冷一曬,杯盞沉沉的擲到了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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