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首都各方面都已經認定這陳家二代的嫡系在雲江市站穩腳跟了,不過蘇北望更想知道年後陳元鼎能否順利跻身省委之列,這對他和老蘇家都是息息相關的!
蘇老爺子默然不語,但不時閃爍的眸光還是表明這些對話都聽進了心裏,同時看向陳潇的目光也發生了些改變。
眼看蘇家這姑爺回答得體自如,并且言簡意赅的就能把情況核心點出來,不僅蘇老爺子和蘇北望,就連喬慧婕和蘇棟臉上的詫異之色也愈發濃厚。
這還是當時那個行事不羁、嚣張跋扈的公子哥嗎?!
惟獨蘇瑾依舊神色恬靜,不僅她對這些政治完全沒半點興趣·更不想沾惹,其次,她也早對陳潇的改變見怪不怪了。
過了不一會,蘇北望接到了一通電話,就率先起身告别,說臨時出了點事得去處理。
畢竟眼下是春運時分,全國的運輸客運網絡都處于無限緊張狀态,一個處理不當,說不得就得引來麻煩,絲毫都怠慢不得!
“陳潇,陪我進裏屋品口茶。”
蘇老爺子淡淡道。
陳潇知道老爺子是有話想對自己說,忙攙扶着他朝裏屋走去,同時跟正準備沏茶的喬慧婕笑道:“媽,我從雲江帶了些茶葉來,放在袋子裏。”
喬慧婕登時笑了,越看這女婿越順心,竟然想得這般周到,要知道老爺子平生最喜歡的就是那邊的茶葉了。
熱茶被端上來後,蘇老爺子聞着茶香,臉上的皺紋全舒展開來了笑道:“難得你有這份心思,還記得給我帶茶葉來,喝了這麽多年,還是雲江的茶最潤口了。”
“是蘇瑾提醒的,我這才想起來,要不然真給忘了。”
蘇老爺子抿了口茶水氣色愈發好看了,随即瞥了眼緊閉的房門,低聲道:“有煙沒?”
陳潇怔了下,心忖老爺子特地把自己叫進來,該不會是專門爲了讨煙抽?
“爺爺,您的身子……”
陳潇一陣爲難,他可是早聽說蘇老爺子如今在嶽母和保健員的看護下,是嚴格限煙的。
“怕什麽,這事就咱爺孫倆知道茶都給我捎來了,連根煙都舍不得?”
眼看老爺子眉宇軒起,陳潇啼笑皆非,隻覺得這氣度沉穩的前任領導核心此刻頗有點頑童模樣。
不過這番話,無形中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實在推不過陳潇隻得遞了根煙過去,替他點上火後,自己也叼起一根,爺孫倆就開始在屋裏吞雲吐霧起來。
“這段日子來,你的情況我都聽方雷說了,做得很不錯,我很欣慰,尤其看着小瑾現在這樣總算我心裏最大的石頭也放下了。”
看老爺子說得感懷陳潇心下一凜,認真笑道:“爺爺您就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蘇瑾的,隻要有我在,絕不會讓任何人和事煩到她!”
老爺子笑了,目光愈發祥和,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千萬别讓她受委屈,啊?”
頓了下,道:“當然,我也希望你能有所成就啊,不能僅滿足于眼下取得的一點小成績,俗話說站得高望得遠,可哪怕你現在站得不高,也得把目光放長遠,尤其你現在搞新聞,更得明辨是非,看事情絕不能隻看表面文章,懂我的意思?”
陳潇毫不遲疑的點了下頭,老爺子從事宣傳工作數載,說出的可都是金石玉言!
接着,老爺子又問了些工作上的情況,最後意味深長道:“你現在已經打下的一個好基礎了,怎麽樣,想不想再往上走走?”
陳潇目光凝住,知道老爺子在詢問自己打不打算正式開始仕途,畢竟蘇家在宣傳系統的關系能量龐大,以自己目前的身份,或許隻要老爺子一個電話,就能得到提攜!…。
不過說實話,陳潇目前志不在此,暫時沒想過進入仕途,一來他着實不喜官場上的約束和勾心鬥角,二來他現在也很享受呆在廣電台的悠然生活,尤其的,傳媒新聞這個舞台能最大限度發揮他的優勢,不僅能給父親提供協助,對于一直掩埋在内心深處的目的也有着重要作用!
可這些想法眼下并不能拿出來說,轉而笑道:“爺爺,我現在還年輕,這些事還不急,畢竟我爸還在市裏任職呢,接下來沒準還會去省裏,我這兒子總不能和他擠在一塊?”
首都方面早有明文規定,禁止親屬同地任職,眼下自己隻是省台事業單位的一個小制片人倒沒什麽,如果真跑去走仕途的話,就犯忌諱了!
“而且現在蘇瑾在省台有起色,除非您真舍得拆散我倆,把我挪到其他地方去。”
最後的一句打趣話,也讓老爺子想了個通透,也對陳潇的周全思慮感到滿意,點頭道:“說得也是,你現在這個歲數,倒也不用太急……算了,再等等。”
眼 隋打消了老爺子的念頭,陳潇正想舒口氣,卻忽然聽到了一陣歎息。
“可就是不知道等下去,我還能不能撐到那時候,爲你和北望他們幫扶一程咯。”
老爺子看陳潇動唇想勸,揮手阻止道:“眼下這情況,我不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家是處于青黃不接的衰退時期,聽過舊社會的那些落魄門閥?現在首都圈子裏,咱蘇家就是這樣的典型,雖然不至于那麽糟糕,但也差得不遠了!”
這一刻,陳潇清晰看到了老爺子眼裏的一絲唏噓,也明白他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現在的老蘇家,除了嶽父蘇北望以外,蘇家還有一些直系或旁系在首都部委或各地縣市裏任職,總體看起來穩定平均,但特别出類拔萃的卻沒有·還好老爺子如今還健在,才不至于讓家族的人脈和勢力被其他家族大肆瓜分走!
“我跟你說這些,并不是指望你回頭跟你爸或者其他長輩說什麽,隻是希望你适當時候能給小棟他們提點個一二,雖然你現在職位不如他們,可是論起心智和城府·他們卻是遠不如你呀!”
“爺爺,您真言重了。”
老爺子笑道:“你就不用在我面前糊弄了,我看得出,你現在隻是沒心思闖仕途,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權利固然誘人,可又有什麽比安穩度日來得更惬意呢,看着你和小瑾和睦的過下去,我就心滿意足咯。”
說罷·老爺子擰滅了煙頭,起身走去推開了窗戶,任由風雪飄了進來,陳潇也趕緊跟了上去。
看着紛揚碎落的雪花,老爺子伸出幹燥的手接了一片·望着雪片化于手心,輕笑道:“瑞雪兆豐年啊,希望明年我們兩家都能有份好收獲……”
看着這位在華夏國曆史上風雲一時的老人,此刻隐約有絲蕭瑟之意,陳潇登時五味陳雜,笑道:“放心,爺爺,明年就是咱們兩家開花結果的時候了!”
老爺子寬慰的笑了笑。
又閑聊了會·老爺子就困意上頭·陳潇也不便再打攪,道了安就退了出去·随後就和蘇瑾一起坐着蘇棟的車離開了。
隻不過臨别前,陳潇發覺喬慧婕看向自己的目光總有些怪異,同時蘇瑾也是兩顴紅暈,一路上都是眉睫低垂,不敢和自己正視。
殊不知,剛剛陳潇和老爺子閑聊的時候,喬慧婕也把女兒拉進屋裏問話了。
畢竟身兼着婦人和母親的雙重身份,哪怕小兩口表現得如膠似漆,但她還是敏感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直覺得女兒似乎還未經人事,心裏當即就泛起了疑水,隻是礙于老爺子在場憋了下來,獨處時候的一番旁敲側擊後,這才得知了小兩口還未同房!
這可把喬慧婕吓了跳,還以爲他倆剛才都是演戲,而陳潇依舊本性難移,直到聽完女兒認真笃定的回話後,這才明白了原委。…。
鬧了半天,隻是小兩口中間還隔着一層紙沒捅破呐!
哭笑不得的喬慧婕隻得先安撫了下女兒,然後就是一番循循善誘,意思差不多就是讓蘇瑾如果真對陳潇滿意的話,就不要再拖下去了,畢竟這不是長久之計,要是再等個一年兩載,還是沒給他老陳家續香火的話,陳潇爸媽就耐不住了,沒準還會讓他去外面找女人生子!
畢竟相似的事在不少世家聯姻裏都是屢見不鮮,喬慧婕可不希望女兒如今正蒸蒸日上的婚姻因爲這事被毀了,那就後悔晚矣了!
蘇瑾也明白母親說的是實話,可自己一個女方怎麽好意思先開這個口呢,但在母親苦口婆心的規勸下,最後還是踟蹰的答應了下來,進而導緻了整整一路上,心裏都是七上八下的做着思想掙紮。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車程,一行人終于抵達了一處位于市郊的别墅區,裏邊都是一棟棟精緻的二層别墅群,環境清雅,曲徑通幽。
在這裏,陳潇有一棟屬于自己的小别墅,是由母親給自己買下的,資金則從母親在娘家的投資收益以及老陳家的家族産業裏支出。
雖是名門世家,可也做不到什麽兩袖清風,不僅老陳家,幾乎所有圈内家族都有屬于各自的家族産業,隻是代理人一般都是從旁系或依附勢力裏挑選。
告别蘇棟後,陳潇就和蘇瑾雙雙進入了别墅樓裏。
哪怕久未人居,不過依然定期有人來打掃,所以環境很是整潔,陳潇把兩人的行李箱拉進來後,取了換洗的衣服就打算去自己房間洗澡困覺,冷不防蘇瑾忽然從身後喊了一聲。
“陳潇,要不、要不今晚你就睡、睡·····”
蘇瑾螓首微垂,酡頸绯顔,水潤而清澈的杏眸之中,似是蘊藏着一抹勾人攝魄的春意秋波,軟語膩言間,似是融入了所有的勇氣,可怎麽都吐不出最後那幾個字眼。
蓦地,陳潇被她這前所未見的嬌羞之态弄得心神一漾,眉頭一揚,試探性道:“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