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不大,卻奢華至極,内堂雕梁畫柱,裝飾屏風鑲金嵌玉,百寶閣古器陳列,加上仿照古時皇宮的純金香爐,處處彰顯着豪氣。
中央擺放着一張橢圓形檀木桌,正首位置上坐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臉龐端正,鼻梁挺直,嘴唇如刀削,一身黑西裝,身材很勻稱,令人側目的是,這男人的眼睛很有神,仿佛帶着一種成熟男人的閱曆和城府,咋看之下完全一副商業精英的風範,不過他的真實身份則是名豪夜總會和南龍投資的掌控者,雲江地下世界的強權人物,傅斌!
“陳先生,你可算是來了,請坐。”
傅斌伸手示意了下,晃悠了下手中盛着紅酒的高腳杯,淡然笑道:“要來杯嘗嘗嗎?”
“拉菲倒是可以考慮下。”
陳潇輕笑着,和淩躍雙雙坐到了對面。
看到對方兩人沒有絲毫緊張,傅斌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但很快消散無蹤,轉頭朝身邊一直站着的男子颔首道:“給這兩位貴客倒兩杯。”
這個始終繃着面色、且臉頰上帶着疤痕的男人幽幽瞟了陳潇兩人一眼,拿起紅酒瓶和兩隻高腳杯,走過去親自斟了起來,旋即一言不發的繼續走回到傅斌身邊,俨然保镖跟班角色。
陳潇熟絡的搖晃了下紅酒,玩味笑道:“想不到啊,我竟然有幸讓堂堂南龍投資的總經理姜宏宇親自爲我倒酒,要是說出去,保準就是一條熱點新聞了。”
姜宏宇眼中的怒意閃過,重重哼了聲。
“看來陳先生手裏掌握的資料信息還不少嘛,難怪年紀輕輕就能在新聞傳媒界迅速蹿升起來,把咱們本土的《星海熱線》辦得這麽好,确實有兩把刷子。”傅斌淡然一笑,仔細觀察着面前兩人的神色。
“客氣了,比起傅老闆的能耐,我這點成績可真上不得台面了。”
陳潇微微一笑,淺淺抿了口酒,而旁邊的淩躍直接翹着二郎腿,一口吞下去大半,還似乎挺不滿意的咂巴了下嘴。
傅斌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多少年了,他一直享受着征服壓垮對手的愉悅,喜歡看着對手被自己摧毀得倒下去,甚至跪地求饒,同時的,也尤爲厭惡對手能表現得比自己還要穩若泰山!
而今天,本就是勝者的他,面前的這個手下敗将卻是如此笃定自若的姿态,讓他沒法徹底回味如紅酒般的勝利香甜,已然超過了他原先的設想,也觸及了他的逆鱗。
“陳先生,到現在你還笑得出來,我真是不知道你是真的心理素質出衆,還是根本不關心手下人的死活!”
傅斌靠向了椅背,臉色微微陰郁了起來,“對了,聽說你家裏也有些底子,去廣電台無非是磨砺一番,估計是不怎麽在意手下人的?”
陳潇哼了聲,道:“我要是真不在意,今天就不會來這裏了。”
傅斌笑了,當即确定剛剛對方的表現無非是強裝出來的,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們直接談正事,哦,不,在此前我先介紹下自己。”
陳潇眉睫一挑。
“我目前的很多資料背景,估計你都了解不少了,我就不多說了。”
傅斌單手點了點自己的胸膛,笑道:“陳先生,覺得我如今在雲江市的地位如何?”
陳潇默思片刻,言簡意赅道:“見不得光,但勢大權傾!”
傅斌詭異一笑,帶着幾分倨傲的笑道:“你現在看到的我,大約就是這個樣子了,我傅某人甚至可以大膽的說一句,每到黑夜,掌管雲江市規則的人就是我!”
說着,他忽然站了起來,走過去猛地拉開了窗簾,外面的燈火璀璨頃刻投射了進來。
傅斌的瞳孔倒映着城市的光景,扭動了下脖頸,道:“可你又知不知道,十年前的時候,我還是個一文不值的街頭混混,在這家夜總會的前身,每天給人泊車、打雜,鞍前馬後,被人打罵唾口水了還得笑臉迎人,過得跟條狗似的,我一度也以爲這輩子就該這樣了,賤命一條。”…。
陳潇聞言笑道:“那我倒是真想聽聽了,傅老闆究竟是經過了番怎麽樣的奇遇,才爬到現在的位置上,莫非也是一部可歌可泣的發迹史?”
傅斌的笑意帶了幾分蒼涼,“或許跟可歌可泣沾了點邊,原本我都不對未來抱希望了,直到有一天,看到了夜總會裏,我那個當服務生的女朋友被一個大腹便便的老闆調戲,我立刻失去了理智,拿着酒瓶直接狠狠砸破了那個老闆的腦袋!”
他攤了攤手,嘴角泛着苦澀,道:“結果理所當然的,我被關進了局裏,那個老闆又找人在裏面狠狠修理了我幾番,甚至還把我的頭塞進了糞桶裏,起初我都做好判刑的準備了,沒想到幾天後我就被放了出來,你猜是爲什麽……原來是我女朋友爲了救我,把自己賣給了那老闆,呵呵,聽起來是不是挺狗血的?”
陳潇目光閃爍,道:“那後來你就發憤圖強,跑去南方那闖蕩了?”
傅斌點點頭,面露猙獰的笑道:“沒錯,這個恥辱簡直就是一輩子都洗刷不了的,那時候起,我就再沒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一個人帶了兩百塊錢,跑到了南方,過程就不多說了,總之最後我成功了,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先是開辦了南龍投資,然後第二件則是親手把那個老闆大卸成八塊,還把他的老婆、女兒狠狠玩了遍,又給我手下人輪流享受了番,最後扔去接客了。”
說到這,傅斌臉上浮現出了略顯有點神經質的笑意,道:“那時候起,我就覺得有權有勢的滋味太不錯了,你可以想象一下,把當年那個給予我畢生恥辱的男人像宰豬猡一樣狂剁,聽着他哭天喊地的求饒聲,當着他垂死的面,狠狠幹他的女人和女兒,甚至還把他唯一的兒子給閹了,把那鳥蛋連同他身上的肉一塊丢去喂了狗,哈哈,那感覺簡直美妙得無法形容!”
陳潇眉頭擰了下,淩躍更是聽着反胃惡心,直接把紅酒擱在了一邊,嘴裏罵了句變态!
“瞧瞧,當年老子一條爛命,現在卻搏出了大富貴,成了人上人,把當初看不起我的那些人統統踩到了腳底下,這就是權勢的能量!”
傅斌的聲音已然歇斯底裏了,一把吞咽了杯中的紅酒:“我就是不甘心,憑什麽我要受那麽大欺辱,眼睜睜看着我的女人被人壓在身下糟蹋卻無能爲力,憑什麽!”
“啪、啪……”
陳潇鼓了下掌,飒然笑道:“傅老闆,恕我冒味,我覺得你真應該考慮給我們欄目組一個專訪的機會,我想這一定能成爲一部震撼人心的勵志片。”
傅斌抹了嘴,面泛紅潮的笑道:“勵志片,呵,我倒是計劃在臨死前出一本自傳,如果到時候陳先生還有興趣的話,我們不妨再談談,不過現在嘛……”
他兩隻手撐到了桌面上,目光炯炯的盯着陳潇,道:“我之所以說了那麽多,無非是想告訴你,我好不容易掙來了這麽多東西,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奪走,我手裏的權财就是我的命,誰敢去碰分毫,我就算拼上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三哥,這人會不會真是神經病啊?”
淩躍咧了咧嘴,惹得一直旁觀不語的姜宏宇立刻作勢要過去教訓,卻被傅斌攔了下來。
傅斌舔了舔嘴唇,沉聲道:“陳先生,我之前和你無冤無仇、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我知道你有些來頭,不想無妄樹敵,我也不跟你要什麽證據資料,畢竟那玩意想複制備份多少就多少,隻要你答應接下來不繼續盯着我這邊,我保證大家可以相安無事,同時給你的那個手下一筆可觀的慰問金,前賬一筆勾銷,怎麽樣?”
陳潇掏出香煙,抛了根給淩躍,自己點上後抽了口,悠然道:“傅老闆,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今晚過來,可不是跟你談判的。”
氣氛驟然凝固,傅斌眼中的兇光陡然迸發,眯了眯眼,用平靜得近乎冷酷的聲音道:“年輕人,沖動可未必是好事啊!”
陳潇氣定神閑,“我也奉送一句,自大也不是好事啊。”
“你該不會以爲把證據投放出去,就能奈何得了我?我告訴你,我有的是辦法可以脫身,頂多賠上這家夜總會和南龍投資!”
傅斌冷冷一曬,指着他道:“可如果你真敢走這一步,後果你自己也該清楚了,我能保證,我前面說的那個老闆,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我x,你他娘的威脅老子是!”
淩躍受不得半點氣,當即起身拍桌罵道。
“坐下!”姜宏宇忍不住怒吼道。
“都閉嘴!”
陳潇冷斥了句,氣勢凜然的和傅斌對視着,颔首道:“躍子,撥通電話。”
淩躍瞪着姜宏宇,悻悻的坐了下來,嘴裏一邊罵咧着,掏出手機撥通了個号碼,待接通後,用英文說了幾句話,然後遞給了陳潇。
陳潇叼着煙,看着面泛疑慮的傅斌,把手機沿着桌面推了過去,玩味笑道:“傅老闆,我今晚來,無非是想送份見面禮給你,畢竟你之前也送了,禮尚往來嘛。”
傅斌遲疑片刻,還是拿起了手機,當放到耳邊聽了兩聲後,臉色陡然大變,看向陳潇的目光充滿了殺戮和血腥,以及潛藏着惶恐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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