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幾天還想給陳先生您打電話,請您吃飯的,結果反倒讓您主動聯系,實在抱歉。”
方明洲的态度很是熱情,下午怎麽都沒想到,想方設法接觸的陳潇竟然會主動給自己打電話,還約自己吃飯,簡直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陳潇說了幾句場面話後,就示意落座,開口道:“水天房産的老總你聯系過了沒?”
方明洲屁股剛坐穩,聽了這話,忙道:“聯系了,他現在應該快到了。”心裏卻湧起了疑惑,奇怪陳潇怎麽會通過自己聯系水天房産,還好自己搞家政服務業,和這些搞房産的多有聯系,要不然還真幫不上這忙,進而失去了和陳潇深交的機會。
話音剛落,包廂門就推開了,一個精瘦的男人走了進來。
“喲,戴總,好久不見!”方明洲忙起身朝對方握手緻意。
戴總客氣了兩句,就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陳潇。
“介紹下,這位是我公司的客戶,陳潇先生,是他今晚說想見見您。”方明洲幫忙介紹道:“陳先生,這位就是水天房産的老總,戴啓成先生。”
陳潇和他握了下手,然後就示意服務員上菜了。
戴啓成心裏沒底,他不認得眼前的年輕人,可讓方明洲如此看重的客戶,顯然有些背景地位,但最讓他困惑的是,這人是怎麽知道自己的,找自己究竟又是哪門子目的……
“陳先生,您在哪高就?”戴啓成很會做人,主動放低姿态遞了根煙過去。
“哦,我在星海廣電台上班。”
陳潇埋頭抽起煙來,清晰捕捉到戴啓成在這一刻臉色陡變!
“原來是省廣電台裏的領導,失敬、失敬。”戴啓成笑得有些古怪。
“我在台裏也就一個小角色,上不得台面。”
陳潇随手把玩着煙,笑得耐人尋味:“可我就算地位輕,也不是任人拿着當槍使的愣頭青,戴總。”
氣氛霎時冷了下來,方明洲心裏一咯噔,還以爲兩人之間有過節,而戴啓成像是聽明白了陳潇的話,眼角抽動了下。
陳潇看在眼裏,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一封信箋扔到了桌子上,單刀直入道:“戴總,這應該是出自你手?”
戴啓成的笑容登時僵住,咬了咬牙,道:“我,我不清楚你的意思……”心裏竟感受到了一種威壓感。
陳潇冷笑一聲,也不追問,站起身道:“既然戴總沒誠意跟我談,我多留無益。”
說罷,竟是真要甩手走人。
方明洲吓得一個激靈,生怕連同自己一起得罪了陳潇,忙走上去一陣勸,同時使勁朝戴啓成使眼色。
“我專門請戴總吃飯,已經把誠意擺得夠明顯了,隻是看戴總似乎依然把我當猴子在耍啊……”陳潇冷冷盯着戴啓成,散發出來的氣場讓方明洲都有些不寒而栗。
“哎……”戴啓成眼看掩飾不過了,隻得歎了口氣,站起來道:“實在對不住了,陳先生,這回是我做得不厚道。”
方明洲聽得雲裏霧裏的,不過眼看兩人又有意向坐下來談話,忙又說了一通好話,把陳潇勸坐了下來。
“方總,我有些私事得跟陳先生說說……”
方明洲當即會意,知道自己不方便旁聽,于是叫上服務員一塊走了出去。
眼看就自己兩人了,戴啓成倒了杯酒,端起來朝陳潇敬了下,一口喝幹,道:“陳先生,我也實在是無路可走了,所以隻能把舉報信投到你們欄目組,就指望事情曝光能引起市領導甚至省領導的注意,要不然一直僵持在那,動不了工,我的公司就得倒了。”
陳潇聞言笑了下,跟自己猜測的差不多,那份舉報信根本就是由負責金石鎮拆遷工程的水天房産策劃的!
戴啓成抹了把臉,苦澀道:“外面的人總覺得我多風光,其實也就看表面,我這公司的底子本來就薄了,如今經适房建好了,可拆遷工程卻停掉了,銀行那邊貸款催得又厲害,我也實在是沒法了……你也知道,現在大環境下,政府都退出了拆遷市場,出了問題都得我們這些房産商兜着,哎!”。
陳潇明白戴啓成的處境,現在是夾在拆遷戶和政府之間兩頭爲難,這才想到了利用輿論來替自己解圍的念頭,而放眼雲江,就屬星海廣電台的地位最高,影響力最廣。
其實單憑這些緣由,陳潇根本沒必要理會,讓記者去采訪報道也沒什麽大礙,但是,陳潇直覺得這裏面牽涉到的内幕顯然不止于此!
“我找你出來,唯一的問題就是,爲什麽當初鎮政府都答應讓拆遷戶優先遷入經濟适用房,現在又出爾反爾了?”
戴啓成抽着悶煙,遲疑片刻,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原本都是談好了的,就因爲能住進經适房,所以村民才同意拆遷,可後來金石鎮的鎮委書記換了人,新的鎮委書記就不認舊賬了,說是鎮政府和事業單位裏許多職工家屬的住房問題也沒解決,鬧得很緊張,經适房得優先考慮他們,然後就一直僵持着了。”
“那區政府什麽表态?”
戴啓成搖頭道:“難啊,現在拆遷戶和政府、事業單位職工都想要房子,可房數就那麽些,這種矛盾一時半會根本調節不來。”
說到這裏,他忽然想到什麽,補充道:“起初力主把經适房優先分配給拆遷戶的就是柳南區的苗友克區長,不過最近聽說他好像要升遷了,所以爲了穩住起見,似乎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陳潇點點頭,理清了頭緒,眼看戴啓成苦着一張臉,道:“你立刻再寫一張舉報信,交給我,我找人核實下情況。”
戴啓成一陣猶豫,陳潇看在眼裏,笑道:“信不過我了?”
戴啓成心想陳潇既然肯專門找自己了解情況,應該不會就此置之不理,而且省廣電台和省委省政府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說不準真有解決的法子。
自己目前也束手無策,倒不如搏一把得了!
想通了這點,戴啓成就叫服務員拿來紙筆,親手又寫了一封舉報信。
陳潇拿過信後,問道:“你貸款的是哪家銀行?”
戴啓成如實說了,陳潇點頭道:“行了,銀行那邊我有朋友,回頭幫你打個招呼,讓他們催款緩一下,别跟閻王爺索命似的。”
戴啓成驚疑不定,眼看陳潇笃定的神态,隐約感覺到這年輕人的背景絕不僅僅隻是廣電台的職員那麽簡單,内心激蕩下,起身握住了陳潇的手,誠懇道:“那麽,就拜托您了!”
…………
離開了天祥食府後,陳潇給霍明宇打了電話,約定在老地方上島茶餐廳碰面。
最近霍明宇可謂是暢快舒心,上司陳元鼎不僅在市常委會議上狠狠削了袁仕強一系的氣焰,還借此舉把市人事局初步掌控在了手裏,薛奇的下場也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一時間話語權大增。
而對于陳潇,他也甚至隐約覺得自從那場車禍後,這公子哥變得不太一樣了,似乎都有點料事如神的心機,雖然他内心其實更偏向于把陳潇之前的作爲稱爲撞瞎運,但至少也不敢放肆了。
而陳潇主動提出碰面,霍明宇也很幹脆答應下來,卻不想拿到手的一封信,又結結實實把他吓了跳!
“這是怎麽搞的?”霍明宇擰着眉頭,面沉如水。
陳潇叼着煙,笑道:“還用得着說?後院起火了呗!”
眼看霍明宇倏然擡頭,他慢條斯理抿了口茶水,笑道:“霍秘書,柳南區的區長應該就是我爸想提攜成人事局局長的人選?”
霍明宇壓下心中的震驚,眼看已經被陳潇猜到了,點頭道:“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那天,市長确實和苗區長有過碰面。”
霍明宇常伴陳元鼎左右,自然心知肚明,從薛奇落馬前,陳元鼎就目色過衆多人選,最後基本已經鎖定在柳南區區長苗友克身上了,同時私底下也得到了各方面的支持,卻不想臨時出了這茬子!
陳潇玩味笑道:“苗區長也太粗心了,爛攤子都還沒收拾好,就急着想上任了。”。
霍明宇放下信,目光複雜的看了眼陳潇,道:“還好,提前被我們知道了,苗區長他實在是……哎。”
陳潇把雙臂疊靠在腦袋後,悠悠道:“霍秘書,現在不是讨論責任的時候,還是先把問題給解決了,要不然我爸剛要把人提上來,這人就捅出了簍子,可就不好玩咯。”
霍明宇倒吸口氣,覺得愈發看不透眼前的陳潇了,不僅在所有人前面看透了這個迷局,還瞬間抓住了事态的關鍵,如此深厚的城府,他實在難以和從前的那個纨绔公子哥聯系在一塊,甚至還感受到了一種面對陳元鼎時相仿的氣場。
不過眼下也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現在情況很明顯了,不管這是不是袁仕強一系發起的反撲,也不管那個鎮委書記是不是袁仕強的棋子,隻要陳元鼎提出苗友克擔任市人事局局長,又恰好拆遷事态惡化了,那等于自打耳光啊!
後果堪虞!
一想到可能造成的後果,霍明宇就驚出了一身冷汗,好險,還好市長沒正式提出人選,補救還來得及!
陳潇看他點頭,就起身笑道:“那你趕緊跟我爸商量下對策,等出結果了,你就給我來個電話,我這還等着播新聞呢。”
話裏的意思,就是讓霍明宇抓緊去辦,以雷霆之勢把這場小威脅給撲滅了!
霍明宇撇了撇嘴,心說你爸今晚又得一陣忙活了,你這兒子的可倒好,盡想着播新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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