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這麽一顆定時炸彈在身邊,哪怕今後沒有生意往來,也難保不會受其拖累!
“嗳,你個厲老六,好歹一個長輩,也好意思這麽刁難晚輩,就不怕遭人笑話。 . . ”
微妙之際,對坐的一個古稀老人不輕不重地敲了敲八仙桌,道:“琪琪是我們看着長大的,xing子如何,難道還不清楚嘛,你要是再這麽胡言亂語,把她吓着了,以後可就真不敢再來給咱們問安了。”
厲老六哼了一聲,繼續吊兒郎當地吞雲吐霧,卻沒有反駁的意思,似乎對這老人還是存了幾分忌憚。
老人一身純粹的白馬褂,須發微白,jing神卻很矍铄,笑容可掬道:“你厲叔就這牛脾氣,心直口快慣了,琪琪你知書達理的,别跟他一般見識,好了,别杵在那了,先坐先坐。”
“謝三叔公了。”
駱佳琪坐下後,見三個長輩的目光都不停地在陳潇身上打轉,忙解釋道:“忘了給幾位叔伯介紹了,這是我一個從大陸來的朋友,剛剛給厲叔打電話的時候恰好在一塊,就一起來了,順便帶他參觀下遊輪,幾位叔伯可别見怪。”
“陳潇,這位就是厲叔了,中間的是三叔公,他在南洋和北美的華人圈中可是相當德高望重的。”駱佳琪謹慎地介紹了起來,遲疑片刻,對着左手邊那個低頭把玩手工刀的中年人道:“這位是易五叔,生意做得很大。我們香江著名的鼎峰集團就是他們家的……”
“小打小鬧罷了,琪琪你也别給我戴高帽了,免得遭人笑話。”易五叔不鹹不淡地打斷道,擡眼瞟了眼陳潇,就繼續低頭用手工刀削木頭雕刻。留心一看。他的手法竟是相當的娴熟老練!
陳潇上前和三人問了聲好,留心觀察着這三位黑道大佬的特征,最後,多看了那個綽号易五叔的男人兩眼。
有駱佳琪之前的提示。以及眼下的觀察,顯然那個最爲嚣張跋扈的厲叔是大圈的一個核心大佬,旗下的走私行當幹得正如火如荼;而那個白馬褂的老者,則很有可能是洪門、也就是檀香山緻公堂的元老,最爲德高望重!
這麽一推斷排除。剩下那個始終冷眼旁觀的中年人,無疑很可能是青幫的背景!
鼎峰集團,姓易的,難不成就是那個人的長輩……
三叔公眉梢一動,一雙時而閃爍jing光的老眼繼續審視着陳潇;易五叔低着頭不聲不響,顯然沒什麽興趣;厲老六則是虎視眈眈地看着,滿臉的不懷好意,咄咄逼人道:“長得白白嫩嫩的,該不會是琪琪你的相好?”
駱佳琪雙頰一紅。眼裏閃過一絲愠怒,忍着脾氣道:“厲叔,您想多了……”
厲老六面帶譏諷道:“我也希望是想多了,否則可不知道得讓多少青年俊傑傷心得死去活來了。”
三叔公沒理會厲老六的奚落調侃,注意力轉移到了陳潇身上。見這年輕人在這種場合仍然氣定神閑,加上和駱佳琪的關系,頓時有了幾分疑心,問道:“陳先生是從大陸來的。具體哪裏人?”
陳潇從容笑道:“京城來的,這幾天剛好來香江逛逛。聽說晚上在這裏有些活動,就讓琪琪帶我來見識下,有唐突的地方還請見諒了。”
聽說是京城來的,三人的目光紛紛一凝,連漫不經心的易五叔都霍然擡起了頭,看向陳潇的目光充斥着猜忌和驚疑。
對于駱家和zhong yang合作的事情,他們早有耳聞,甚至還隐約聽說駱家找到了一個老牌的紅se世家作爲靠山,如今見駱佳琪領了一個京城來的朋友,任誰都會想到這點上。
他們正努力漂白,向上層階級靠攏,可黑se背景在很長一段時間裏終究是很難洗幹淨的,對那些根正苗紅的紅se家族,既心忖忌憚,同時也想找機會取得聯系。
畢竟,在一個高度集權的國度,權勢和财富始終都集中在少數人手中,最頂層的權貴集團更是國家政策的制定者,因此,想在這片土地上獲得更多的利益,注定還是需要仰仗這些世家大族的鼻息!
有鑒于此,他們的興趣盡皆集中在了陳潇的背景身世,易五叔意味深長地笑道:“原來是北方來的貴客,失禮了,看陳先生和琪琪關系這麽好,想必也是出自大戶人家?”
“談不上什麽大戶人家,無非是做點小買賣,萬萬不敢和幾位老前輩相提并論。”
陳潇對這些黑道大佬的心思拿捏得極準,知道他們對京城的紅se家族極爲上心,故意遮遮掩掩,吊足他們的胃口,這樣一來,不僅不用暴露身份,而且他們在沒有徹底清楚之前,絕不敢有冒犯和威脅!
眼看對方輕巧地搪塞了過去,三叔公和易五叔對視了眼後,笑道:“既然小兄弟不願多說,我們也不刨根問底了,遠來便是客,正巧我們這圈子的人今晚上有點活動在舉辦,陳先生既然來了,不妨就走走看看,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見這人儀态不凡,這三人一時間還真不敢妄下定論,隻好先把人招待好了,回頭再仔細查究。
駱佳琪稍稍松了口氣,明白對方是顧忌到陳潇的身份,暫時不會再刁難了,趁機問道:“三叔公,聽說我弟弟也來了?”
“哦?這我就不怎麽清楚了。”三叔公用征詢的目光看了眼厲老六,見他心虛的垂下眉頭,當即心如明鏡。
看樣子,這個厲老六是賊心不死,索xing擄了駱家的孩子作爲誘餌,意圖威逼駱愚雄就範!
三叔公也沒點破,回頭笑道:“沒事,你弟弟向來貪玩,這次舉行堂會,十有要來湊湊熱鬧,我猜大概在樓下,我這就讓人帶你們去找找看。”
見三叔公有放人的意思,駱佳琪頓時才安下了心,朝陳潇使了個眼se,就準備起身告辭,“三叔公,這趟出來主要是臨時找我弟,實在有些唐突,我跟我daddy說過了,沒多久就該是您的壽辰了,到時候我們一定登門拜訪。”
“好,你和你爸有心了。”三叔公慈眉善目地笑着,目送兩人在侍應的帶領下離開房間。
“三叔公,就這麽讓他們走了?”人剛走,厲老六就按捺不住了。
三叔公看都沒看他,哼了聲,道:“你這人呀,打打殺殺了一輩子,養了一身匪氣,長此以往,以後怕是難成大事咯!”
“現在駱家的風頭正勁,拿下亞視的控股權意味着什麽,大家心裏都有數,你在這節骨眼上把人家的兒子擄走了,難不成是想跟zhong yang的那些大佬叫闆?”
厲老六窒了下,悻悻地撇了撇嘴,嚷道:“狗娘養的,我何嘗想幹這些龌蹉事,還不是駱愚雄這老小子欺人太甚,當年沒有我的支持,他們一家早在街頭要飯了,哪能像現在這樣大富大貴的,可現在倒好,他攀上了大佛,就嫌棄我們髒了,立馬劃清界限、翻臉無情,讓他再幫忙運幾次貨怎麽都不肯,哪有把我們放眼裏?!”
頓了下,他眼珠子一轉,低聲道:“三叔公,你是不是覺得剛剛那小子,可能就是zhong yang那些人的……”
三叔公擺了擺手,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不管這小子是不是真有來頭,現在都不是起沖突的時候,畢竟我們如果想在大陸站穩腳跟,漂白上岸,對上層的那些人,就得提防注意些。”
“回頭查一查,沒準啊,那小子能給我們帶來一些有用的東西。”易五叔悠悠說道,繼續低頭削木雕。
厲老六睨了他一眼,眯眼道:“老五,你是穩坐釣魚台了,怎麽樣,交州的那些能源工程,怕是已經被你攬走了不少好處,據說,你家都已經和京城的某些大人物開展合作了?”
易家代表着青幫,在南洋的勢力極強,近些年更是快速融入了華夏的主流階層,目前,更是有可能染指交州的能源項目,這一點,足以讓厲老六眼紅不已了。
易五叔吹了下木雕上的塵屑,不溫不火道:“我不太清楚,這些事情,目前都交給我那孩子負責了,似乎是做得不錯,不需要我太cao心。”
想到易家那個智謀絕倫的年輕人,厲老六的眼角不禁抽動了下,不yin不陽道:“你倒是收養了一個不錯的便宜兒子,照這情形,估計用不了幾年,你就能安心退休了。”
易五叔的眉頭跳動了下,沒做回應。
三叔公打圓場道:“那孩子,向來都做得很不錯,易家也算後繼有人了……對了,他人正在樓下做事,要不然就讓他去試探試探琪琪帶來的年輕人,可能有些收獲。”
易五叔沉吟片刻,輕輕點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