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鳴響,引來了周圍人群的注意,紛紛望去,還沒定過神來,隻見那名男子沒有丁點的憐香惜玉,把韋敏打得右頰紅腫了一大塊後,竟還猶不解氣地再次揮掌拍去!
“我抽死你個賤人!”
怒喝響起,韋敏躲避不及,驚慌錯亂的閉了雙眼,咬着牙準備挨過去,但就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掌風忽然停滞,預想中的痛楚又沒感觸到,臉頰依然安然無恙。
懷着忐忑,韋敏睜開了眼,登時愣住了,吃吃道:“三哥……”
陳潇沒多說什麽,雖然不願理會她和淩躍的糾葛,可好歹相識一場,看着她一個女孩在衆目睽睽下被人毒打,總不可能置之不理。
“别多管閑事!”
男子的手腕被陳潇拿捏着,如同被鋼鉗夾住了一般,無論怎麽用力,都動彈不得,索性踹出了腳!
陳潇的臉色驟冷,快速閃躲了下,同時蹬向了他的膝蓋,三兩下就把這厮放倒在地上,狠狠踩壓住了他的肩右胛!
“王八蛋!”男人掙紮着想爬起來,可嘗試了三次,均無濟于事!
陳潇心裏一動,借着路燈看清了對方的容貌,竟是當初有過一面之緣的賴興霆!
時日隔得有些久遠,陳潇依稀記得這家夥的父親是新迦坡内政部政務部長,家族在南洋也算是一方豪強,他本人則在華新生态城開發公司擔任副總經理,換言之,就是裴岩的副手!
賴興霆卻早已記不得數月前邂逅過一面的陳潇,兀自反抗着,污言穢語層出不窮,完全沒有之前的翩翩風度,臉色亦是紅撲撲的,似乎喝過了酒。
見周圍聚來的人越來越多。陳潇顧不得他怎麽會和韋敏鬧在一塊,沉吟片刻,就打算直接報警處理掉,至于裴岩那邊。回頭知會聲就成了。
“喂!快住手!”
就在此時,兩個治安聯防員忽然從人堆裏沖了出來,氣急敗壞的朝着陳潇呵斥。
陳潇暫時挪開了腳,沒有掣肘的賴興霆立時翻身而起,跑到聯防員身旁,悻悻地回頭瞪眼道:“這人敢對我施暴,你們馬上拘捕他!快!”
兩個聯防員聽他頤指氣使的口吻。微微不悅。
“快啊!還傻愣着幹什麽,我是新迦坡人,這人公然謀害我!”賴興霆厲聲嘶吼道,眼角的靜脈贲張了起來,還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護照,淩空揮舞着。
兩個聯防員一看對方果真是新迦坡人,态度頓時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
尋常打架鬥毆頂多帶回去整治下就成了,但牽扯到了外籍人士。那就非同小可了,一個處理不妥,後果勢必堪虞。自己區區一個聯防員準得吃不了兜着走!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有人對國外人士動粗施暴,簡直是活膩了!
“你!馬上跟我們回去!娘的,簡直目無法紀了!”
兩個聯防員當即黑下臉皮,氣勢洶洶地走了上去,手已經握住了警棍,毫不猶豫地将立場倒向了國際友人!
見對方面露不善,瑟瑟不安的夏子衿咬了咬牙,跑上去擋在了陳潇的身前,叫道:“你們先把情況查清楚好不好。明明是那人先動手打了這位小姐,我們才出面制止的,這麽多人都看見了,你們怎麽就不分青紅皂白呢!”
聞言,兩個聯防員愣了下,暫時停住腳步。
這時。周圍的群衆也紛紛出聲附和,一邊聲讨着賴興霆剛剛的暴行,一邊聲援着陳潇的仗義出手。…。
“有沒有搞錯,情況都沒了解清楚,究竟誰目無法紀啊!”
“睜大眼睛瞧瞧,那小姑娘的臉腫了一大塊,哎喲,怎麽下得了手啊!”
“明擺看這王八蛋是外國人,對自己人兇得張牙舞爪,對洋鬼子倒是乖得搖頭擺尾,呸!狗腿子!”
事件的敏感性,将湊熱鬧的人群激得義憤填膺,此起彼伏的叫嚷聲愈發激昂,讓兩個聯防員滿臉的臊紅,面面相觑,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
“靠!那洋鬼子想溜!堵住他!”
賴興霆眼看情勢不對,正想溜之大吉,卻被眼尖的群衆堵成了甕中鼈,吓得面無人色,那兩個聯防員生怕會捅出大簍子,吓得魂飛魄散,慌不疊沖了上去,死命護住毛骨悚然的賴興霆。
不過,民憤一旦被激起,短時間内注定難以遏制,更何況站在群衆對立面的還是聯防員外加欺負國人的假洋鬼子,使得近些年潛移默化積存的怨念瞬間被觸動,不知道誰暴喊了聲,一大幫人立刻掄起胳膊開打了,另外一些剛從商場買完菜的婦女大媽們,眼看擠不進去,索性抓着大把的蔬菜和雞蛋賣力投擲了起來,不消片刻,賴興霆三人的頭上、臉上、身上徹底的污穢不堪。
這一刻,賴興霆簡直悲從中來,在人群中鼠竄着,即便哀嚎求饒了,可拳頭和雞蛋依然如雨水般往他身上砸去,緊急之中踩到一顆蘋果,趔趄的栽倒在了地上,隻好抱頭縮成一團,狼藉不堪!
面對這始料不及的暴動,夏子衿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的作用,竟引起了這樣的後果,不由茫然失措地轉過了頭。
陳潇歎息道:“算這家夥咎由自取,不用放心上。”
夏子衿看得肉跳心驚,遲疑道:“我們難道什麽都不做嗎?”
“有兩件事,我們能做。”陳潇神色淡然、崴然不動:“先報警叫救護車。”
“那另外一件呢?”
“祈禱這家夥不會被打死!”
“…………”
…………
等到附近市公安局的治安隊來收拾殘局的時候,賴興霆已經是鼻青臉腫,氣若遊絲地被擡上擔架,連同那兩位無辜的聯防員,直接送往了醫院搶治。
至于行兇者……
眼看那幫群衆默契地作鳥獸散,轉瞬間,案發現場寥無人迹,治安隊的張隊長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果真是法不責衆,有恃無恐!
萬般無奈,他隻好鎖定住了陳潇等人。
“你們三個人,互相都認識?”張隊長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三人,最後瞄了眼韋敏臉上的紅腫,颔道:“那你和傷者是什麽關系,他爲什麽動手打你?”
韋敏顫了顫肩頭,支吾道:“他……他是我的老闆,不過我前兩天已經遞交辭職信了,他不答應,還責怪我沒有履行職責,我隻好避着他了,沒想到他今天會追到這,越罵越兇,好像還喝了酒,最後就動手打我了……”
陳潇微微詫異,自從天河傳媒倒閉被自己暗中收購後,原職員大多沒動過,惟獨韋敏似乎不想再留在傷心地,直接離職而去,甚至連淩躍留下的屋子和車子,她都棄之不用,起初以爲她會離開雲江,沒想到竟轉而去給賴興霆打工了。
隻不過,賴興霆明明在華新生态城開發公司内任職,沒想到私底下竟還另有生意!
“就這麽簡單?”張隊長問道:“那你和他究竟有什麽矛盾,突然決定離職?”…。
“這個嘛……”韋敏看了眼陳潇,微微垂頭道:“我不喜歡他的工作安排,我隻是負責跑業務的,他卻天天讓我去陪客戶喝酒,還要求我打扮得hua枝招展,去那些烏煙瘴氣的地方談事情,我真不想做了,他還強逼,索性就直接走了,連工資都沒要,你如果不相信,大可以去查。”
張隊長見她不像是扯謊,頓時有了七八分的眉目,沉聲道:“詳細情況,麻煩你和我回趟警局說明下。”
韋敏隻好委委屈屈地點頭應允。
陳潇提議道:“還是先去醫院,臉上青腫了一塊,别落下什麽腦震蕩了。”
張隊長的臉色黯了黯,心說這還沒找你算賬呢,插個什麽嘴,要不是你貿然出手,事情哪會鬧得這麽不可開交!
外籍人士被明目張膽地毆進了醫院,已經注定不可能善了,單看賴興霆被揍成了狗熊模樣,張隊長就知道最好的結果,至少也得在醫院呆個十天半個月,搞不好就可能鬧成一起國際邦交的糾紛!
想到随後一連串的麻煩瑣事,張隊長頭大如鬥,心煩又氣躁,正要闆下臉呵斥陳潇,勒令他跟自己回去交差,路邊忽然停下了一輛市機關牌号的轎車,從駕駛室走下來一個男人,正是市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蔡贊!
一看上司都被驚動了,張隊長連忙跑上去施個警禮,快速把情況反饋了過去。
蔡贊擺擺手,目光落在了陳潇的身上。
張隊長自作聰明,還以爲他要責成嚴格法辦,義正言辭道:“報告長,傷者已經送往醫院診治,我會立刻将這幾個涉案人帶回來審訊,将案情調查清楚,給領導們一個完善的彙報!”
蔡贊擰起了濃眉,提醒道:“事态未明,不要武斷行事!”
旋即,他疾步走到了陳潇跟前,上下打量了圈,暗自松氣,伸出手道:“沒傷着?”
陳潇和他握了握手,笑道:“沒大礙,隻不過我的朋友得去醫院查看下了。”
蔡贊點點頭,滿口答應了下來。
張隊長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頃刻間石化,全身僵硬如麻,惟獨腸道狠狠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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