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亂彈琴!
堂堂市委書記的公子大晚上被人追殺了一路,不說負責監控監察那片區的分局後知後覺,而且最後還是部隊的人馬趕赴現場,才及時遏制了這場令人發指的暴行,這讓他蔡局長情何以堪呐!
這案件可大可小,放眼全國這麽多省市,估計也沒哪個市長書記的孩子會遭到這種待遇,更别說蔡贊還隐約知道老陳家在首都的權勢底蘊,要不是陳元鼎不想兒子的身份以及調動部隊的事鬧得人盡皆知,讓自己盡可能暗中嚴格查辦,保準要把整個雲江市轟得天崩地陷,當然,也足夠讓全市公安系統顔面掃地了!
“蔡局,那幾個人的口供錄完了?”
陳潇自然瞧出蔡贊神色間的窘迫,也沒責怪的意思,畢竟事發突然,而且還被追擊至了偏僻地帶,反應不及也屬正常。
蔡贊坐下後,遞了根煙過去,自己也點起一根,他作風有些特殊,不像曹勇那般,會因爲陳潇的身份而殷勤百獻,隻是因爲陳元鼎的緣故以及陳潇的良好涵養,所以基本是用平輩姿态相待,郁悶的抽了口後,道:“這夥人是外地來的,從前幹過不少類似的勾當,這回也是受人指使的。
“指使人查到了沒?”
“都是電話聯系,沒見過本人,目前隻是收取了定金,據說有人花二十萬,要買你的兩條胳膊!”
蔡贊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當即準備再給那夥人上點厲害的手段,凝眉道:“現在我已經讓人去緊急追查那個接頭人了,不過·……以我的經驗看來估計這又是一起中間商買賣!”
中間商!
陳潇眯了下眼,當即領悟了蔡贊的意思,怕是這個要對付自己的人,是通過了層層的中間商才周轉聯系到了那夥歹徒哪怕揪出了接頭人,但再想往下查下去,往往都是一件耗時耗力的長期任務!
“二十萬呐,看來某些人真是對我恨之入骨了,竟然開出了這麽高的價碼。”
陳潇冷冷一曬,“盡量查着,反正經過這茬接下來一段時間裏,那個人怕是再沒多少膽量敢再找我晦氣了。”
“放心,我會成立專案小組,盡快給你和陳書記一個交代。”
蔡贊猶豫了下,道:“不過你自己有沒有想起最近跟什麽市面上的人起沖突?”
對于這案子,蔡贊首先排除掉了陳元鼎的因素,畢竟官員們在仕途上鬧得再酣,也不曾出現過搞人身襲擊甚至針對家人的惡行這也始終是華夏國政壇的不成文規則,如同拿官員私生活做文章一般,誰要是膽敢觸犯保準是萬劫不複的苦果!
由此,唯一的可能也就是陳潇之前和社會上什麽不長眼的東西發生過沖突!
陳潇不禁對蔡贊又多了份贊賞,不僅面對自己一個大衙内能做到不卑不亢,而且分析案情的條理也很是清明,面對這問題,腦海裏陡然閃現出那天在碧濤閣餐廳門口發生沖突的闵姓胖子!
其實在蕭宇桢帶隊把那夥人擒住後,他就回憶最近和自己黑過臉的人,從那天闵姓胖子眼含忿恨的目光裏,就猜到這事十有八/九是這家夥主使的!…。
聽完講訴後,蔡贊寫下了陳潇當時留心記住的車牌号恨聲道:“行,我立刻讓人暗中查下這人的資料,明天就給你答複!”
雖然陳元鼎在電話裏的聲音平淡,但蔡贊卻嗅到了森冷寒意,知道這事已然觸犯了市委書記的逆鱗,不趕緊給個交代自己都得倒黴!
陳潇道了聲謝,蓦地想到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條,遞過去道:“蔡局,這紙上寫的案子,你這邊能不能查到?”
蔡贊接過來看了眼,怔神稍頃,臉色漸漸凝重,沉吟道:“命案……這是有人檢舉到你們新聞欄目組了?”
陳潇嗯了聲,歎息道:“是一個小女孩慌亂失措的闖進我們辦公室,說是她姐姐的死因有蹊跷。”
死因有蹊跷自然是陳潇歸納的話,中午那個小女孩沒頭沒腦跑來,臨到被父親拉拽出去的片刻,竟偷偷往自己手裏塞了這紙團,展開一看,上面隻寫着一行歪斜的字句:我叫苗青葉,我姐姐苗清水死了,是被人害的!
事關人命,蔡贊不敢怠慢,親自出馬,一通查證後,果真查到了市裏不久前的一起命案裏,有一個叫苗清水的死者!
命案發生在半個多月前,當時戶籍在雲江市江濱新區一個偏僻小鎮的苗清水,在市區一所名瓣九天娛樂城裏上班,職業就是所謂的“三陪小姐”,年齡不過十九歲,而後卻因爲吸食過量毒品香消玉殒!
案件是由城南區分局負責偵辦,通過醫院的檢驗和對現場以及相關人員的查證,認定苗清水早前就染上了毒瘾,經常私底下偷食毒品,尤其苗清水的死亡現場還是在娛樂城專門提供給這些小姐休息的小房間裏,身旁無人,最後警方就以自行吸毒過量導緻猝死結案了。
看完報道,蔡贊驚疑不定,按理說各方面證據都齊全了,着實沒必要再去查證什麽,但偏偏死者妹妹跳出來說是被害身亡的,那就不能置之不理了,瞥了眼苗青葉的信息,道:“死者的妹妹才十三歲?”
陳潇的手指在茶杯上輕輕摩挲,聽了這話,當即明白蔡贊是在考慮這小女孩的話究竟有幾分可信度,道:“童言無忌,說不準也是因爲小女孩太憂心姐姐的死,所以才會臆想亂猜。”
“是啊,畢竟案發她又不在現場,怎麽就能斷定是被害呢,而且死者家屬都在鑒定書上簽過字了。”
蔡贊輕歎一息,瞅着資料上,九天娛樂城因爲這事賠償支付了受害者家庭一百萬、并且停業接受相關部門整頓,很經驗式的給出了評論,畢竟他辦案多年,見多了一些受害家屬爲了争取更多賠償和撫恤而大肆鬧騰,用媒體輿論等衆多渠道推波助瀾,盡可能把事情鬧大,好争取更多籌碼,不少原先清晰明斷的案件,都因此被整得錯綜複雜。
尤其的,現在民不舉官不究,怎麽都不可能因爲一個小女孩的猜測就貿然翻案調查。
陳潇順眼一看,眉宇輕擰,掏出口袋裏的馬音琳名片,在背面的信息上,赫然發現九天娛樂城竟也是翔淩集團名下的産業,心思側動下,蓦地想到了中午時候,苗清葉被父親厲色呵斥拽拉走的一幕,默思了下,道:“可好歹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哪怕真是因爲吸毒而死,但也和生存環境的影響脫不開幹系。”
蔡贊霍然擡頭,沉默半響,緩了口氣,道:“我會再派人去九天娛樂城摸摸底的。”…。
走出市局大院,陳潇當即看到那輛白色的奧迪tt裏,伍月正趴在方向盤上打瞌睡,睡相酣甜,于是走去敲了敲車窗,被驚醒的小妮子睜開惺忪睡眼,見到安然無恙的陳潇,當即笑意璀璨,兩頰梨渦深陷,本能的想搖下車窗,但轉念就拉開車門,蹦了下去。
“不是讓你先回去休息嘛?”
陳潇莞爾失笑,剛剛部隊把那夥人逮住後沒多久,市局的警車就火速趕至了,作爲目擊者的伍月也被請了過來,一起在錄完口供後,陳潇就讓她先離開。
伍月舒展了下盈盈可握的腰身,笑道:“反正也沒等多久呢,剛好順路一起回去。”
陳潇搖頭笑道:“我今晚不回那了。”
伍月怔了下,眼眸中閃逝過一絲失望,吐了下丁香小舌,輕笑道:“我倒是差點忘了,你還有個窩呢。”
陳潇笑了下,提醒道:“另外,今晚的事記得别聲張了。”
伍月抿唇嗯了聲,想起剛剛的事,依然心有餘悸。
那時候因爲全心記挂陳潇的安危,她倒是一時沒注意那些軍人,不過當跟着警察隊伍回去的路上,陡然就想到了事情的蹊跷,畢竟能拉來部隊救場,那明顯有非一般的内情,後來錄口供的間隙,滿心好奇的伍月就多問了句,陳潇隻是敷衍說那支部隊恰好在那一帶執行夜間任務,恰好碰上就幫了自己一把。
不是非要掩飾身份,亦或者不信任伍月,隻是關乎地方官員調動軍隊,哪怕事出有因,性質終究敏感,要是消息不經意流露出去,對自己和父親都沒好處,落人話柄就不值得了。
伍月不做多想,反正隻要陳潇安然無恙,那就萬事無憂。
“對了,你爸之前說已經幫你打好關系,那下月咱倆應該就是同事了。”
想到伍庸農通過陸芸台長的門道把女兒送進台裏,陳潇倒沒什麽感覺,反正事業單位裏的關系戶海了去,多伍月一個不多。
“對啊,到時候還得多請你這大制片人提攜指教喽。”
“你選的是娛樂主持的路子,和我這邊又不搭噶。”
伍月眸泛靈彩,唇角微揚,似乎在構思着什麽計劃,旋即也不多言,小手一揮就上車離去了。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