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日短,不知不覺間便已朦朦亮,那兩個少年卻是一夜未歸,也不知道那武林大陰謀搞得怎麽樣了。
許仙雖有些憂慮,但也不放在心上,自己平白傳給他們那麽多功力,在人間怕是沒多少敵手,就算是打不過,大概也能逃得掉。
叫起懶床的雲嫣,幫迷迷糊糊她略作梳妝,待到吃罷早飯已是天光大亮,便乘坐馬車,按照同三聖母約好的時間,到嵩山腳下相會。
而在洛水之濱,三聖母來到一片蘆葦叢中,再出來的時候便化爲壯漢,小心翼翼的左右張望了一番,才掠空離去。
三聖母剛剛離去,蘆葦叢不遠處,河灘上一片空地的景象,忽然開始扭曲起來,像是河水倒影出的景色,随着起伏的水波而蕩漾。
一道優雅的身影便從這片波蕩中走出,手中捏着一塊純白晶瑩的美玉,正煥發着水霧般的靈光。她嫣然一笑道:“我道她怎麽偷偷摸摸的出門,原來竟然變成這副模樣,不知是要去做什麽,我且跟上去瞧一瞧。”優雅将身一轉,她便化爲一片水霧随風飄散。
許仙和雲嫣到地方的時候,就見到了一副黑又壯模樣的三聖母。許仙想起三聖母原本的模樣,還是覺得很不适應。
躲在暗處落shen卻“咦”了一聲,這男人看起來好生眼熟,許仙,
雲嫣慵懶的向三聖母打個招呼,一起步行上山,而武林大會的舉辦場地,并不是在少林寺裏,而是在嵩山的一個幽谷中。
一路上,許仙隐隐感覺似有目光窺視,卻找出不出那目光的源頭,運起天眼天耳通四顧左右,卻看不出端倪,隻當是自己的錯覺。
落shen悄悄舒了口氣,方才差點以爲被識破了。
三人趕到時,谷中已是人滿爲患。目光所及,皆人頭攢動。中間已建起來比武的擂台,四周搭着看台和帳篷,帳篷前皆豎着木牌,上面寫着個大門派的名字。
隻聽一聲鑼響,就見有人登上高台,啰所叭嗦了一通這個比武重要的意義,乃至于“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這樣虛僞的話,就宣布打擂開始。
然後就有一個個個武林高手登台各報家門,說一聲“久仰久仰”,拳來腳往,刀來劍往,直到有人“啊”的一聲,裁判就宣布比賽結束,如果還沒死的話,多半會說一聲“佩服佩服”,雖然一個個眼神惡毒的像是咒怨。
當然,如果說不出這四個字,那多半就是真成了咒怨了不過這也沒辦法,每個人報名的時候都簽過生死狀,有道是“刀劍無眼,生死自負”。
許仙初時還覺得蠻有意思,過了一會兒就覺得其實也挺無聊的,畢竟武力層次相差太多,看過那些真能夠“力劈華山,橫掃千軍”的大能,再看衆高手們,大喝一聲“力劈華山”拿把刀砍下去,或者是“橫掃千軍”,使出一個掃堂腿,真心覺得不給力,這簡直是欺詐嘛,退票退票
但在貴賓席的前後左右,很多富商紛紛表示,這比文鬥有意思多了,畢竟比起詩文筆墨,還是拿刀往頭上砍這種行爲,比較簡單明白。
但立刻有人輕蔑一笑,“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張半縣,别以爲你去看了那文章會,就沾染了三分墨香,成了儒商,你認識幾個大字,我比你爹還清楚。你跟我說說,那文章會好在哪裏?”
“這……”張半縣摸着胡須猶豫了半天,“單憑一個雲姑娘也把他們全蓋了!”
三聖母轉頭望向雲嫣,許仙歎了口氣,雲嫣嘿嘿一笑,懶懶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四周帳幕圍繞,倒也不虞被人看到。
這時候輪到三聖母登台,才稍稍吸引許仙和雲嫣注意力。
三聖母的對手竟也是個女子,更準确的說是個尼姑,自報家門道:“吾乃千手觀音絕滅師太”
當然,這種時候,少不了很多不明就裏路人甲疑問,爲什麽叫做千手觀音呢?
雲嫣也好奇的向許仙問出這個問題,許仙懶懶的道:“因爲她雙手動起來像是有一千手那樣。”不過這當然也是個欺詐犯。
“觀音?”三聖母道:“作爲佛門弟子,這麽自稱不太好”
絕滅時代大皺眉頭,她看三聖母腳步輕浮,雙目無神,最多隻是粗通拳腳,原沒将這對手放在眼中,沒料到上來就質疑自己行走江湖的名号。“你是何人,還不報上名号受死,貧尼劍下不斬無名小輩”
三聖母不由想起方才帳篷裏的情形。
許仙道:“好像所有人都有外号,你的外号是什麽?”
三聖母怔了一怔,她事先還真沒想到那麽多。
許仙就高深莫測的淡淡一笑,“我送你四個字好了”
三聖母就高聲道:“我乃東方不敗,日出東方,唯我不敗”
全場嘩然,這外号起得太過嚣張,三聖母心中微微得意,這種名号才勉強配得上她。
唯有看台上的許仙哈哈大笑。
雲嫣道:“夫君,這裏面有什麽說法嗎?”
許仙道:“我悄悄告訴你,曾經有一個太監,下面沒有了……咳咳,說正經的,就是這麽自稱的。”無論男裝女還是女裝男,反正都是死人妖。
雲嫣失笑:“夫君你太壞了”
而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落shen“噗嗤”一笑,心道:“不過他們好像已經看出了婵兒的真身,爲什麽故意不說破呢,其中必有古怪,需要好好探查一下,先把這個記下來”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小本子。
然而還不等她仔細探聽,許仙已經道:“我忍不了了,等她回來就告訴她,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雲嫣打趣道:“夫君,難道你不怕她一怒之下,又跑去瑤池說要跟你成婚?”
許仙稍一氣餒,在雲嫣的注目下,就立刻傲然道:“我才不怕,不就是不小心抱着睡了一覺嗎?再說又不是我想娶她,是他們兄妹兩個在逼婚啊,有沒有我幹嘛非得夾在他們中間”
落shen檀口微張,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原來竟是這個緣故,難怪,難怪”諸多不合理之處,變得豁然開朗,等到完全清醒過來,就埋頭奮筆疾書。
而許仙稍稍在媳婦面前展示了男子氣概之後,在雲嫣微笑奉勸下,就借坡下驢,表示願意再忍忍,今天就向三聖母告辭,明日就離開嵩山。
而在看台上,正進行着一場讓圍觀群衆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面對的對決,原本以爲要死在擂台上的“東方不敗”,正以極不标準的動作重重打擊着絕滅師太
滅絕師太已挨了三拳兩腳,她的“一千隻手”還沒碰到對手一下,顯然對方的敏比她高的多,比起不破防的戰鬥,這更令人覺得悲傷
結果自然是東方不敗獲勝等到三聖母回到看台,落shen已經真的消失不見了。
許仙和三聖母同時覺得心中一寒
武林大會直進行到晚間,今夜月明如晝,幾乎連火把也用不上,終于決出十大高手,乃至天下第一。
并沒有出現“大戰三天三夜”的景象,反倒是越往後面,越是迅速,望望在一招之間,便分了勝負生死。
而天下第一,當然除了東方不敗沒有别人,三聖母伸了個懶腰,顯然玩的很是開心活動了一下腿腳,仰望明月,感覺已将昨日的抑郁抛下,心中輕輕道:“還是回華山去”
而此時,看客們紛紛退出山谷,山谷中卻并未變得清冷,反而四處升起篝火,仆人擺布桌椅,要大宴一場。
衆人喝的酒酣耳熱之時,從山谷的深處忽然傳來一片詭異的樂曲。前面鮮花灑地,中間經幡高舉,近百人簇擁着一個大轎,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夫君,是他們”雲嫣一聲驚呼,轎子的前面正牢牢捆綁着那清秀少年和濃眉少年,
轎子落地,衆高手紛紛大聲喝問,轎子的簾幕拉開,顯出其中一個渾身包裹着金屬甲胄的男人,聲音嘶啞的宣布了自己的身份。
拜火教主
許仙見他們安然無恙,反而輕松了許多,隻是奇怪憑他們的武力怎麽會連逃也沒逃出來呢?
這位拜火教主自然毫無懸念的讓大家臣服于自己,大家也毫無懸念的上去開打,再毫無懸念的被打敗。而打敗他們的竟然隻是那些臉上帶着白色面具,全身黑衣的仆役,這拜火教主一次也沒有出手。
“怎麽會?”山谷中傳出很多不能置信的聲音,他們之中很多都是江湖超一流高手。
許仙心道:“人家沒實力,會這樣大張旗鼓的來搞你們嗎?”
而他此刻,正蹲在轎子前面,一臉微笑的對兩個少年道:“喲,怎麽搞成這樣?”
清秀少年:“你不是命不久矣嗎?”
許仙摸摸臉頰:“是啊,本公子本來能活一千歲,現在隻能活九百九十九歲了。”
濃眉少年認真的點點頭,清秀少年深深爲自己相信了這種鬼話而感到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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