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嫣俏皮的吐吐舌頭,“你是在擔心我?”
“我就是回到京城,耍幫師傅去采藥煉丹,恐怕也沒多少時間來陪着你。而明查、更是比我還要忙的多!你在王府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雲嫣立刻道:“有嫦曦陪着我!”卻見嫦哦還蹲在馬背上呆呆的望着她,頓時反應過來,臉紅着道:“死丫頭,剛才看到什麽了?”卻早已将她當作許仙-的甕中之鼈,并不如何在意。
嫦哦忙将她的貓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她此刻的心情還未能恢複平靜,她這些日子一直呆在雲嫣的身邊,陪着她彈琴讀書,越發的體會到這個女子的靈慧與才華,心中就有些小小的崇拜。
但當方才親眼見到雲嫣在許仙的愛撫下,露出那樣的表情,給她的沖擊也就越發的大些。
甚至感同身受的想到自己,如果有一天自己恢複人身。是否也會是如此呢?這種想象讓她的全身猶如過電般的戰栗,既有些羞澀又有些恐懼。
但當雲嫣安然的靠在許仙的胸口時,那平靜而幸福的表情卻又讓她感到羨慕,她當初的想法,也不過是拽一個這樣的男子托付終身而已,千頭萬緒的心事更是糾結成一團。
雲嫣臉貼着許仙的胸口,輕聲道:“若是夫君想讓我留在杭州的話,我就留在杭州。若是讓我來選的話。”她擡起頭來,認真的道:“你到哪,我就到哪!”
許仙憐惜的撫摸着她的臉頰,“随你!”
馬蹄輕揚,時迂正午,二人終于到了一座小鎮,也就是鍾馗的家鄉石井鎮。
這種山間小鎮遠不及江南古鎮的繁華,順着地勢起伏排布着許多青磚青瓦的房屋。掩映在青山碧水之間,卻顯得很是幽靜。
鎮中連一個客棧也不曾有,更是難得有外人進來,又是這般奇異扮相,鎮裏的居民都探出頭來觀望,低聲議論紛紛。
許仙叫住一個年輕人,下馬後而後掏出一塊碎銀,道:“讓你們鎮長叫來見我!”他如今也是有功名在身『若是不利用一下,那才真是浪費。
那年輕人見許仙氣度不凡,出手闊綽,直言要見鎮長,怎敢怠慢。卻低着頭道:“這位公子,您是要到那鍾馗家裏幹什麽,哪裏最近可不太吉利?”在雲嫣一雙美眸的注目下,臉色燥的通紅,心中暗想:不知她和鍾黎拿個更好看些。
許仙皺眉道:“哦,如何不吉利?”難道是鍾馗已顯了威能。
年輕人道:“昨日夜裏來了一位客商帶來的消息,聽說那鍾馗不知好歹,撞死在聖人的大殿上,不知什務時候就要降下果-來,禍害不小。”
許仙恍然,在這個時代,又沒有什麽電視電話,這種山間小鎮消息閉塞的也就格外厲害,就是鍾馗死的消息也是昨天才傳過來,更别說鍾馗被下旨厚葬的消息
“這個你不用管,我是鍾馗的朋友,你讓那個族長
過來就行了。”
這種小鎮往往就是一個大的宗族,大部分都是同一個
姓氏,族中的族長往往就是擔任鑷長的。
年輕人猶猶豫豫的道:“族長剛才帶了不少人,好像是到鍾馗家裏去了!”心中暗自驚訝,沒想到鍾馗那樣的人竟然還有朋友,
許仙眸中神光一閃,問道:“幹什麽?”
年輕人心中一顫,腿肚子差點轉了筋,隻覺面前跟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人,竟然忽然爆發出莫大的氣勢,私以爲那種氣勢就是連族長也是比不上的。結結巴巴的道:“聽,聽說是鍾馗爲族中惹來了禍事,要将他家的妹妹趕出鎮去。”
許仙神色一變道:“鍾馗家在哪?”
年輕人搖搖指了個方向,道:“就在那邊的阿姑泉邊,有一座木屋。”他話音未落,許仙已是飛身上馬,縱馬而去,搖搖留下一句話語,“嫣兒,我先是一步,你慢慢跟來!”
“夫君,你等等我啊!”雲嫣連忙驅使着小馬,“駕,駕!”
但沒了許仙的引領,任憑她如何呼喝,那小馬隻是
慢悠悠的挪動。
阿姑泉遠離小鎮,而是在終南山一座山谷之中。
一片不小的池塘在天光之下閃着粼粼波光,池塘中央一汪泉眼汩汩的冒着清澈的泉水。池塘清可見底,周圍亂石修竹,景色很是雅緻。特别是一叢叢牡丹花叢,結出不少花苞,正要綻放唧
池塘邊上一片小小的竹林中,一圈籬笆牆,圍着一座竹木搭成約木屋。
隻是此刻的院子中,沒了平日的情景,幾十個男女老幼聚在一起,議論紛紛,不時将眼光望進屋内。
竹屋中,一個老漢正苦口婆心
的勸着一位少女,“鍾黎啊,你哥哥在京裏闖了潑天的大禍!你可知道?”少女一身布衣荊裙,身上沒有一點像樣飾物,就連頭上的發簪也是用木頭雕刻而成的。将滿頭烏黑發亮的秀發簡單的束起。但就是這樣簡單的裝飾,卻讓她有着門外的阿姑泉一般清澈如許的氣質。
鍾黎抿着嘴唇搖搖頭,纖細的指尖絞着衣角,眼圉卻是隐隐發紅,似是不久前剛剛哭過,又似馬上将要哭出聲來。那樣子,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要生出憐惜之情來。
但族長偏生道:“你哥哥鍾馗在長安,在聖人的大殿上撞死了。”那張滿布皺紋的老臉上,此時更是皺作一團,似乎要将所有的驚懼都擠出來似的。在這些小民百姓的眼中,縣令已是天大的官了,皇帝什麽樣,那是想都不敢想。鍾馗竟然。昨天聽說了這件事,他一夜都沒睡得着覺。
鍾黎身子一顫,咬着牙道:“我不信,哥哥不會丢下我的,一定是那客商說了假話!”
族長長歎了口氣,道:“哎,丫頭,老漢我又怎麽願意信,但這都是真的,今天一大早,我專門到縣城裏問了,都已經傳開了。”然後拿手“啪啪”的拍着腦門。
鍾黎猛地揚起頭,那灼灼的目光就連族長也不由避開,她卻又緩緩低下頭去。她昨晚就得到了這個消息,可她的心中本還有一絲奢望,奢望這消息是假的,卻在這殘酷的消息面前,變得支離破碎。
鍾黎深吸一口氣道:“還有什麽事嗎?”
“你不信?”
鍾黎決然道:“我信,我哥要是沒了,我就替他發送!”
族長痛心疾首的道:“你怎麽還是不懂,鍾馗他闖了大禍,死了幹淨,那可是耍連累你的。聖人一不高興,派人将你捉了去,下在天牢裏,哪還有出頭之日。
鍾黎面無血色,卻絲毫沒有像族長想象中的那樣驚慌失措,而是淡淡的道:“要坐牢,我就認了,要殺頭,我情願給他抵命!”
族長胸口一滞,還不待說話,屋外卻傳來一個尖刻的聲音,“鍾黎,你連那醜八怪哥哥都不怕,還有什麽怕的,但我們還是講臉面。鍾馗就是個掃把星,禍害了你們一家子還不夠,如今還要禍害我們,真是死了也不讓人安生,你快快收拾了東西走的越遠越好,從此鍾家的祠堂裏就沒你們的名字,你們也和石井鎮再沒半點萘系。”說話的卻是一個抱着孩子婦人。
族長道:“丫頭,你别怪我們心狠,我們這也是爲你好!”
鍾黎怒笑道:“當初你們嫌棄我哥哥,我們就檄到鎮子外面!後來我哥哥中了舉人,你們就送來米面錢糧,又勸我們回鎮裏住。現在我哥哥沒了,就要把我道是,這樣還算是人嗎?”
族長面皮發紅,說不出話來,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煙。屋外的鎮民七嘴八舌的說着鍾黎的不是。
唯有那些年輕的小夥子沉默不語,平日裏鍾黎在他們的眼中那是仙女一樣。變着法子的讨好,隻是在這時候,沒人敢違迸族長的意思,除非他不想在這石井鎮再中待下去。
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一個圓滾身材,留着八字須中年人,先是阻止他人的言語,而後歎息道:“鍾黎妹子,你沒了哥哥。我也很傷心。但你在這裏也沒了止住,不妨跟我出去避一避,換一個落腳的地方,我一定好好照料你。”正是那帶來消息的客商。
客商拿着一雙小眼睛不住的在鍾黎身上打量,從清麗的容顔到胸前的蓓蕾,昨天鍾黎來問他鍾馗之事,他一見鍾黎就驚爲天人,沒想到在這樣的窮鄉僻壤竟然藏着這樣的佳麗。與之一比,他家裏那幾個整天塗脂抹粉的小妾簡直就是俗不可耐的俗物,于是就動了心思。
他思慮了許久,決定向族長言明“利害”,故意将鍾馗的事說的嚴重許多,說皇帝如何會遷怒石井鎮。唯有将鍾黎趕走才能免了這段災厄。那族長年紀雖是一大把。但見識不過是個鄉下人,哪裏敵得過客商的花言巧語。偏生鍾馗在這裏素有“兇”名,乃是克死父母的掃把星,更是多信了幾分,才鬧出今日之事。
鍾黎道:“我自己能養活自己,不用你假好心。”自顧自的拿瓢乘了一瓢麸子,走出門外,打開雞籠,喂起雞來。隻是雙目無神、神思不屬,站在那裏都有幾分搖搖欲墜的感覺。
客商被硬頂回來,表情一僵,又恢複原狀,卻沖人群中方才說話那婦人使了個眼色。那婦人立刻聒噪起來,鼓動着身邊的鎮民,向齋鍾黎圍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