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點頭應是。
太子“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許仙,繞過他往屋中走去。但小孩子的兇狠,大概隻能增加自己的孩子氣罷了。
殿中傳來柔嘉公主的驚呼,“扒佑,你怎麽來了?”
“姐,我來看你了。”
許仙同王文瑞在廊下等候,望着廊外紛紛雪落。
許仙詢問了一番才知道,原來這位太子殿下本該在東宮讀書,但聽說柔嘉公主生病,就一定要過來看看。也沒向王文瑞這做老師的通報一聲。而他們的關系竟然是同母的親姐弟。
許仙道:“弟弟想看姐姐,那可是仁義之道,老師又何必一定要責罰他呢?而且得罪了未來的皇帝陛下。對您可也沒什麽好處。”
王文瑞道:“仁義之道也不能不守法度,無規矩不成方圓,天子之道便是如此。”放低了聲音道:“如今的局勢,說來你也未必明白,有時候妄行一步,就可能落人口實。踏入陷阱之中。”
許仙見王文瑞深深皺緊的眉頭。才發現這個太子太師也不是容易當的。不但要教太子讀讀書,更是太子的保護者,乃至謀劃者。而這個被保護的人,卻未必能夠理解他的苦心,不由躬身道:“老師辛苦了。”
王文瑞笑了起來,道:“這是天下人讀書人夢也夢不到的榮耀,辛苦些也是應該。”眼睛望着陰霾的天空,卻透出碧藍的希望來。
許仙微微道:“帝師嗎?”在這個。時代的讀書人,榮耀再沒有能高過着兩個字的了。
上爲帝師,中爲帝友,下爲帝臣。不過這三者而已。若比前世之清廷。樂于以奴才自稱的,已是下九流之物。
王文瑞如今所掌握的權利雖然不大。但卻無疑走到了讀書人所能達到的橫峰,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太子能不能登基稱帝。若是能成,這個帝師的名号,片刻之間就能化作酒天的權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絕非虛妄。若是不能的話,那隻能是“朝爲堂上客,夕爲階下囚”
他後來才知道,這個殿下本名叫周煥結,能做太子,隻因是皇後娘娘的兒子。
皇後執掌後宮多年。初時一直未能誕下麟兒,反而讓别的妃嫔們占了先,但她得皇帝重新,皇後之位堅如磐石,皇帝也一直不立太子。東宮一直懸而無主,到後來好不容易的了孕,生出來卻是一位公主,也就是現在的柔嘉公主。
與此同時,無論是朝中還是宮中。都爲這太子之位争的頭破血流,明槍暗箭從未停歇。特别是大皇子同三皇子更是羽翼最豐,争鬥最烈。
但奈何皇帝隻是視若未睹,直到皇後再一次有孕,在衆人失望的目光中誕下麟兒,皇帝當即诏告天下,奉爲太子,雖然有人從“立長不立幼”腹謗,但太子的生母畢竟尊貴非常,才暫時的平息這一切。
這時,柔嘉公主牽着太子的手走出來。
王文瑞立刻一撩衣擺,極爲潇灑的”跪在地上道:“老臣見過公主殿下。”
許仙站在一邊,登時就有些尴尬,自己這老師還真是個規矩人啊。這時候自己若不跪。未免有些突兀,但要他向兩個小孩子跪拜。委實是難受的很。王文瑞一側頭。一個目光掃過來,許仙也隻得苦笑着拜倒在地。
柔嘉公主連忙讓他們平身,但見到許仙無奈的表情,不知爲什麽,忽然很想笑。心目中那個從容強大。随時能将她從病痛中拯救出來的許仙的形象,微微有些崩塌,卻似乎變得更有生趣了一些。 小弓雖然歡迎大好人們!
等二人起身,柔嘉公主扯着太子的手,欠身道:“又讓王大人費心了。我這弟弟,就是不太聽話,而且笨的厲害,煩您多多管教才是。”臉上十足孩子氣的她,照本宣科的說着大人的話。讓許仙感到有些好笑,卻越發顯得可愛。
太子撅着嘴,顯是對柔嘉公主說他笨的厲害,很是不滿,但終歸沒有出聲反駁。
王文瑞又是一個深躬道:“老臣自當竭盡全力、死而後已,将太子殿下教成一代明君。
同樣是套集卻說得滿腔熱情。
太子卻打了個哆嗦。
柔嘉公主又轉頭對太子道:“小佑。還不向王大人賠罪。”虎着臉的樣子,讓許仙覺得更是有趣。或許是察覺到許仙的目光,臉色就有些微微泛紅。
太子這下可沒那麽容易屈服,别過頭去一言不發,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當然也不用賠罪。
尹紅袖望着柔嘉公主,在此刻…”方二,似平看到幾分姑姑的影子。那個執掌後宮。母以 剛女子。在這種時候,往往一個威嚴的眼神就能讓人就範,此刻的她又要如此處理呢?
王文瑞忙道:“老臣怎麽受得起,我這就帶太子殿下回東宮去了。”
但柔嘉公主卻不肯罷休,眼見弟弟不肯聽話,急的一頓足,道:“你不賠罪,我病死掉算了。”接着就是一陣咳嗽。
太子立刻投降,道:“我賠罪還不行嗎?對不起,老師,我出東宮。該先冉您商量才是,我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
許仙暗道:還有這一招。尹紅袖愣了愣,才苦笑出聲,自己大概是看錯了!
太子又傲慢的對許仙道:“多謝你醫好我姐姐,這是賞你的。”潇灑的往懷裏一掏,但摸了半天卻什麽也沒摸出來,堂堂太子當然不會帶錢在身上,神情一時有些尴尬,卻哪還有太子的傲慢,分明是個怕出醜的小孩子。
許仙不由望了一眼柔嘉公主。顯然沒忘了向這太子說他的好。
柔嘉公主被他一瞧,連忙低下頭去。縮了縮身子。許仙不由想到。若有人對自己說柔嘉公主是含羞草化成人形的,他一定會信!
太子爲了挽回面子,一咬牙摘下腰間挂的玉佩,道:“這個賞給你了。”
許仙笑道:“算了算了,你自己留着玩!”。
王文瑞連忙攔下來,那可是陛下所授,怎麽能随便給人。忙給了太子了一鎖銀子,讓他賞賜給許仙才算了局,
許仙望着雪中離去的王文瑞與那小太子,道:“郡主,我們該回去了!”
尹紅袖道:“你在這裏稍待片刻,我去向姑姑說一聲,帶公主還回郡主府中居住。不過大概要花些時間,午間你就在永樂宮中用膳!”而後便乘了一頂小轎,帶着幾個侍女,匆匆離去了,卻特意帶上了那名爲紫玉的侍女。
紫玉感到有些不對,求助的望向柔嘉公主。柔嘉公主隻是做了幾個讓她安心的姿态。
尹紅袖走後,柔嘉公主頓時有些緊張起來,尹紅袖一離去,身旁的許仙仿佛變成了大老虎,讓她望而生畏,不,是連望都不敢望。
許仙對身旁的柔嘉公主道:“公主殿下快去回去休息,莫要再着了涼。”柔嘉公主睜大明澈的雙眸,用輕柔的聲音道:“你呢?”
許仙笑道:“我到外面走走。如果隻是在這永安宮中的話,該不會犯什麽忌諱,被人抓了去!”同公主共處一室,傳出去怕是不太好聽。在郡主府還無所謂。在這皇宮内院,還是小心些爲妙,不爲自己,隻爲身邊這瓷娃娃般的柔嘉公主。
柔嘉公主笑了一笑,道:“你不亂跑,不會有人捉你的。”
許仙做了一個“松了口氣”的神情。道:“那我就放心了。”
柔嘉公主被他誇張的神情,逗的微微一笑,想要再說什麽。
許仙已大步走入雪中。
“呼”柔嘉公主舒了口氣。
皇城中各宮各院,永安宮算是極大的宮殿,但并不像電視裏拍的那樣回廊無數,殿前就是一片青石鋪就的廣場,廣場的盡頭是一面矮牆。穿過圓形的門洞,就是一大片園林。
園林并不像想象的凋敞,許多長青的松拍還煥發着青意,幾株寒梅還開着紅白兩色的梅花,在雪中傲然綻放。
許仙沿着小徑,在其中徘徊了一番,窘尋不到邊際,轉過一株修竹。忽然見得一株巨祝,不知經過了多少歲月,需得數人方能合抱,此時凋零了所有葉,隻留下無數幹枯枝桠,伸向灰色的天空。仿佛飽經風霜的老者,安靜的凝望這皇家宮阙的滄桑變幻。
讓許仙感到有些奇異的是,乓格一支橫向伸張的幹枝上,吊着一支秋千。
長索系着木闆,很簡單的構造,簡單的似乎不該出現在這皇家園林之中,而是在長安城外,某個農家小院裏。
許仙忽然想起了柔嘉公主想了半天才想起的娛樂活動,不禁微笑起來。拂去上面的雪花,坐在秋千上。蕩了一蕩,停下。想着今日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潘玉、雲嫣、修煉、讀書,許多畫面在他眼前安靜的劃過,不覺想的癡了。
雪漸漸下的大了,漸漸落滿他的肩頭,把他變成一個雪人。
忽然一陣腳步聲驚覺了他,轉過頭卻見柔嘉公主打着一秉小紙傘,盈盈立在雪中,宛如雪中的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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