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攻勢如江湧,氣勢磅礴,綿綿不絕。白素貞那一隻素手卻如最堅固的大壩。截斷了所有的水流。若是許仙用上加上追星劍、金身、符篆這些東西的話,還能同她過上幾招,那隻憑肉身的力量實在是相差太多了。
但在這過程中,許仙卻感覺自己的筋骨完全舒展開來,渾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然而最重要的是,他并沒有在這股戰意的刺激下迷失本性,沒有讓身體控制了精神。隻因那個對自己盈盈微笑的她,讓自己保持着一線清醒。
在戰鬥之中,許仙感覺軀體的每一全部分都在歡呼雀躍着,仿佛在高興自己得到了足夠使用。原本還不能完美的融入軀體之中的功德之力,在劇烈的運動中,真正的融入,然而被許仙一點點掌握,成爲自己的力量。
許仙星宿海法門“修神不修身”的缺憾,在這一刻得到了根本上的彌補,不再同于金身那種“治标不治本”的彌補方法。而且肉身的修煉并不會特别占用他的時間精力,反而可以說是順手爲之。
許仙對于金身的修煉并不會受到影響,特别是看到了法源那巨大的金身,所使用的種種不可思議的法器。更是令他心動不已,他現在除了追星劍這一武器之外,實在沒有别的拿得出手的東西。
在不知不覺間。許仙也開始有了一套完整的修行之道,那就是“内聚星辰,中修法軀。外凝金身!”他有一種預感,若真能将這三樣東西完美的結合起來,所産生的效果絕非一加一那麽簡單。到那時候,就可以保護眼前的她,與遠在他方的她們。
修成“地仙”就是他的第一個目标。一旦成爲地仙,就真正脫出了“人”的範疇。
許仙終于筋疲力盡,躺倒在水面上,望着秋季高而遠的天空,随着波浪起伏,長發散開漂流在水面上,像是黑色的水草。而後看見白色的裙影。與她微笑的臉頰,彎腰伸出素手,笑道:“快回去換換衣服!而且,頭發也要剪了。”
許仙笑了笑。接住那隻手。
但是,許仙已經沒有衣服可換了,因爲今天的修煉,身高增加了不少,所有衣服都變得不合适了。白素貞接着燭火,爲他改好一套衣服,令他換上。
許仙換好衣服,對着鏡子一照,不禁有些驚訝,這還是我嗎?被月靈之力洗滌後的面目多了幾分俊逸,一雙黑如點漆的眸子卻帶着星辰般的亮光。
身材高大了許多,也強健了許多,将一襲長衫撐起來,現出十分的氣度,卻沒有一點肌肉虬結的感覺。極長的長發随意披散着,還帶着竹林隐士的潇灑。
文弱的書生氣中,還有“文”留下,“弱”卻不翼而飛,文雅中更帶着偉岸。再配着他穿越。修煉而得的獨特氣質,在不知不覺間,遠離了“平喜。二字。正如教乾所說,隻要努力進取。蛇可以成龍,烏鴉可做金烏。牛可以爲麒麟,野雞也可成鳳凰。這就是許仙所要走的道路。
許仙轉過身來。展開長臂,問白素貞道:“如何?”
白素貞眼中一亮,道:“很好啊!”從最初的相逢,到如今的相戀,她一點點見證了他的變化,不斷的爲他的前進感到欣喜與驚詫,是因爲前世是東嶽大帝的緣故嗎?不,不是的,這是他不斷努力的結果。
許仙也覺的滿意,這樣更配得上她們!上前幾步,卻又發現,變高果然是有好處的。原本他就不低,但奈何身邊的女子無一不是身材高挑,白素貞小青也就不說了,妖修而成都隻比許仙低那麽一點點。潘玉青鸾都是北人。又自幼習武,也是沒得說。雲嫣小倩更是天生的舞者身材。許仙也隻能在教璃面前顯擺顯擺了,但如今這麽一高,可就拉開了距離。
晚飯後,白素貞又爲許仙修剪了長發,許仙在書桌前做最後的耕讀,白素貞就坐在後面,默默改着衣服,陪着他。不時擡頭望一眼他的背影。又微笑着低下頭去。
忽然傳來一陣撲扇翅膀的聲音,金雕收攏翅膀落在窗台上,這些日子,它身上的金羽更多,也更加強健,有時一夜之間就能來往蘇杭之間數次,讓許仙同杭州的通信變得極爲方便快捷。但金雕此刻卻顯出疲憊的樣子,羽色也黯淡了些。
白素貞望了一眼,若有所悟,咬了咬下唇,就又低下頭縫補起來。
許仙連忙拿下金鷹爪上信筒,從中掏出一張信箋來,打開一看,蝸頭小楷,個個端秀。許仙一眼便瞧出,這是潘玉親筆所書。
廣雕正是從京城飛回來了,許仙将要大婚,怎能不先知漆舊兇一聲,雖然去信時已經是婉轉筆意。但低頭看時,還是心中惴惴,頗有愧,意。然而看時,卻又愣住。上面無有其他,唯有一阕詞章,卻正是當日在畫舷之中,萬衆矚目之下,握着她的手,寫下的那篇《九張機》。
許仙捏着信箋,心中忽的一痛,這痛細小而輕微,卻又連綿不絕。仿佛在最深的心底被刺了一針。似乎能夠體會那遠在千裏之外的心意,看到自己的信,那形單影吊的身影,獨自望着秋同時。該是怎樣的心意呢?
想要阻止卻又不能阻止。想要責怪卻又無法責怪,想要祝福又該怎麽祝福?心中雖有千言萬語想要吐露,回信之時,卻唯有以此詞寄之。
是“行行讀遍,恹恹無語,不忍更尋思。”的愕怅嗎?
是“停梭一晌,閑窗影裏。獨自看多時。”的無奈嗎?
是“不言愁恨,不言憔悴,隻恁寄相思。”的期待嗎?
還是隻是回憶聳初,單純的寄托着“勿忘我”這渺小的心願。
許仙不明白,卻又似乎全都明白,不禁失神怅惘,我所能給的幸福到底是什麽呢?
自素貞終于擡起頭來,輕聲道:“漢文。”眉宇間帶着一絲憂愁。“她。不肯同意嗎?”善良的她。總覺得是自己是個外來者,神色不由有些黯然。。
許仙一愣,不禁暗責自己。已然惹得明玉傷懷,難道還要将這愁思染給她嗎?然而再讓她耐下心來安慰自己,那還算什麽男人。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道路,既然都是自己惹下的因果,就該好好承擔責任才是,就算現在在力量上還勝不過她,但在其他方面卻要盡其所能的保護她,使她幸福才是。這也是他對身邊每一個女子的承諾。
許仙便笑道:“沒有啊!”見她顯是不信的樣子,走過去輕扶她的橡首,她便柔順的靠在靠在他身上,享受這片刻的溫存。道:“你說,雲嫣、扛倩,會不會怪我?”大婚的事還沒有同杭州那邊提起。對那叫自己姐姐的女子,她甚至覺的比法源還要難以面對。
許仙撫摸着她的秀發。輕聲道:“不會的。她們應該怪我。”
白素貞卻搖搖頭道:“她們不舍得怪你,就像,我一樣。”
許仙的手一停,心中歎息道:是啊,不舍得。想要做一個有用的許仙,想要不再拖累,但是否,讓你承受了更多。“答應我,不要想太多,交給我就好了。回杭州時,我會同她們說的。你乖乖準備做你的新娘子就夠了。”手深入她烏黑的長發,把握到她修長細膩的玉頸,溫柔的婆娑着,心中卻無半點欲念。
白素貞柔順的輕“恩”一聲,将臉頰貼在許仙身上,傾聽着他的心跳,心就漸漸平靜下來。享受着他的愛撫,認真的依賴着他。那點,點的憂愁便在這淡淡的幸福中散盡,半開半合的秀眸,漸漸染上了一層朦股的水霧。
第二天,許仙又認認真真的給潘玉寫了一封長長的回信,寫下了自己的情思與歉疚,并說自己一過年就往京城去。讓金雕帶過去。再回來時卻已不再隻是一阙詞章,而是一大篇的文字。其中的濃情蜜意以及那股濃濃的酸意,讓人幾不能相信,這是哪個總帶着幾分清冷的女子寫就的,最後更是滿含不情願的味道,寫下了幾句祝福。
讓許仙苦笑不已,平日二人書信往來,都要經他人之手,所以總是遮遮掩掩,淺淺淡淡的問候幾句,如今得了這安全的通信方式,寫起來自然是無所顧及。
但許仙也明白。這何嘗不是爲了讓自己安心呢?
但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日月推移,光陰流轉。轉眼間已是金秋八月,秋闱在即。這些日子許仙一邊修行一邊複習課業。消耗了近二十萬的功德,将肉身變得極爲強悍,同她已經是互有攻守。但他覺得,她根本就是在讓自己。
隻是不知這樣修行下去。自己是否會像妖怪那樣産生内丹呢?或者是擁有禦火禦水的能力。這隻能以待來日,再做實驗了。
太湖傳來消息,教黔進攻長江的計劃,果斷的失敗的失敗了。鄱陽湖,洞庭湖的兩位水君,出乎意料的強悍。但聽說敖愚要回東海重新組織人手了。河伯正在攻打洪澤湖,似乎有屯兵的架勢。這場天下水君之争才才網,開始。
許仙又寫下最後一篇墨義,擱筆遠眺。
明天,就是秋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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