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九尾狐一族之手所施展的幻術,卻已完全達到了另一個層面,真實與虛幻的界限已經無盡的模糊,甚至消弭不見,而這片青丘之國便是最好的證明,任何人深陷其中,便隻能任由施術者擺布左右。
但是,面對撲殺到眼前的兇神惡煞,許仙卓然而立,沒有絲毫要躲避的意思,烏黑的長自臉龐散落,嘴角浮出淡淡的微笑。
胡心月微覺不安,隻見一片明光自許仙手中綻放,他的身影也消沒在那一片光芒中,那光芒灑落在皮膚上的感覺,竟是清冽如水。地縫噴吐的岩漿火舌所帶來的灼熱感,立刻蕩然無存,周圍的幻境仿佛是繪制在玻璃上的彩畫,在陰陽鏡的光輝下,融化成顔料流淌下來。
唯有許仙的巋然不動,笑着望向不遠處的胡心月,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他可不是毫無把握的都跟胡心月來到這裏的,《農夫和蛇》的故事他可是一直謹記在心,不敢或忘。蛇之所以咬農夫,或許是隻出于本能自衛的反應,他現自己不巧要面對的就是這樣一條毒蛇,那若無不被毒蛇咬傷的本事,又怎麽敢妄言救蛇呢?
八咫鏡在安倍晴明的手中已算是很有功效,而當其融入陰陽鏡,操在許仙的手中,才算真正展現了它強大的威力”完全了克制了胡心月的強大幻術。
許仙走向胡心月:“忘了告訴你了,八咫鏡本是陰陽鏡的一塊碎片,羲和娘娘将他送給我了。”,胡心月銀牙咬碎:“羲和!”失去了幻術這個最大的依仗,憑借其他法術她在許仙面前可以說是毫無勝算”面對越走越近的許仙,胡心月颦眉道:“你真的忍心這麽對我嗎?”
她身上的感覺突然改變了,一群飛鳥忽而撲扇着翅膀落到了她的面前,完全抛卻了謹慎求生的本能。幾隻原本在hua間飛舞的豔麗,放棄了甜蜜芬芳的hua叢,有一隻還大膽的落在她的肩頭”仿佛皆被她給迷住了。
許仙原本以爲,世間一切的美皆是有其局限的,就算是“傾國傾城”的美人,最多也隻能傾一國之人而已。而古人認爲是美的,令人未必認同。本國人認爲是美的,卻未必能被他國人所認同,就算勉強能讓所有人都認同爲美人,那也僅限手人類的範圍之内。
“沉魚落雁,閉月羞hua”,不過是一種誇張而不切實際的形容,至少許仙原本是這麽認爲的”但是現在他忽然感覺這種認知被打破了,因爲眼前之人的存在。
許仙的停下腳步,呆呆的胡心月,喃喃道:“好美!”,那種美的感覺,已非通過精緻的五官,優雅的身姿來傳遞”而像是直接印到了人的心裏。
原來晉升仙狐之後,胡心月她身上增強最多的,并非是施展幻術的能力,而是九尾狐一族那種與生俱來的魅惑之力。
這已不是媚術那種低級的東西,就如同魔狐到仙狐名字的變化,如果以前在她身上展現的是妖媚、魔魅的話,那現在就是仙魅,這種力量甚至已不再爲了魅惑他人,而是追求自身美的極緻,無論性别或者種族,一切生靈都将屈服在這份美麗之下,因爲一切生靈都懷着追求美的本能。
這種魅力其實已不需她特意施展,而是融入了神楗之中,而在京都之戰時,她反而特意的收起這種魅力,那些陰陽師巫女組成的除魔軍團本就是她設計好的遊戲”若她真的展現出這種魅力的話,那不但沒有人能向她出手,甚至沒辦法産生一點加害之心,遊戲也就完全失去了意義。
而在面對許仙時,她特别不想展現這種魅力,甯願憑借其他手段來戰勝許仙。終于在這無計可施的緊要關頭,才顧不得隐藏和遮掩,而許仙也不出其所料的愣在原地。。
胡心月命令道:“把陰陽鏡交給我。”,許仙就順從的拿着陰陽鏡走了過來,奉到了胡心月的面前。
胡心月嘴角浮出得意的笑容,與這笑容相比,即便是周圍明麗的春光,都顯得黯然失色,但她眼眸深處卻有一絲失望。
“犁”的一聲,許仙毫不客氣的用拳頭敲了她的腦袋。
這一拳甚是用力,胡心月一下彎下腰,雙手抱着腦袋呼痛,不能置信的道:“你竟敢打我的頭!”,許仙勉強道:“打你的頭還是輕的!”,他的心中竟然有一種負罪感存在,絕對不該傷害注種美麗之物。明明已把各種鎮定心神的佛經心法念誦了千百遍,仍然無法抵禦她身上的魅力。
他的眼睛總是忍不住望她身上看,意志卻又要盡力避免這種情況,那副左右爲難的樣子簡直像是情窦初開的少年人似的。若是現在與胡心月對敵的話,不但心神大受幹擾,甚至連傷害她的決心都下不了。
原來這才是上古異種與神仙修爲相結合,所産生的真正的力量。不過爲什麽她在京都時不用這一招呢?
胡心月忽然一聲大喝:“看着我的眼睛!”,許仙不由自主的望向她眼睛,四目相對,仿佛有電光一瞬間交彙,讓他們心中都顫了一下,然後他立刻轉過視線:“我爲什麽要聽你的。”
胡心月嘴角漾開一絲笑意,笑容慢慢擴大,她終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直笑的蹲在地上。
而哪怕這種不甚雅緻的動作,也不讓人感覺到絲毫師太,反而有一種純真自然的美。
等到胡心月直起身來,許仙隻覺得她身上黯了一黯,但這并非是光線的變化,而是一種心裏上的鼻差和錯覺,她恢複了原狀,依然是那個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但那種脫一切的魅力已被重新收斂起來。
碧草如茵的山坡上,“嘩啦啦”的飛起一片飛鳥,自胡心月身上所散出來的已非那種強烈的魅惑,而是強大妖魔的恐怖氣息,生存的本能重新恢複作用。幾隻小獸迅的鑽進洞中,消失的無影無蹤,蝴蝶也重新去尋找hua蜜。
許仙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禁感到一種深深的失落。“你剛才是怎麽回事?怎麽不繼續下去了?”
“我希望你站在這種,同我說話,不是因爲魅惑。”,胡心月指尖繞着鬓角垂下的一捋青絲,若有所想,旋即正色道:“現在你告訴我,小白她到底是怎麽回事?”,許仙便将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胡心月雖從羲和那裏聽得一言半語,卻也沒料到事情嚴峻到這種程度:“許仙,這可全都怪你!”
許仙道:“我知道!”,這一切因緣際會,全都因他而起,所有的苦果惡果,他也絕不推拒。他從來不覺得自己不幸,絕不會自憐自哀或者自怨自傷,因爲即便在這百般辛苦磨難,他也時刻享受着幸福的甘甜滋味,正是爲這一份幸福,他才戰鬥奮鬥到現在。
胡心月微微一怔,沒料到他如此爽快的就承認了,反而不知該說什麽了,“你明白就好。”
許仙道:“我當然明白,但現在不是講究誰對誰錯的時候,而必須找到解決之道!”
“我們一定要幫她恢複原狀。”胡心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顯然真的是吃了不少苦頭。
許仙不置可否。
胡心月不可思議的道:“難道你喜歡她現在這副樣子。”
許仙微微一笑:“愛屋及烏!”,胡心月立刻走開兩部,嫌憎的道:“你不會有什麽特别的愛好!”她走遍人世,各種奇怪的人都見過。
許仙眼角一抽:“你給我閉嘴。”,胡心月道:“難道是被我說到痛處了?”,眼看許仙又要揮拳頭:“好,好,不開玩笑,那副樣子根本就不是小白!”,“你們當初分别的時候,你不是怪她太心軟,不該同情凡人嗎?她現在完成了你的期望,你又不承認她了嗎?”,胡心月道:“是啊,要是她那時候聽我的,我們就可以一起加入瑤池。不過她若從一開始就是那樣,我們就根本成了姐妹,順便說一句,我是姐姐。”心中卻不得不承認,若非她那溫柔的性情包容了她所有的任性,她們也不會在一起生活數百年。
“幾百年的溫柔,隻因這幾日嚴苛,就讓你接受不了了嗎?你這算什麽姐姐?”
胡心月惱道:“你這是在指責我嗎?我什麽時候說不接受她了,你們才認識幾天啊!”,“我沒有這個意思,不過你不是說過,要守護她的記憶嗎?”,許仙頓了一頓道:“我想要守護的,是她的一切。”言罷獨自走上山坡。
胡心月望着他的背影。
許仙走上高高的山坡,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廣闊湖泊,湖面上波光萬頃,他心中靈光一閃,本能的感覺到,九嬰就藏匿于這其中。
胡心月出現在他的身旁,說道:“這裏是青丘之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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