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太陰真人把食指豎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許仙左顧右盼,不知是被誰監視了。
太陰真人笑道:“你可知你大難臨頭了?”
“這不是笑責說的話!”,許仙眉毛抽了抽:“是什麽大難?”,太陰真人指指天上,“現在玉皇同一衆天仙在商量怎麽對付翼火蛇白素貞。”
“天仙!”許仙吃了一驚,是見過南極仙翁的手段,那還是隻是一個分身,他自認遠遠不如,随便下來一今天仙,恐怕他和白素貞就不是對手。
“不過你放心,諸位天仙在兜率宮中皆有要事,等閑不會下凡,也不願以大欺小來捉拿爾等。”,許仙松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隻要天仙不出手,其他神仙他自認皆有一戰之力。
太陰真人卻大搖其頭,“真是小瞧了天下英雄,紫微宮的北鬥七星君,天庭四大元帥,佛門諸位菩薩羅漢,你都能敵得過?而其背後皆是通天地造化的天仙爲其謀劃小,一旦商定下來,必會設下萬全之策,你有什麽法術别人是不知道的?”,許仙幹笑道:“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得罪了這麽多人?”,又深深的歎一口氣:“那豈不是必死無疑?”,那些天仙可不是吃素的,誰若懷疑他們的智謀,就得先懷疑自己的智商,定然不會一小怪送過來給他練級。若走出手,必定算定了他的所有對策。
太陰真人道:“燭龍出世,本就是要與天下修行者爲敵的。”,許仙道:“那師傅你呢?你難道不擔心嗎?”
太陰真人神秘一笑:“我不擔心,其實他們也未必真的擔心。再說我原本算定的必死之局,不也因爲你的出現現出一絲生機嗎?現在你也要去求那一線生機。”
“如何去求?”,許仙精神一振。
太陰真人搖頭吟道:“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于無算乎。”
許仙道:“師傅,《别子兵法》救不了我啊,您還是湊合着給我幾樣法宇得了。”,“我給你再多法寶,難道别人算不清楚,不會改變戰略。你沒有廟算,必敗無疑。當今天下能在廟算上與之一較高下者隻有一人,天機子,魚玄機。”,許仙豁然開朗,“但是師傅,縱然廟算上可以彌補,但力量不足怕也是不行,如今天庭攻擊在即,我卻無法度過中天劫,以地仙的水準怎能敵得過。”
太陰真人道:“修行之道,你一路行來太過順利,靈力增長迅速,但心性修爲卻大大不足,這是你的瓶頸,若是不能煉神還虛,縱然增添再多的靈力也是無用。”,又擺擺手道:“不過你也不必心急,爲師已幫你拖延了時日,天庭暫時是不會派人下來,你慢慢體悟便是。”,許仙道:“多謝師傅。”,“不必謝我,爲師也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太陰真人的面色嚴肅起來。
“什麽事?”,“爲師爲度天劫耗盡了大夏氣數雖是順天應命,卻終究使得天下動蕩,興亡之間,不免生靈塗炭。你在人間行走,且盡人事。”,許仙道:“師傅放心,這本是弟子分内之事。你我既然都有一線生機這天下黎民,爲何就不能有一線生機呢?”,太陰真人含笑點頭,身形漸漸變淡消弭于虛空之中。
許仙收起陰陽鏡,一看天色已是深夜。明明不過幾句言語,竟不知不覺間已過去了五六個時辰。
“官人,你終于出來了。”白素貞正在不遠處守候。
許仙斟酌着将太陰真人方才所說的話,一一告訴了她。
白素貞聞言歎息,卻覺許仙拉住她的手向家中走去,回頭沖她一笑道:“别愁眉苦臉的,交給我!”
“好的,官人。”白素貞不由露出微笑。
第二天清晨,朝廷特使來到安龍,帶來一紙诏書,召許仙回京述職。從來隻是知縣向知府述職,乃至向吏部述職,哪有區區一個縣令,要向皇帝述職的道理。
許仙雙手接過诏書,微微一笑,總算不是拿自己回京問罪,而且也沒有草去縣令的職務。但去時不比來時,能夠随意拖延時間,這一路雖無人看管,卻着許仙必須在十日之内趕到京城,憑古代的交通,這個限期已經緊迫的不近人情了。。
許仙便将縣中事物囑托給雲嫣,不過她自然不能再假扮做許仙,而是幻化成一今年輕文士,說是許仙從家鄉請來的師爺。
而在出發之前,許仙将陰陽鏡中充滿了日靈之力,交給白素貞,免得餓瘦了她。
别過家人,許仙召來金鷹,坐在鷹背上破空而去。
這些日子許仙又喂了它不少靈藥,傘鷹顯得越發神俊,舒展翼展足有數丈,而且靈智漸長,頗能通曉人意,早已不用許仙用水魂術來控制,許仙如今隻将它當做不錯的寵物。
因是飛禽一類,速度極爲迅猛,但畢竟沒有度過天劫,比起許仙駕駐閃電飛行的風馳電掣,還是慢了許多。今次騎乘,全爲節省精力,路上好琢磨一下煉神還虛,突破瓶頸的法子。許仙也曾考慮喂它一顆金丹,助她化成人形,但金丹十分珍貴,以後說不定會有大用,便暫熄了這個念頭,卻不覺金鷹瞳中,一絲戾氣漸漸滋長。
當越過一座雲山,許仙忽覺身下金鷹的飛行變得不平穩起來,初時還以爲是氣流,但接下來卻越發動蕩。
金鷹忽然一收雙翼,利箭似的向下方墜落,許仙連忙抓住它的羽翼,眼看觸到大地上之時,忽又展開雙翅飛向天空。這般忽起忽落,忽高忽低,好似要把許仙從背上甩下來。
許仙自不會被輕易甩脫,但金鷹的速度越發的迅疾,形态也漸漸起了變化,金色的羽毛變成青藍橙黃,有如晚霞般的諸多色彩,層層疊疊布滿全身,頭上生出一隻金光燦爛的角,仿佛将全身的金色都收攏到這個角中。
它的速度猛地提高了一個台階,并回頭去啄許仙的手,許仙猝不及防被它甩脫,隻見金鷹正在高空中,虎視眈眈的望着他,張開鷹喙長鳴一聲,卻不再是原本那種響徹長空的鷹唳,而像是嬰孩一般。
許仙便知金鷹也是被妖神附體,準确的說,不是妖神,而是妖獸。盅雕,其狀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嬰兒之音,是食人。
盅雕雖也是鳥類,但自沒法和畢方這樣的神鳥相提并論,在太一神廟中也是派的較爲靠後的圖騰。是以雖然留下一股神念,附到金鷹身上,但影響力卻沒那麽強。直到今日被許仙騎乘,才激發了它的兇性。
許仙便用水魂感應,立刻感到一股兇暴之氣傳來,已然淹沒了金鷹本就薄弱苒神智。
當這股狂暴到達極緻,連強弱的概念也不存于腦海,盅雕再次合翼向許仙撲來,帶起一陣凄厲的風聲。
許仙不閃不避,深深吸一口氣,斷喝道:“還不給我醒來!”,聲音登時蓋過風聲,宛如晨鍾幕鼓,獅吼雷鳴。登時将盅雕震住,雙翼也忘了擺動,向地面墜去。
許仙抓住它的翅膀,隻見盅雕搖頭晃腦,像是驚醒過來似的,用一隻翅膀擋住頭,顯出羞愧j之狀。
許仙拍拍它的翅膀:“這也不怪你,反倒是你的緣法。如果每個妖神都像你這麽容易對付就好了。”雷音術并不能讓妖神恢複原狀,真正讓其醒覺的,其實還是水魂術。他隻是用雷音術震懾了它的精神,然後用水魂術再一次貫徹了自己的意志。
水魂從它隻是普通飛鳥的時候,就注入它的魂魄之中,早已同它完全融爲一體,并完全受許仙的驅使,所以無論病毒再怎麽兇猛,隻要重裝程序即可。
金鷹,不,盅雕再一次馱上許仙,重新起航,速度比方才要快的多,而且色彩斑斓的羽毛也極爲溧亮,讓許仙很是滿意。
盅雕忽然回過頭,又張開鷹喙,卻不是發出鳴叫,而是用嬰孩般稚嫩的聲音,艱難的道:“對……”來……起……”
倒讓許仙愣了一愣,而後笑道:“沒關系。”看來不隻是力量,連靈慧也有極大的增長,果然妖神神念才是最補的靈藥,若是再能服下金丹,度過天劫,倒真能成爲一個不錯的助力,至少這份速度,尋常妖怪是及不上的。而水魂術也保障了絕對的忠誠。
最初隻是買來當作傳信的工具,沒料到會漸漸成了氣候。
許仙知小倩去了杭州,便不折向黃山,直接往杭州趕去,并探望一下敖璃小青。
再見一見姐姐姐夫,告訴他們自己的回了京城,也好讓他們安心。
如今想着,片刻之後就來到杭州,從高空望下去,卻見大地之上一片荒蕪,草木凋零枯死,就連西湖之水都下降了不少。不由覺得奇怪,江南溫潤之地,即便是冬日,也不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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