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曾經親自率領軍隊打過幾次解圍的主要戰鬥,無論是救援高郵的張士誠,還是亳州的劉福通,郝仁怕城内的軍心不夠堅定,在自己解圍之前城池先一步被攻克,必然會派輕舟或是輕騎,突擊到城下,将自己到來的消息傳達給城内,以堅定城内守軍的抵抗意志。
郝仁則都帥兵馬在外圍機動,不慌不忙,沉着冷靜,尋去擊潰敵軍的手段,最終解決城池的圍困。
如今事情反轉了,郝仁成爲困在城中的人,此時才明白張士誠、劉福通被圍困的心情,不免爲曾将的自己保存實力,貪圖虛名而感覺到臉紅。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援軍到了!”燕京城頭軍民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常遇春作戰,向來以剛猛和勇武著稱,又對郝仁忠心耿耿,郝仁倒是不擔心常遇春會保存實力,遷延救援燕京的時間,常遇春也不過十萬左右的兵馬,又是遠道奔襲,拼了命的王保保,自然不會讓常遇春順利的趕到城下,沒準在常遇春突破重圍前,燕京城已經攻破。
城頭的軍民聽聞援軍到來的消息,士氣大振,其提振士氣的手段,要遠遠高于以金錢犒賞軍隊效果明顯,畢竟援軍能夠性命,銀錠不能抵命。
王保保孤注一擲,想趁機郝仁兵力單薄,徹底攻破燕京殺死或者活捉郝仁,而他的路隻有一條,必須在宋軍的援軍突破重圍前攻破燕京,否則自己恐怕要面對被包圍殲滅的消息。
蒙元軍隊進攻勢頭異常兇猛,王保保親自操刀城下督戰,凡是退縮的士兵,一概斬殺,連王保保的腰刀都砍崩了三口。
圍着燕京的攻防戰異常慘烈,從正午一直打到黃昏,中間沒有一刻間歇,城内的宋軍隻吃了一頓早飯,在巨大的體力消耗下,宋軍逐漸暴露出了頹勢。
上午郝仁便說‘援軍馬上便到’,直到黃昏,郝仁在危難的時候,把這句話重複了上百遍也不止,而城頭上的軍民人頭兒越來越稀少,饑腸辘辘的軍民早已經對這句話形成了免疫,甚至對援軍已經絕望,眼看着燕京岌岌可危,旦夕可破。
“援軍!援軍到了!”郝仁滿嘴燎泡,聲音有些哽咽。
當他将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身邊的軍民,就跟沒有聽見一樣,弓手機械的拉弓攢射,民夫機械的将滾木礌石沿着垛口往下仍,直到付友德、常遇春兩路大軍,從南北兜頭殺來,喊殺之聲傳到城頭上,燕京城頭上的軍民,才終于信了郝仁的話。
城外的蒙元攻城大軍,忽然遭遇宋軍的兩路圍攻,哪裏還有心思攻城?
蒙元士兵如潮水一般退下,而城頭的軍民如獲大赦,早已經興奮不起來,甚至連興奮的力氣都沒有了,紛紛癱軟在城頭上——總算守住了燕京城。
“叫廖永忠集結兵馬,出城殺敵!”郝仁命令道。
郝仁在城内的四萬戰兵損耗很大,唯獨廖永安一軍,負責燕京城城内的治安,此時郝仁要出城反擊,必然要調動這唯一的一支精銳。
廖永忠除了維護城内治安,便是征召民夫協助守城,他正在城内‘征集’數百民夫,準備給城頭的守軍輸血,猛然接到命令,便将民夫就地解散,集結三千戰兵,率先開出城外,加入混戰。
郝仁胡亂的喝了幾口熱湯,守城戰兵們經過簡單的休息,郝仁便親自都帥城内的戰兵,一道加入戰團。
燕京城外的喊殺之聲,從黃昏道次日破曉才終于停止,天明時分,戰場終于沉浸下來,整個戰場上,到處都是蒙元士兵的屍體,爲曾完全熄滅的戰火,還有青煙縷縷升騰,各路宋軍兵馬并沒有打掃戰場,而是四處追擊逃散的潰兵。
郝仁四天三夜沒有合眼,已經疲憊至極,擊潰敵兵時,便實在撐不住,已經靠着一輛傾倒的戰車下,酣然入睡,宿衛軍陳達、陳顯帶刀宿衛在一旁。
常遇春帶着一隊二三十名的騎兵奔騰而來,馬後面的繩索上,拖着一個跟着奔跑的人,顯然,常遇春抓住一個重要的俘虜。
“陛下,陛下!”常遇春望着郝仁的龍旗,遠遠便喊。
“常将軍有事情稍後再奏,陛下已經四天三夜沒有合眼了!”宿衛總管陳達勸阻道。
常遇春馬已經到了近前,勒住戰馬,滿臉抑制不住的興奮,道:“逮着了王保保,陛下還有心思睡嗎?”
其實郝仁在馬蹄聲近前的時候,他便已經醒了過來,隻是太過于疲乏,懶得睜開眼,當他聽聞活捉王保保,疲憊感瞬間被驅散,他抹了一把酣睡中拖的老長口水,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他還是一骨碌的爬了起來。
常遇春馬後拖着的那個人,铠甲已經被剝了去,隻有中衣,髡發顯得有些淩亂,許是人與馬一同跑,人比較吃力,那人隻穿了一直的鞋子,另一隻跑丢鞋子的腳滿是污泥。
郝仁見過王保保多次,此人正是王保保無疑。
“呵呵,舅哥,我們終于又見面了!”郝仁挂着十足的微笑,心中早已經樂開花。
正史上,北元退守大漠,正是王保保力挽狂瀾,擊敗了深入大漠的徐達,使得北元能夠長時間的存在,而大明不得不修築長城以保護自己的邊境。
常遇春、王保保,并稱元末明初的兩大奇男子,而今兩個奇男子就站在郝仁的面前,卻是一個捉住了另一個。
包括蒙元怯薛軍在内蒙元中原主力軍,已經在燕京城下徹底被消滅了,試問,大漠以南,蒙元參與短時間内,哪裏還敢南下?更别提什麽奪回丢失的土地了。
王保保這個蒙元最後的中流砥柱,已經作爲郝仁的階下囚,試問,又有誰有能力,抵擋大宋前行的腳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