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忙!
他終于發現自己的能力有限,或者自己就是一個賤骨頭,又或者說他沒有當皇帝的經驗,顯得經驗明顯不足。
他不喜歡聽内閣的空頭彙報,很多事情必須要親眼看到才肯相信。并不是因爲他對自己手下的大人們不放心,更不是怕自己手下的大臣們欺騙自己。
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何況隻是聽說,恐怕内閣的眼睛看見的都未必是真實的。大宋已經地域廣闊,如何保證自己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都如同自己的京城一般安定富庶呢?
郝仁的眼睛便是各地的禦史!
大宋的國家機器,名義上是自己與内閣一同管理,下面分設尚書省、樞密院、禦史台三個龐大機構。禦史是區别與前兩個軍、政之外的獨/立個體,屬于言官,有上奏的權利,負責對軍政機關進行監察,在各地都設置了分值機構,隻要發現軍政官員存在的問題,甚至國家政策的利弊,随時都可以上奏。
各地的禦史三年一輪換,倘若在任時沒有發現問題,新上任的禦史發現問題,前任禦史也要追究相應的責任,而各地軍政出了問題,禦史也要根據上任的時間長短,追究相應的責任。
郝仁在旬休日并沒有休息,而是在北伐之前,抽空去了一趟廬州東的肥東縣,對肥東進行實地考察。
肥東就在廬州的邊上,屬于廬州直轄的縣,雖然近,卻也是郝仁平素看不到的地方。
郝仁對肥東的考察非常滿意,沒有發現軍營内有違法亂紀的事情,也沒有很多人聚集在縣衙前擊鼓喊冤。微服走進茶樓、酒肆,聽百姓的談吐,便也聽出百姓的心聲,至少,郝仁聽見的看見的,都是好的東西,都是對朝廷的贊譽之聲。
肥東知縣還不至于高明到每天都特意安排人擺樣子給郝仁看,而且從始至終,肥東知縣也根本不知道郝仁曾經來過。
肥東一處歌舞升平,卻不代表全國各地都歌舞升平,百姓都能安居樂業,官員能夠勤于政務。
郝仁知道,官場是一個風氣的問題,人人向善,便沒有惡人生存的空間,人人向惡,便沒有好人的生存空間。而禦史們要做的,就是查出官員中的害群之馬,将這些害群之馬,排斥在自己官僚體系之外。
郝仁想要做好這些監察工作,倘若用明朝的錦衣衛制度,或許更加有效,但是他不準備那麽做,不但增加國家的财政開支,而且效果并不明顯。錦衣衛在史書上的累累血債,想起來就讓人牙顫,郝仁不想讓後人戳自己的脊梁骨。
郝仁認爲靠監察禦史已經足夠,倘若監察禦史還要再額外設置監察部門,那禦史台也沒有存在的價值。畢竟他給官吏們開出的薪水可是明朝俸祿的幾倍,他一個天子尚且節儉如此,官員們還能貪腐到哪裏去?
而郝仁現在更關心的問題是将領們的忠誠度的問題,會不會有人造反!
此時郝仁站在統治者的角度重新去看地問題,才知道劉季、朱重八得國大殺功臣的手段。
開國功勳未必人人都會造反,倘若其中一人造反,那麽鎮壓的成本都是極其昂貴的,都不如羅織罪名,将功臣武将一網殺光,這是最粗暴有效的方法。
但無論老劉還是老朱,大殺功臣之後是更大的造反,更大的平叛成本。
漢有七王之亂,明有靖難之役。好在劉季技高一籌,還留下個周勃平定叛亂,卻也險些撼動大漢的根基。明就更弱一些,将功臣殺光之後,導緻朱棣造反無能将帶兵平叛,最終兒子給孫打大丢了,王座也換了人。兩次大殺功臣間接導緻的叛亂,鎮壓成本是足以撼動國本的。
或許有人說兩次叛亂是因爲削藩導緻,而藩王的存在,正是因爲皇帝對異性人的不信任,導緻藩王尾大不掉,平叛成本大大增加。
比如十個同姓藩王,大家都是同姓,哪一個皇子登高一招,都會有大批的追随者,都是皇帝的血脈,廣義上講,便都有資格做皇帝,不過看誰更陰險、拳頭更硬罷了。
而異姓王和異性的武将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他并非皇族,哪怕八十個皇位順序繼承人,也輪不到異姓王和異姓武将,隻要保證朝廷的足夠強大,不讓那些那些武将獨大,也不做讓武将們寒心的事情,誰又能冒着舍棄富貴的風險去造反呢?
相對于控制藩王,遠遠要比控制文臣武将困難,鎮壓成本也要高很多。倘若藍玉不死,朱棣便不是造反能不能成功問題,而是敢不敢的問題。
所以想來想去,郝仁還是決定遵從自己的最初想法,隻要功勳們不犯法作死,郝仁必然會讓他們都要善終,絕對不會做自毀長城的事情,讓親者痛,仇者快。
而讓勳臣武将們不作死,郝仁作爲領頭羊,便有教導和警示的義務,一手握着胡蘿蔔一手握着大棒,用崇高的榮譽,将武将們的忠誠,牢牢的綁在國家的戰車上,而不是郝仁本身上。
郝仁而今不過三十歲,在平均壽命不過四五十歲的年代,郝仁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活多久。倘若能将将領們對自己的人身依附,轉嫁到國家的層面,那麽就算自己有一天老去,接班人便能更容易的掌控這一龐大的國家機器,而不會因爲自己的死去,而失去對國家的控制。
得靠什麽樣的思想武器,才能讓武将們把對國家盡忠的榮譽,看的比生命都重要呢?
具體怎麽做,郝仁也沒有想出更好的方法,隻能從自己身邊的兄弟一點一點的摸索。
郝仁冥想了許久,對自己國家未來的走向似很清晰,又似乎很迷茫,想通了一些,卻也沒有相通很多,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大殺功臣那自毀長城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做。
宿衛總管陳達卻悄悄的走了進來,謹慎道:“陛下,張破虜、穆有才等六位侯爵奉诏前來,如今正在門外候旨!”
“呵呵,來了!”郝仁暫時将頭腦中雜亂的事情全都抛棄,笑容可掬的從自己的皇位坐上走下來,道:“我們去門口迎一迎他們!”
“陛下貴爲天子,降階相迎,恐怕不妥吧!”陳達驚愕的提醒道。
“‘美不美故鄉土,親不親故鄉人’,難道能因爲我做了高位,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嗎?”郝仁不以爲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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