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穆家寨起,張破虜就爲郝仁保管者全軍僅有的一把兵器——一把鏽漬斑斑的菜刀,也是郝仁象征着權威的冰刃,用《三國評話》來比,自己好歹也是被倚天劍的夏侯恩,在穆家寨的十幾個兄弟中,好歹也算是二号人物,而今,恐怕連前十号人物都排不進去了。
何況自己對老大忠心耿耿,攻打壽州的時候,攻城的紅巾軍被達魯花赤的宿衛沖散,郝仁被騎兵圍困在垓心,倘若不是自己舍生冒死,率領兄弟拼死相救,恐怕郝仁早就折在俞通河那個騎兵十夫長的手中,郝仁又豈能有今日之富貴?
郝仁未曾實力雄厚之前,可一直是我張破虜給他充當侍衛首領,沒少替郝仁擋刀擋槍,倘若自己有一個小小的疏忽,也不至于有今日之郝仁。
自己爲他坐鎮安慶,又坐鎮漢口,又坐鎮廬州,竟是給郝仁看門望戶的活計,軍功、戰功,都讓别人立下了,就是當初與他一同宿衛中軍的吳六玖也能獨當一面攻城略地,地位可能都要超越自己,至于常遇春、鄧愈、付友德、俞通海……戰功更是落他十萬八千裏。
在張破虜看來,這不是自己的錯,是郝仁不給他立功的機會。張破虜想着自己爲郝仁鞍前馬後的勞頓,而今卻被郝仁不仗義的锊奪兵權懲罰面壁,越想約覺得委屈。
當初與楊正泰聯盟和兵,郝仁自己抱得美人歸,而自己卻被留在了楊正泰的軍中充當人質,又以飛山蠻的蠱毒相恐吓,害得自己時不時的就要試探一下自己的小弟弟,兩個月沒睡一個安穩覺。
郝仁也太不仗義了,就因爲施耐庵囚禁了自己,反而還要锊奪了他的兵權,讓他堂堂的一等侯爵面壁思過,張破虜越想越惱火,感覺自己的忠心,并沒有換來與郝仁同享富貴,而自己卻被郝仁一聲命令成爲囚徒,連門也不敢出了。
那幫不仗義的兄弟,都守着郝仁給的那一點富貴,不敢忤逆郝仁,絲毫不念一點兄弟情義,居然沒有一個上門探望的,連那個自己替出頭的穆有才,也他娘的不來找自己喝一頓悶酒,一舒心中不快。
“慶侯可在家中?”門外傳來破卒的聲音,守門的宿衛回道:“幾位爵爺來的正好,我家侯爺正在生悶氣呢,我真怕憋屈出什麽病來!”
破國道:“暫時剝奪他的兵權,罰他面壁幾日,又沒有削了他的爵位,他還有什麽好委屈的?”
幾位穆家寨出來的爵爺是張破虜府中的常客,侍衛們也不需要禀報,便将幾位爵爺引到張破虜面壁的屋子,徑直去了。
張破虜氣哼哼的躺在羊毛氈上,面向牆壁,他聽清楚來人是自己的兄弟,可是卻忍着不去理會,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幾位兄弟都是粗人,自然不能理會張破虜的心情,況且平素要是有兄弟來探望,張破虜早就高興的跳起來了,而今張破虜這般,都當做張破虜開玩笑,幾個兄弟相視一笑,心道:“這猴子也真能拿大家開心!”
“猴哥兒,别拿大了,趕緊收拾一下,我們進攻找老大喝酒去!”破卒喊着張破虜的外号敬稱,大大喇喇的說出自己的來意!
張破虜一聽要找老大喝酒,心早就無端的長了野草,恨不得此刻就去與老大暢飲,可是他想起戴罪之身,不能出門,這心中更恨。
戴罪之身怎麽能有臉去找老大喝酒呢?
“不去!”張破虜氣哼哼的回道。
幾個兄弟這才知道猴子并非跟自己開玩笑,而是真的在生氣,這才放下臉上挂着笑容,變得嚴肅起來。
“并非我們無端的進宮尋老大喝酒,而是老大吩咐的!”破卒道。
張破虜一骨碌從羊毛氈上爬起來,心道:“老大找自己喝酒,肯定是給自己賠罪了!”滿臉驚喜問道:“真的?”
“并非兄弟們沒由頭的去尋老大喝酒,前幾日老大去将作坊視察,老大責備我們其回京多時,兄弟們未去宮中探望,特意吩咐我,旬休時,約齊兄弟們一道去宮中喝酒哩!”破卒道。
張破虜驚喜的眼光中又黯淡了下來,心道:‘老大肯定是沒有包括我,我這面壁還沒結束呢!’悻悻道:“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陛下若要問起來,就說我在面壁,此時尚未想通!”說罷,便‘咣當’一聲倒在床上,恢複原樣。
“猴子,這就是以不對了!”破國一改昔日的恭維,嚴厲的批評當年的二号人物道:“你現在已經是國家的堂堂侯爵,怎麽還是當年的脾氣,動不動就使小性子?施耐庵好歹不濟,也是當年你我的師父,如今已經告老回家了,老大等于失去一條左膀右臂你曉得不?”
施耐庵在軍中的重要性,張破虜是曉得的。如果說當初郝仁攻打壽州時候,左膀右臂是張破虜和付友德,而今郝仁八手八腳,施耐庵怎麽也能算上一條。當年張破虜鎮守安慶,隻不過是軍事統帥,實際上罩得住安慶的,還是施耐庵這個太守,說施耐庵是郝仁的一條有力臂膀,一點不足爲過。
張破虜心中一震,心中依舊不以爲然,道:“是他自己要走,與我何幹?”
破國道:“陛下當初責罰你,還不是爲了要給老先生一個台階下,如今老先生嫌棄陛下處罰你太輕,故而找個由頭告老!倘若陛下二話不說,便将你推出去砍了,就是老先生想回家閉門寫書,也不好意思走!”
張破虜驚恐的從床上又爬起來,道:“陛下不會對我下殺手吧?我可是他兄弟啊!”
“論将軍來說,沒有你張破虜,還有常遇春、鄧愈、付友德、徒單鈞、吳六玖一大堆的将軍,而沒有施耐庵,誰又能比施耐庵更适合當刑部尚書?而且陛下在施耐庵告老的時候連挽留都沒挽留,陛下這是甯可舍棄重臣也不舍棄兄弟啊!”破國又道。
劉破國确實有點危言聳聽!
施耐庵與張破虜的矛盾,不是其中任何一個人的過錯,張破虜有錯,可施耐庵的手段也不夠高明,倘若當初任何一個人肯退一步,也不至于是最後的結果,這也不是導緻施耐庵高老的主要原因,施耐庵告老,是郝仁不想讓施耐庵死在工作崗位上,所以告老的時候沒有我挽留,卻賜給新都府邸,也算是變相的挽留在軍中。
不過張破虜卻被劉破國徹底說動了,終于走出自己的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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