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江防軍都督吳六奇橫眉立目:“我軍戰艦雖然少于對方,将士們拼死效力,全力一擊,未必全無勝算!”
水軍都督俞通海也道:“用成吉思汗的掏心戰法,我海軍猛攻陳賊兩翼,待中路空虛時,江防軍的輕舟可直取陳賊中軍,賊人必亂,一戰可破敵也!”
騎兵總管俞通河也道:“敵船雖然高大,隻要将船靠到敵船一丈内,我打戰馬就能奔上敵人的船頭!”
宿衛總管也道:“隻要将船停靠近道七十步内,我的火槍軍就能将敵船打的千瘡百孔!”
安慶軍總管張破虜道:“與敵人接舷進戰,我的梨花槍定然能夠焚毀敵船!”
施耐庵随軍出征,也翹着花白胡須道:“臣雖老邁,願意與諸位将領們一道出戰,就是不能甩手給陳友諒那厮兩個打耳光,老臣也要抹他一身大鼻涕!”
……
大宋軍戰将們群情激奮,紛紛表示要發揮所部兵馬的長處,與陳友諒一決雌雄。
孫子曰: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将不可愠而緻戰。
郝仁知道,此時是将領們被陳友諒罵的惱怒了,而他更明白,越是憤怒之時,越應該保持冷靜的頭腦,此時已經将敵人引入有利于己方的地形之内,必須溫火慢炖,沒有絕對把握時,絕對不能輕易決戰。
“諸位大人!諸位大人!”禦史劉伯溫搖着羽扇道:“如今陛下将陳友諒主力牢牢吸納在湖口,正可爲南北兩軍争取攻城略地的時間,不能因爲陳友諒的幾句輕慢之詞,而讓大軍身陷險境。”
“爲兩路的大軍争取時間,我等要受陳友諒的辱罵幾時?陳友諒這個狗娘養的,居然連俺老娘也罵,俺老娘招他惹他了?”馬軍總管胡大海義憤填膺道。
“等天時、地利、人和三方占齊了,便是我軍破陳友諒之時!”劉伯溫道。
“劉大人說的倒輕巧,你老娘被人家罵,你心裏舒坦啊?”溪兵萬戶楊虎道。
“他們不嫌累就讓他們罵呗?我也聽到他們問候我老娘了,可那又怎樣?伯溫博覽群書,還未聽說誰被罵死的呢!”劉伯溫搖着羽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
施耐庵雖然文人,卻十足的鷹派,他怒道:“還真有,據我了解,周瑜就是被罵死的!”
“施大人那是戲曲中聽來的,《三國志》中可沒這記載!”劉伯溫反駁道。
……
郝仁見衆位将領的注意力,成功的被劉伯溫吸引過去,才雙手虛按,止住衆人的喧嚣道:“諸位大人莫急,劉大人所言不虛,我等在此處拖住陳友諒的大軍,必然能爲南北兩軍緩解壓力,我已經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定能破陳友諒的大軍,隻是需要假以時日罷了。我與諸位大人許久未曾飲酒,今日就擺開宴席,我且與諸位大人飲上幾杯!”
敵人在營外編排出一套不堪入目的話語,輪流套上大宋君臣的名字,一輪賽過一輪,郝仁有閑情逸緻喝酒,諸位将領多數高堂尚在,他們可沒有這個喝酒的心情。
片刻功夫,酒席已經擺在郝仁的中軍大帳,各軍除了當值的總管,諸位文武大人迫于無奈,紛紛落座。
酒沒喝上兩杯,施耐庵這個慶豐軍中最好酒的文人,也是脾氣最暴躁的文人。他酒杯一摔,怒道:“陛下,老臣不似陛下如此寬心,在敵人的辱罵聲中還有心情飲酒,憑什麽他們罵我們,我們要聽着?請陛下降旨,老臣也能編排出罵人的話語,罵死那把搓鳥。”
“那就勞煩施大人,用你們的罵聲,蓋住敵人的罵聲,讓我與諸位大人有一個安生的耳根,好好喝上幾杯!”郝仁道。
施耐庵,雖然此事尚未著書《水浒傳》,放在元末,也要算是著名的段子手,他出營片刻,大宋軍營的的士兵,便開始齊聲回罵敵軍。
劉伯溫舉杯,談笑風聲道:“施耐庵确實不簡單,連一句‘操陳友諒他娘’,都能罵的如此清新脫俗,不同凡響,實在讓人佩服!佩服啊!”
施耐庵解氣的叫罵,仿佛是爲被問候老娘的将領們,出了十足的惡氣,劉伯溫一句俏皮話,惹的衆人哄堂大笑。
廖永忠新近歸來,雖然早就暗中追随郝仁,卻沒有顯赫的戰功,此時急于立功,在大宋軍中爲自己争方寸之地,他将酒杯推到一旁,起身抱拳請命道:“敵人是不會因爲挨罵而死亡的。臣願意立下軍令狀,帥軍出戰,臣若不勝,願意受軍法處置!”
“恩!”郝仁抿了一口酒,點頭道:“也是該派出戰艦對陳友諒大軍進行襲擾,若不如此,陳友諒還真當我怕了他呢!那就請廖将軍率十艘艨艟,出去襲擾一下敵軍,切記,不可戀戰深入!”
“末将領命!”廖永忠一撩起戰袍,跨刀昂首而去。
酒飲不到五杯,廖永忠灰頭土臉的回來,無奈的單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出戰不利,請陛下治罪!”
郝仁此時似乎已經有七分醉意,頗爲随意的問道:“廖将軍擊沉敵船幾艘啊?”
“擊傷敵大樓船七艘,卻并未擊沉一艘!”廖永忠無奈道。
“打破一角也算擊傷,傷養好了可以再戰!那我軍戰損又如何啊?”
廖永忠搖頭歎息道:“十艘艨艟……全部沉沒,士兵半數遊回!”
“嗨!”吳六奇損失了自己的戰船,心疼的肉疼肝疼:“廖将軍,你這仗是怎麽打的?”
“拉出去!軍棍伺候!”郝仁站起來時,身體已經有些搖晃,一揮手,讓宿衛将廖永忠脫了出去打,滿座群臣,無不駭然。
未己,木棍捶肉的悶響生,從軍帳外傳來,沒片刻功夫,聲音中便已經帶着液體的粘稠聲。
郝仁卻神态自若,頻頻與群臣勸酒,仿佛是沒事人一般。
起初,廖永忠頗爲硬氣,并未發出一聲,打的狠了時,便開始反擊:“我雖戰敗,卻也是忠心,打幾下也就算了,還真下重手打了……哎呦——陛下輕慢我是後來之人,先數日,福童将軍戰損大于末将,也未見陛下責罰……哎呦——”
“還敢狡辯?給我往死裏打!”郝仁憤怒道。
“陛下!陛下!”劉伯溫見郝仁動怒,小心試探着道:“如今廖永安在都城主政,廖永忠乃是他的胞弟,倘若真的打死,傷了廖永安的心……”
郝仁本能的打了一個寒戰,趕緊命令道:“切住了闆子,留他一條性命,待我破了陳友諒大軍,料理了廖永安,再拿他問罪!”
郝仁真的醉了?還是玩什麽陰謀?廖家兄弟并無大罪過,何故下如此重手呢?群臣們頗爲不解。
“陛下醉了!今日宴席就到這吧,各位将軍且先回營休息,誰也不許将陛下之言說将出去!”劉伯溫起身宣布宴席結束,諸位将領們都起身告退,劉伯溫才搖了搖趴在桌上的郝仁,輕聲道:“陛下,将領們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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